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圆月如轮如盘，将海面染成玉色，半透明的各类侵蚀物潜行水下，在海面月色的掩护下朝着海西城而去。
窸窸窣窣的游水声接近小艇。
司空青眉头一皱道：“它们来了。”
远远看去，无数只侵蚀物密密麻麻紧挨在一起，像一道覆在海面之上的潮水，向着第二防线涌来。
“这么多？”朱宝玉抓起一把灵石塞进灵力炮，操作着轰炸远处：“幸好我来了，不然你们压力得多大！”
“哈哈。”霍泗笑一声，扬起手中长鞭抽向侵蚀物，一鞭下去过往的侵蚀物全部被收割。
秦杨月持剑而立，负责收尾，侵蚀物路过他们的小艇，数量被削去几乎八成。
“好在数量虽然多，单只实力不强。”司空青使用的是一种小型灵力爆破枪，能够造成小范围爆炸，每一枪下去都能清空一小片海面，不过很快就会被后继的侵蚀物填上。
“打这么久了数量一点都不见少。”朱宝玉只好放下灵力炮，偶尔使用一下，以防灵石消耗太快又没有补给。
一只只侵蚀物前赴后继，它们的攻击目标并不是这些小船上的人类，只是一味地向海西城涌去。
秦杨月竖剑于前划出一道剑气，剑气所过，无坚不摧。
“你这剑用的厉害啊！”朱宝玉赞叹。
“确实，现在还使用这些冷兵器的一般都是大佬。”
“那在下大概也能算半个大佬了？”霍泗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鞭子。
朱宝玉白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讨厌这个叫霍泗的人：“你那鞭子那么长，哪像月月，一剑挥下去，看不见的剑气就能伤人于无形。”
“那倒确实，在下挥不出来什么鞭气。”霍泗无所谓地回道，耸了耸肩。
大部分侵蚀物在水里会发出浅浅的荧光，此时一片乌云被风吹来，挡住了月光。
周边海域暗下许多，海水中显现出一点又一点各种颜色的荧光，五光十色，将海面渲染的仿佛水中星云。
“注意了。”司空青说：“小心自己的精神。”
“好。”朱宝玉认真起来，她拿出一片绿叶含在口中。
秦杨月目光扫过水下的各色荧光，每只侵蚀物的发光部位都不太一样，她见到一只海葵状的侵蚀物是底部发光，而水螅侵蚀物则是腹部发光，诸如此类。
分出一些注意力去记下每种侵蚀物的发光部位，这些发光点很有可能与它们的薄弱部位有关。
侵蚀物上岸后，浑身都会变成半透明的样子，且不再会发光。
一个小盒子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递到眼前，盒子中是一片嫩绿的叶子。霍泗说：“这种叶子名叫决心子，有益于明心静性。”
“我见你好像没有带。”说着，霍泗晃了晃手中的盒子：“给你。”
“谢了。”秦杨月接过，打开盒子将决心子含入口中。
精神上的疲惫减轻些许，这叶子的确有效。
霍泗另取出一片含入自己口中，问道：“你不是本城修士吧，之前没怎么见过你。”
秦杨月点头：“之前在景城。”手中长剑一挥，划过绚丽的海面，熄灭数展萤火。
“你的剑术确实很厉害。”霍泗道，他手上亦未停，长鞭激起浪花，侵蚀物成片消散。
“过奖。”秦杨月本想说点什么来个商业互夸，却听到身边人再次开口。
“我听说之前你和司空青一起去清理了一个侵蚀区域。”霍泗说。
他说的是那个布满了星空图画的侵蚀区域，这个侵蚀区域的母体侵蚀物本体弱小，且当时正与一名名为小梅的老太太融合。
“对。”秦杨月反问：“你有朋友被困到那个侵蚀区域了吗？”
霍泗从善如流接话：“是呀，他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很担心。”
“这样啊，”秦杨月表现出一些同情说：“听说最近从侵蚀区域出来了不少受损伤程度不高的普通人，不像是被侵蚀了，大部分甚至没受到什么损害。”
“这样的人你见过多少？”霍泗突然问。
秦杨月稍作思考说：“我自己倒是没见过。”
“哦，这样啊。”霍泗把话题扯回一开始的问题：“我那友人名字叫做小梅，不知道你在侵蚀区域见没见过她。”
“是吗，长什么样，或许我有点印象。”秦杨月回答。
霍泗安静了一会，说：“是一名年轻女性。”
“没见过。”秦杨月说。
“哦。”霍泗若有所思，不再开口。
霍泗竟然知道小梅，这件事果然是信立思科技一手促成的吗？现在他们已经不需要在实验室里就能促成人与侵蚀物的融合了？
秦杨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小梅分明是个老妇人，然而霍泗问的是年轻女性。
乌云散开，月色洒落下来，剑身映出半轮圆月，恰好落在秦杨月眼中。
有另外的参与者！
秦杨月茅塞顿开，是这个另外的参与者帮助了小梅，且她（他）能够帮助推动人与侵蚀物的融合，信立思科技不知如何得知了这个信息，想要找到这另外的参与者。
这另外的参与者是一名年轻女性。
几乎是立刻，秦杨月想到了小梅曾经提到过，一个牵着孩子的女性帮助了她。
秦洛跑出来了，而且很可能与侵蚀物融合成功。
秦杨月敛眸，那个所谓的孩子八成就是与秦洛有着共生关系的侵蚀物。
秦洛在帮助侵蚀物与人的融合，她想要做什么，增加同类？秦杨月不得而知。
剑尖划过海面，剑气四溢，精准击中侵蚀物的发光内核。
“请B-412小队前往指定地点支援B-521小队。”无人机飞到司空青面前再次发声：“请B-412小队即刻前往指定地点支援B-521小队。”
“B-412小队收到。”司空青回复。
“521遇到什么大麻烦了吗？”朱宝玉疑惑道：“怎么能轮得到咱们去帮？”
司空青眉头也紧皱着：“521确实离我们很远，可能是个大麻烦。”
第二防线分为三排，分别是4xx,5xx,6xx，521不仅和412不在一排，横向也隔着9个小队。
“大概是其他小组抽不出空吧。”霍泗道：“咱们还是快过去，万一521真的碰到了大麻烦。”
闻言，秦杨月说：“要不等一等？”
话落，秦杨月对着无人机问：“忒弥斯？”
“我在。”无人机中传出女声。
“能告诉我们B-521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秦杨月问。
忒弥斯安静了一阵，回答：“负责B-521小组的无人机陷入侵蚀区域，无法通信。”
“侵蚀区域？”朱宝玉震惊道：“一般不是得侵蚀物上岸，潜伏起来生长个一周以上才会形成吗？”
“而且稳定的侵蚀区域生成需要不少时间。”秦杨月接着说。
司空青也诧异着：“怎么会有侵蚀区域？”
秦杨月悄悄看了眼霍泗，发现对方此时也毫无头绪，眼底的震惊之色迟迟不散。
“忒弥斯会安排好一切的。”司空青说着，启动了船舰上的自动驾驶程序，把目标定到B-521小组所负责的海域。
船体破开海浪，急速前行。
“本来还以为杀杀杀就行了，”朱宝玉如丧考妣：“又要进侵蚀区域，这种经历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啊啊啊啊！”
司空青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认同。
霍泗不明所以：“侵蚀区域有这么折磨人吗？”
海西城的修士很少有进过侵蚀区域的，倒不如说，进过侵蚀区域的修士本就少中又少。
秦杨月微笑：“还好啦。”
“即将到达目标区域。”忒弥斯道：“本次侵蚀区域外围阵法不全，还请各位注意。”
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很有可能跑出来。
“可以领着我们绕一圈吗，我想看看侵蚀区域有多大。”秦杨月说。
“侵蚀区域内部体感面积与现实面积无关的呀，”朱宝玉一时间不明白秦杨月的用意。
“如果里面的东西跑出来，我们对于它的位置会更有数一些”秦杨月解释道。
侵蚀区域会因为制造它的侵蚀物跑路而消失，所以一旦侵蚀物踏出侵蚀区域的实际范围，侵蚀区域就会倒塌。
而且，侵蚀区域无法移动。
“绕一圈吧。”司空青说。
于是无人机带着他们绕行侵蚀区域一周，航行途中，秦杨月对忒弥斯说：“我也懂一些阵法，围着侵蚀区域的阵法或许我能帮忙补一下，能让我看看阵图吗？”
人类的阵法思路和人工智能完全不同，且人工智能推演的阵法太过复杂，所以根本没人和忒弥斯要过人工智能的阵图。
“联邦规定不能将阵图拓印出去，但只看一眼是允许的。”一个无比复杂的立体阵图被投影到空中，阵线密密麻麻，繁复的线条几乎覆盖了半个天际。
朱宝玉光瞥了一眼就感到头疼：“真不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
“确实，忒弥斯也不是人。”司空青冷漠接话。
“没想到你还有一点讲冷笑话的潜质。”秦杨月调侃道，她随意扫了一遍阵图，对忒弥斯说：“收起来吧，太复杂，我帮不了你。”
“没关系。”忒弥斯将阵图收起，提醒说：“刚刚联邦修改了关于阵图的相关法令，以后我不能向你们展示阵图了。”
霍泗笑了笑：“速度挺快的。”
秦杨月没有接话，人工智能的阵法逻辑和她相差很大，但有一点，各类功能模块界限分明，她第一时间分辨出那些可能负责将灵气转换成灵石的模块并且记忆下来。
靠坐在船边，秦杨月眼神放空，不断重复记忆着这些模块，记忆过程中，她确定了负责灵气转换的到底是哪一部分。
此前秦杨月认为人工智能只是集合了人类的思维模式，可以推理，但绝对不具有创造和创新能力，但看过忒弥斯的阵法，秦杨月改变了想法。
忒弥斯，她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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