第3章 庆典和演讲

泪水滚落,白耳睁开眼,一旁的安保机器人闪烁着红色的信号光。从那次中心大楼的审问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天了,她没有再和任何人提起那件怪事,机器人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这多少让人有些不适,不过也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如果不是这个梦,她几乎要把这几天的事情给忘了。

心里惴惴不安,白耳又躺了一会,直到母亲来敲门,欢快的声音闯了进来:"快起来吧,今天是庆典开幕,好好收拾一下吧!"

一年一度的庆典是所有区域统一参与的为期3天的活动,在这样的日子里,每个区域都会尽己所能的准备,因此最终所呈现的节目也是花样繁多,这三天所有人可以不必工作,全身心的投入到节日的氛围中,国会在观看后会为节目进行评分,优秀的节目将会被做成集锦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反复播放,得分最高的那个还会得到丰富的奖励。

历来总是B区的节目最为出色,财富之城的商人们总是有着想不完的鬼点子。

而今年的庆典活动对白耳有着更不寻常的意义,庆典过程中会进行选拔结果的公示,除了每个人的手环上有的通知外,几个直属于国会的部门名单将会在中心大楼前的庆典广场投影公布,除了神秘的军部,军人的信息被小心的保密着。

之后大部分孩子将进入公会,得到各式各样的工作,公会是除A区的国会之外其它区域自发形成的组织,如B区的商会,C区的工厂,它们代表了一个区域最为骄傲的那些传承。然而总有不幸的孩子被落下,而在最后的最后,在庆典结束时还没有得到工作的孩子,都被「乌鸦」带走了。

乌鸦,光是这个名字,就令白耳不禁打了个寒噤。

没有人想被乌鸦带走,这个神秘的组织被笼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没人知道它究竟在哪,据说四周高耸的围墙外。他们穿着一身黑衣,如同乌鸦一般在庆典的尾声里寻觅着落单的孩子,带来深重的绝望,没有人知道迎接那些孩子的是什么,死亡也许是最好的解脱。他们的总部被叫做「鸦巢」,孩子一旦被带走,就再也无法回到围墙之内。

而围墙之外,据说是被神抛弃的失落之地,那里没有规则,一片混沌,撕裂所有误入其中的灵魂。

白耳的命运即将在明天揭晓,想到这里,刚才的梦境一下子褪去,她微微有些紧张的期待起来。

收拾到一半时,希拉敲响了家门。

母亲打开了房门,希拉元气满满的声音从玄关传来:"阿姨好!我来找白耳姐姐一起出门!"

"哎呀,你这孩子还专门跑来,真是的,应该让白耳去找你才对。"

"外面庆典还没开始,我就到处瞎逛,正好跑到这里来了呀。咦?叔叔不在家吗?"

"你叔叔有事在外呢,你爸爸妈妈最近如何啦?"

"爸爸妈妈身体都好,妈妈常常挂念您呢。"

母亲大概是抿嘴笑了,声音里满是笑意:"是吗?我们两家真应该好好聚聚呐!"

所有人都喜欢希拉,就像所有人都喜欢埃里克一样,兄妹俩仿佛有某种鼓舞人心的能力,光是这个听到希拉的声音,白耳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她走到房门口把脑袋探到客厅,笑着说:"希拉,你还是这么有精神啊!"

听到她的话,希拉一下子冲进屋里,蹦蹦跳跳来到白耳房前,她穿着品红色的礼裙,金色的头发高高束起,光彩夺目,才十二岁就已经出落的楚楚动人,好一个美人胚子!希拉毛茸茸的脑袋就这么凑了过来,她嘟起嘴撒起娇来:"姐姐!哎呀,你这两天都不来找我玩,真是无聊死了。”

"唔,这不是最近有些忙……”白耳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瞥了一眼一旁静静悬浮着的安保球,她转移了话题,"庆典要开始了么,我梳梳头发,赶紧上街去吧!"

白耳随意的挽了个发髻,配了条素净的裙子,她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了看,总觉得怪怪的。其实她不大穿得惯裙子,总觉得有些束手束脚,而且修理机器的时候穿裙子可不方便,然而希拉看到她时,眼前一亮:"姐姐打扮起来真是漂亮啊……"

白耳有些不好意思,她羞涩地笑了笑,俯下身拉起希拉的手:"我们走吧。"

回头她冲盥洗室的方向喊道:"妈,我们先走啦!"

母亲还要收拾些食品带到庆典上,她的声音传来:"哎,注意安全啊!"

庆典的街道上热闹了许多,经过特殊的消毒打扫,老街的霉味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馥郁的花香,天空也变成了晴朗的蓝,安保机器人在街道逡巡游曳,不少也被挂上了些装饰品。

白耳和希拉顺着人流向前走着,周围的居民楼做了些简单的装饰,不过真正的重头戏还是在区域的中心,那擎天柱一般高耸入云的中心大楼前,广场中心搭起了高台,四周零星散布着临时搭建的帐篷,一些年轻人们正跑前跑后的忙碌着,庆典节目结束后,里面将大摆筵宴,年轻人将会不知疲倦地彻夜狂欢。

高台前一张长长的白色地毯被铺在高台前方广场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毯子两侧着许多把椅子组成的看台,泰勒夫妇已经占了靠前的座位在等她们,白耳走上前去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简单地寒暄后她靠着希拉坐下了,此时已有不少公民落座,周围是低低的交谈声,她边和希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边不自觉地捕捉着空气里的话语。

"今年的活动似乎格外盛大呢。"

"是啊,据说今年有特别的活动,据说要展示很厉害的东西呢……”

"听说这次上面有大人物要出面……"

随着开幕式的临近,大家的情绪渐渐高涨起来,母亲赶到了,更多的人将座位填满,无数只期待的眼睛望向台上。

合金制成的高台呈现出和中心大楼内部一般无二的材质,真是神奇!白耳心想,一夜之间,就搭起这样的高台。这是属于机械之城的人所独有的骄傲,只有他们能够做到的,如此迅速而又宏伟的工程,父亲是这工程的一部分,而她,也将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就在这时,铛—一声宏伟的钟声响起,那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直接钻入脑海,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噤声了,万籁俱寂。

高台的中心,一滴墨滴浮现在高台中心的空中,它缓缓律动着,如同心脏一般鼓动着,霎时间,墨滴如同植物的根系四下炸开,变成许多只系着宝石红领带的黑色的猫在高台上跳跃着,金色的眼睛宛如夜空中的星星闪闪发光,它们排成一个如同计算生成一般完美的圆,端正的坐下,翘首望着中心。

墨汁褪去,出现一只转动着的金色球体,自上而下,球体化作金色的粒子消散,那些粒子飘到观众席上,引起一阵喧哗,白耳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抓,那些光点就碎裂在她的掌心。

球体内,一个带着孔雀羽饰的金色面具、穿着华美金袍的人站在中心,他身材纤细,看不出性别,所有人都叫他皇帝。

四下环视一圈,众人惊异的反应令他十分满意,他抬起手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所有崇敬的目光都投向他。

皇帝存在于所有区域之前,存在于这个国家成立之前,存在于更久远的世界伊始。他已经活了几千年,将科技带给现世的文明,他是人们共同的神祇,存活的信仰。

当他张开嘴开始讲话,那声音直接出现在所有人心里,宛如春风化雨,富有韵律与节奏的声音不具备性别的特征,念诵一般不疾不徐地说着开场白,他的语气是如此特别,普通的通用语在他的口中竟是如此的高贵悦耳。

皇帝的演讲是所有仪式的开场白,他站在A区的高台上,但是所有区域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形象,因为皇帝是如此的高尚,他从没有一点私心,平等的爱着他的子民。

所有人都陶醉了,直到他如同来时一般消失,又是一声悠远的钟声,白耳才猛地清醒过来,一切都宛如一个奇妙的梦境,其中的奥妙无从说起。

演讲结束,所有人又看向台前,屏息等待着下一个节目。

这一次不再是全息投影了,高台轻轻震动着,似乎有什么巨兽从地下苏醒,台面裂开一条缝隙向两侧打开,随之缓缓升起的,是一排排泛着银光的机甲。

空中也传来轰鸣声,一排排梭形战舰从围墙的边缘飞来,曲线流畅优美,他们边飞边摆出不同的阵势,领头的战舰前挂着皇帝的黑猫旗,如同一片树叶落在水面一般在台前的红色地毯上稳稳落下,随着它的落下,一只只飞行器依序降落在红毯上。

随着"嗤—"的气流声,战舰侧边的门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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