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杀了你们。”余望平静的说道。
丹唔了一声，“但是又下不了手。”
聆梦的表情未变，她把手指摁在桌面上，“你···你是为了什么回到这里？因为要杀了我们吗？因为要复仇吗？为什么现在又要见我们？”
“还用说吗？我回到光之城是要向你们复仇，将你们全部都杀掉。”
“果然是这样子啊。”聆梦静静地长叹一口气，“你果然就选择了复仇······”
“你想说教我吗？”
“说教？”聆梦忽然笑了，“我别说说教，我甚至想狠狠揍你一顿，你真的是······笨蛋啊。”
“余望，这位姐姐打人一定很痛哦~之前差点把你射杀呢，还记得吗？”丹不怀好意的调侃起来，“如果她动手的话，我可以杀了她吗？我保准很快一刀就好，没有痛苦的让她死去，作为照顾过你的回礼~”
“余望······”聆梦扫过丹狞笑着的脸，“你今天想要找我们来干什么？”
余望捏着自己的手指，犹豫了一会，他心底里那些疑问和违和感在他心里已经膨胀得无法忽视。
“我想知道真相。”
“是吗？真相啊——”聆梦垂下眼睛，“不过你是发觉了什么吗？”
“我一直在想那天晚上你说的话，还有···你有些愤怒的表情。”余望伸手摸向自己的眼睛，“我已经没有了那眼睛，这是丹的眼睛，现在···他什么也看不到了，这里也没有网络信号，除了我们几个人，这里的话，谁也不会知道。”
“金色的瞳孔也很适合你，很好看。”聆梦笑起来，有些疲倦。
丹眨眨眼，“是吧？我也觉得！我的眼睛在你脸上比在我脸上好看多了唉！”
“队长——”阿斯特拉忽然出声，似乎想说些什么。
余望忍不住看向他。
“噢噢噢~重要的谈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哦~要不然没有糖吃~”丹眯着眼睛看向阿斯特拉，可能是因为之前在乌氏集团的事，阿斯特拉的脸色唰得煞白，扭过脸不敢看丹。
“那一天我确实让他们跟踪你，看你是否可以找到C9。”聆梦抬起头来，直视着余望的单眼，“你们在天台对峙后，他在找药的时候，联络我，希望我帮他一件事，只要我帮他的话，之后他会自己自首。”
余望听到这些话，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但一直忍着没有打断聆梦的话。
“他把自己接受Aa的指令的事全部告诉了我，说只要他还活着，就无法完成Aa的计划，到时候你会有危险，他和我制定了一个计划，在所有人面前假死，欺骗所有人包括你。”聆梦目不转睛，语气平和，似乎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假死的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陈和阿斯特拉都不知道。”聆梦看向身边的阿斯特拉，他瞪大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随即，聆梦像是陷入了噩梦一般，面色痛苦的继续说：“本来，我准备好了尸体装成他，但是爆炸后尸体不见了，我准备的尸体和C9都不见了。”
什么····什么啊？
原来是真的？
原来这些违和感是这么回事？
余望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不知道是体力不足撑不下去还是什么。
但就在他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倒地的时候，一双滚热的大手抱住他，支撑他再度坐直身体。
他回头看去，就只看到丹笑眯眯的脸。
“丹······”
“看你脸色差得，我以为你伤口痛呢~要吃糖吗？”
他虽然嘴上问要不要吃，可是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剥开糖纸飞快的塞进余望的嘴里。
舌尖舔舐到那甜腻腻的味道时，脑袋好像也清醒了不少。
“大姐姐的话，我听到现在，总感觉你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正确又善良的事，对吧？但是······你也被利用了，不是吗？”
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兴奋又嘲讽的笑容。
“是的，正如他所说······我被C9利用了。”聆梦的声音很低，但却无比坚定。
“你也被利用了！？”
聆梦点点头，“你以为为什么我们杀掉了背负杀害最高指令官罪名的C9，依旧成为阶下囚？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杀掉，没有尸体的局面让我们成为隐瞒上司而故意设局放走C9和你，我们成为背叛了警卫队的存在，但是···那场爆炸也算表面上抹除了C9的存在，为了粉饰太平，我还是成为了杀掉C9的英雄，被他们摆布成为指令官。”
余望忍不住问：“那现在C9呢？”
“我不知道······”
“余望······你就这么想见以前的男人吗？”丹察觉到他语气里的焦急，有些低沉的语气里含着几分怒意。
余望愣了下，他见过丹各种各样的表情和浮夸的语气，可从没讲过他愤怒的模样。
“但我们背叛你是实打实的，不论是利用你还是欺骗你，我不会否认我的罪责。”聆梦这话依旧如那晚平静，“起初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C9的假死，或者和他重逢了，亦或者你们俩个都已经成为VIRUS的走狗，但现在看来······你还一直被他蒙在鼓里，他到底是多么恶毒的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找到他吗？”
看着沉默不语的余望，聆梦又问。
余望感觉撑着自己后腰的手紧紧攒住自己的腰侧肌肉，是丹下意识用力了。
他在生气。
但是他什么话也没说。
“丹···”余望转过头来，看向脸色绷紧的丹，他那金色的瞳孔因为怒意已经沾上了些杀意，但看到余望的瞬间，又轻轻摇了摇头。
“你想让我做什么？”丹叹口气。
“我要去见他。”
“想单独和以前的男人见面？”丹撅起嘴，“就算我再听话也会生气的，可以不去吗？”
“但是···我要了结这些事就不得不见他。”余望握住丹的手，“我很感谢你一直陪着我，救我这么多次，连你的眼睛也给我了，我···我能给你的只有我的承诺。”
丹抬起眼，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看着余望那本来属于自己的眼睛，“无论你怎么说，我不会让你去单独见他。”
余望愣了下，随即笑起来，“当然不会单独，你也要一起啊，你以为我可以打得过你们这些开挂的家伙啊？”
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丹的瞳孔骤缩，紧接着泪光闪过的眼睛眯起来，“喂···那你早讲清楚啊！一起去的话，那还可以考虑考虑！”
“你们······你们俩······你该不会是和这个疯子······”阿斯特拉瞪大了眼睛，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吵的小孩子——”丹不耐烦的瞪他一眼，“你应该庆幸今天我和余望都很善良，所以你们走吧······把这睡得像是猪一样的家伙也带走。”
“余望，我虽然被困这么久，但也一直在找他的踪迹。”聆梦站起来，“尸体和他都消失不见，不是同时可以办到的，一定还有人帮他，这个人如果不找出来，现在的你也找不到他。”
“帮助他的人？”余望皱起眉头。
“莫兹？”丹瞄了一眼聆梦。
“这么重要的事，他一定不会让我们认识的人出面来做。”
丹听见这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拍拍余望的肩膀，笑得眯起眼睛，“我想到一个非常适合的人。”
余望眨了眨眼。
丹凑到余望耳边，低声说出了一个名字，“黄昏。”
“啊——是他！！！”余望差点自己站起来了，要不是身上太痛，就蹦起来了。“丹你这家伙真是135的智商啊！”
“你还不相信我啊？”丹笑眯眯的，然后猛地他又看向了对面的聆梦，“还不走吗？再留一会也没饭吃哦~还是说你们也想加入复仇大家庭？”
聆梦有些吃惊，“你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疯······这么敏锐吗？”
余望已经见怪不怪，所有人都觉得丹这人是纯纯杀人狂，脑子里指不定哪里坏了，结果却聪明得要命，实在叫人惊讶。
“话说回来，余望——”丹笑眯眯的，“要让他们加入我们的革命军相亲相爱一家人吗？啊，虽然几乎已经快解散了。”
“黑还没有救出来，阿斯特拉是拜你们所做趁乱逃出来了，陈虽然···”聆梦顿了下，“这笔仇我也是要报的。”
余望忍不住问，“你能下得去手？”
“那你呢？”
“不见到他，我也不知道。”
二人相视一笑。
但最后余望静静地摇摇头，“抱歉，我没办法让你们加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你们之前的事，我们的事，你们也不许插手。”
聆梦听到这话，眉头拧起来，她盯着余望好一会后，才说：“我知道了。”
说着，她朝阿斯特拉轻抬下巴，示意可以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
丹那脑袋像是幽灵一般凑到余望耳侧处，“你真是善良啊······”
余望轻轻叹息，躺回沙发上。
“你什么时候发现C9没死的？我都没有看出来。”丹凑过来，好奇的问。
余望摇摇头，“只是在猜···之前的我太愤怒，太想报仇，想要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感和痛苦，所以很多事我都没想明白，但是托你的福，我受伤后躺在这里，感觉脑袋都清晰了······”
“嗯？受伤还有这种用处？？？”
虽然大部分都是因为你。
余望咳嗽一声，他才不会说出口，要不然这家伙尾巴都能翘上天去。
应该是见到聆梦后她提醒的自己，那一晚明明自己也可以跟着去，他受伤的只是肩膀，并不是腿，他却让经历生死的自己留在原地等待。
怎么想也不对劲。
再加上在丹狗窝里醒来后，被他拖着到天台上看到聆梦成为最高指令官时，愤怒已经占据了大脑，无从思考其他。
可是······
余望摸到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何时，他已经可以从C9死亡的愤怒中剥离自己的情绪，可以正视自己和理智的分析。
“喂······余望······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丹忽然从背后抱住他，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像是猫一样缩成一团，而且他的声音也很奇怪，断断续续的，有些嘶哑。
“对你来说，哪个更重要呢？······觉得谁更好，是和我在贫民窟里吃狗屎一样饭菜好？还是一切都精致漂亮，饭菜也好吃得要命的那个上城区公寓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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