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鹤栖迟是个孤儿,在笼城像他这样无父无母的原装人类孤儿会被送入专门的福利机构,直到18岁才会放出来。

是的,是“放”出来。

鹤栖迟所在的那个福利机构名叫“慈心孤儿院”,但是偌大的“家园”只有包括他在内的16名小孩。根据当时的福利法,每个孤儿所获得的政府救济金为每年12万元。这笔钱在第三层足够养育一个孩子,但院长德先生却并不满足。他想得到更多钱,所以想出了伪造“孤儿”的法子。

整整16名小孩,每个人除了自己外还要扮演另一个人,这样慈心孤儿院里就拥有了“32”个孩子。鹤栖迟所扮演的那个“孩子”名叫“吃吃”,是一个内向不爱说话的家伙。所以每当鹤栖迟需要扮演吃吃时,他都会被老师们关进小黑屋。

但在外人眼中,是吃吃自愿进入小黑屋的,因为他性格孤僻不合群。

年纪尚小的鹤栖迟抱着破烂的泰迪熊,默默数着木门上的纹路,等待着开门时间。

“他们真坏。”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鹤栖迟回头,看到了吃吃。

真正的吃吃。

“为什么我们要为他们心黑的代价买单呢?”吃吃穿着天蓝色的针织衫和同色系短裤,微卷的头发下,一双眼瞳亮得吓人。

“你真的存在?”鹤栖迟一愣,拧眉说。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那个老东西能假设出那么多个孩子吗?”吃吃耸肩嗤笑,毫无疑问他很看不起德先生的智商,“他只不过是让你们扮演他记忆中的我们罢了。”

“那我为什么之前从未见过你?”鹤栖迟不解,小手紧紧抓着泰迪熊。

虽然别人都以为慈心孤儿院有32个孩子,但鹤栖迟却知道这里只有16个,绝对不会多出任何一个人。

“我就在这里。”吃吃往后退,慢慢藏身于黑暗中,“只有我想见你时,你才会看到我。”

政府检查人已经离开,老师打开小黑屋放鹤栖迟出来。可鹤栖迟却直勾勾地盯着屋内,对老师的叫唤充耳不闻。

“栖迟,去吃饭了。”老师拉起鹤栖迟的手。

“老师,那里还有一个小朋友。”鹤栖迟指着吃吃的方向。

走廊外的灯光只能照进小黑屋的一角,在看不清的地方,黑暗如烟雾般翻涌。

老师鄙夷地看了鹤栖迟一眼,可能是觉得对方真的被关出病来,所以没搭理。

一切生活都在正常运行,唯一不同的是,鹤栖迟经常能看到吃吃。

有时候对方钻到床底下,有时候对方又站在树上,还有时候这家伙竟然趴在德先生的背上冲鹤栖迟做鬼脸。

但除了鹤栖迟,没人能看到吃吃。

某天下午,德先生意外亲昵的给了鹤栖迟一颗糖果,并且让他晚上12点后到自己的房间里享受更多的糖果。

鹤栖迟坐在榕树下,他看着掌心的糖果,开始发呆。

“这颗糖很好吃。”吃吃突然出现,他站在鹤栖迟面前,低头。

“你要吃吗?”鹤栖迟下意识把糖果递过去。

“不要,我有蛀牙。”吃吃朝着鹤栖迟张嘴,鹤栖迟果然看到吃吃嘴里长满了蛀牙。

“但是我建议你不要吃。”吃吃莫名一笑,这笑容让人很不舒服,“也别去那老东西的房间。”

“为什么?”

“你信我,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吃吃神神秘秘坐到鹤栖迟身边。

一只皮球滚了过来,停在两人腿边。远处玩球的小伙伴大声喊着鹤栖迟的名字,示意他把球踢回去。鹤栖迟看了眼优哉游哉的吃吃,然后起身踢球。

“把这颗糖交给路易斯同时也把老东西的话转告给他,然后找到梅琳达老师,说老东西让她今晚12点去开顶楼的灯。”吃吃意味深长地看着鹤栖迟,“接着你要赶在路易斯进到老东西房间前的第5分钟按响警报铃。”

“做完这一切,我保证你会喜欢的。”吃吃拍拍手,消失在榕树后。

鹤栖迟眨眼,他没对吃吃的话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却下意识按照对方的指示行动。路易斯进到了院长房间,但梅琳达老师却在开灯时意外触电身亡,造成慈心孤儿院顶楼突发爆炸。恰恰这个时候,接到鹤栖迟5分钟前报警的警察赶到了慈心孤儿院,抓住了正欲对路易斯犯罪的老院长。

警察还发现了老院长房间的地下室,下面埋藏着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和15具孩童尸骨。至此,“慈心孤儿院一孩分饰两角骗取资助金,禽兽院长伙同女老师盗墓”的新闻引起了笼城上上下下的关注。

在强大的社会舆论下,慈心孤儿院关闭,鹤栖迟等人被送入其他的福利机构。

从那以后鹤栖迟就再也没有见过吃吃,他长大后翻看当初的报纸,也没发现遇害的15位孩童中有人的名字里带着“chi”字。

但不管怎么说,鹤栖迟对吃吃所说的那场戏非常满意。每当他回忆起梅琳达那烧焦的尸体和老院长被撕破虚伪后的模样都觉得心情格外舒畅,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坏孩子”。

所以在提笔写下那个故事的时候,鹤栖迟为这篇小说起名为“坏鞋子”,只因为在小说设定的历史背景中,当地方言“鞋子”和“孩子”同音。

--

半个小时后,鹤栖迟跟大黄准备回到家。

一楼大堂的木桌上摆着三菜一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这不由得让鹤栖迟对衡门的印象有了改观,没想到这外地人还是很会照顾自己的。

大黄来到屋檐下,一个劲儿地对衡门摇尾巴。衡门嘴角含笑,接着把盛满狗饭的狗盆放到地上。

大黄开心地吃了起来。

“去了哪里能逛那么久?”衡门洗完手回到饭桌上,自己面前的碗已经盛好米饭,而鹤栖迟正在大快朵颐。

“没去哪儿,就是到处瞎逛。”鹤栖迟吃得狼吞虎咽。

他已经许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饭菜了,以前在131安置公寓都是吃各种营养膏剂,吃的人直犯恶心。

衡门默默看了眼吃得格外开心的鹤栖迟,然后默默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先去烧热水洗澡。你记得洗碗,顺带把你的鞋子也刷一下,省得把泥带进房间。”

鹤栖迟“哦”了一声,边吃鸡腿边望着衡门离去的背影。

大黄吃饱了就趴在屋檐下打瞌睡,鹤栖迟收拾好碗筷,也乖乖听话冲掉了鞋底的泥。接着他来到二楼房间,屋内很干净,只有一张床。鹤栖迟从隔壁搬了一张椅子用来放自己的行李包。

行李包样式普通,里面只装着简单衣物和洗漱用品,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夹在内袋的一张老照片。

照片泛黄,看起来年代久远。上面是一位清丽婉约的女子,而女子则抱着一个婴儿。

把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一行字:妈妈,我一定要找到你。

鹤栖迟沉默,经过深思熟虑后他觉得自己确实是来青田村找人的,找的就是照片上的女子:自己的妈妈。

原来是这么个人设啊。

他倒在床上,开始发呆。

楼下传来了衡门的声音,是叫他下去洗澡。鹤栖迟拿着衣服下楼,刚到一楼大黄就冲着大门狂吠。

“开门,给老子开门。”门外有人喝道。

衡门从厨房出来,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不少人,但全是男人。他们手上都拿着武器,见大门打开后便一个劲儿地朝院子里张望。

“他是谁?”为首的是一个3,40岁的独眼光头壮汉,傍晚的青田村气温有些低,但他却不怕冷直接光着膀子,露出粗狂的肌肉。

“我表弟。”衡门平静道。

他一个人站在门后,挡着门外的一大群人。

“你表弟?”壮汉摸着下巴,视线在鹤栖迟跟衡门身上来回转悠。

衡门:“李大哥,究竟有什么事?”

壮汉身后跟着一个瘦瘦的中年人,那人留着八字胡,脸型又长,乍一看像极了老鼠。瘦子伸长脖子探头探脑,鹤栖迟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好像停留在屋檐下刚刷过的鞋子上。

“没有泥,他们应该没去过后山。”瘦子到壮汉耳边低语。

壮汉的脸色略微缓和,挤出一个笑容:“衡门大兄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只是村里出了事,我等奉村长之命来提醒各位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衡门就问。

“唉,是我那失踪的二侄子终于找到了,只是人掉在后山池塘里死了。”提起二侄子,壮汉脸上到没什么可惜的表情,只是阴骘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鹤栖迟一听,大吃一惊:“什么,村里死人了?”他仓惶看向衡门,两腿发抖:“表哥,你赶紧送我回家,我想妈妈了。”

“送你回去让你继续去赌,然后又把小姨气得住院?”衡门冷眼瞪着鹤栖迟,语气不善:“你就给我待在这儿跟我学跑摩托车。”

两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勾勒出鹤栖迟放荡好赌的形象,原本还有些警惕的李家人稍微缓和了面色。

村里出了命案,最先被怀疑的自然是外地人。衡门常年跑摩托车,虽然在青田村也住了大半年,但毕竟不是村里人,更何况听说他还带来了一个陌生人。所以李有财才带着一大帮人先来这家探探情况。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们就先走一步。”看到两人的鞋底都没泥后,李有财断定这两人没去过后山,所以打算离开。

“等等李大哥,”衡门适时叫住李有财,露出疑惑的表情:“有德是怎么死的?”

正常人听到有人死了,除了害怕也应该好奇,既好奇对方怎么死的为何而死,也好奇如何避免引火上身。

“唉,估计死了蛮久了,尸体都泡发了。”李有财幽幽叹气,“当初以为他到其他村玩了,没想到竟然死在了后山。”

“那后山的老何家就一直没发现吗?”衡门又问。

“老何前段时间摔断了腿,根本就没出去过,自然不知道。如果不是刚才我......”李有财急忙打住,挑开话题:“反正村长让我提醒你们夜里最好不要出门。”

李有财没说李有德为何而死,但从他的话里话外和行动上看,衡门觉得这伙人应该笃定李有德是被人害死的。

“那总得说是意外还是人为啊,如果是人杀死的,那不就是有凶手嘛!”鹤栖迟在一旁搭腔,害怕地看向四周:“这里不安全,我要回家,表哥你送我回家!”

“现在还不知道呢,别乱说话。”李有财没好气瞥了一眼鹤栖迟,心里对这个纨绔子弟的印象多了几分。

李家人离开后,衡门关上门,表情有些阴沉。

“表哥,你们村有警察吗?”鹤栖迟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

“现在才害怕吗?”衡门轻声道,看向鹤栖迟的表情有些不善:“你不是早就去过后山了嘛,不然鞋上也不会沾着后山才有的绿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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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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