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死摆靠在在停尸间的第四张庄边。他半眯着眼睛,银色的头发撒在黑袍上。
“死摆先生……”
“拿着吧。”死摆摇摇晃晃地起身,将一盏燃烧的魂灯递给他,“你该回去了。”
“你这是怎么了?”
瑞德盯着他憔悴的脸。只见他双鲜红的嘴唇微张,口中一排尖锐的牙齿若隐若现。
“不要紧。”死摆摇摇头,手持紫黑色的巨镰,房间四周的停尸床整齐摆放着,一阵风吹过,一张白裹尸布落在了地上,床下落满了紫色的鸢尾花。
“威廉公爵他……”
瑞德刚想开口,但是很快又把话收回去了。
死摆转身走向左边的一张床边,黑色的高跟鞋摩得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不再理会他。
“威廉公爵是不死的。”
夜晚,藤蔓缠绕古堡的新坟上,潮湿的墓土洒满了银色的月光,墓地中的鸢尾花在迷雾中荡漾,像是一片紫色的涟漪。
“我现在把《作家与守墓人》的下册读完。”
瑞德轻轻地关上房门。他走向床左侧的靠窗木桌,拿出火柴点亮了桌上架在金色烛台上的蜡烛。
“我现在要为你讲述的故事,大概是威廉公爵的后传吧。”
瑞德打开书,烛光在黑暗的哥特式房中颤抖,书上印着深紫色的字,鸢尾花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昏暗的房间。
“我们上次说到……一位创造血族的俊美公爵被权利与鲜血诱惑,最终成为了暴君,最后被人们烧死在十字架上。而我要说的,则是这个故事的后记。但讲故事之前,我们不妨来谈谈威廉公爵本身……也就是威廉.路西法不死的真相,噢,忘记了,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这一页的下半段都被撕毁了。”
瑞德皱起眉头,额前紧闭的窗户随着他翻页发出刺耳的声响。
“介绍完威廉.路西法的根源。我就可以讲接下来的事了。上次我们说到他被民众押往刑场,在阳光下化作灰烬。而他并没有就此死去,则是在冥河中重生了。冥河之水重塑他枯萎的□□,冥河之花铸造他丢失的灵魂,而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阿斯特弥小镇的墓碑边。”
“而在大众的认知中,威廉公爵已经死去三天了。为了掩人耳目,他将种族调换为人类。也许是想要尊崇自己的降生命运,亦或者是想赎威廉公爵的罪——他选择了守墓人这个职业,并且取名叫做死摆,意为死亡摆渡者。”
瑞德读着读着,感到头晕目眩。而古堡外夜色更浓,一颗猩红的贤者之石落入他的脚边。他背后那扇沉重的门忽然发出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瑞德全身颤栗,没有回应。他轻轻地走到厚门前,伸着头眯着眼睛盯猫眼。
门外站着芙洛缇拉。她穿着一袭黑裙,带着白色的眼罩。此刻她站在黑暗中,手中提着一盏猩红的煤油灯。
“瑞德先生,您在吗?”
她问,黑色的头发在黑暗中飞舞。
“我就要睡着了。”瑞德捂住嘴唇,“有什么进展我们明天聊吧。”
“瑞德先生,这有关与威廉公爵死因的真相。”芙洛缇拉不紧不慢地说,“您今天早上在房间也昏倒了,错过了不少细节。我们不如谈一小会吧,这对案件至关重要。”
“唔,但我今天实在是太疲惫了。”瑞德盯着猫眼,背后的黑紫色窗帘扫着地板,他感到脊背发凉,“我先去睡觉了,晚安。”
“这个时间点了,她不可能是芙洛缇拉。”
瑞德深呼吸,回到座位,继续读书。地上掉冒出一朵猩红的玫瑰,正悄悄接近他。
“不久,他在贵族的公墓边中发现了一个孩子。只见那个孩子蜷缩在玫瑰花从中,金色的卷发散在土壤上。那孩子就这样闭着眼睛,躺在那边像是一块无暇的美玉。”
瑞德读到这里,感到口干舌燥。他皱着眉头,一丝玫瑰花的气息顺着鸢尾味的紫雾爬上了他的心头。
“出于仁慈,死摆便把这个孩子带回了以前威廉公爵荒废的古堡。而他惊奇地发现这个孩子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魔力,但同时那个孩子的腿也有一种怪病,那就是他的腿上长满了黑红色的结晶。”
瑞德摸了摸额头,沉默地翻页。踢开了旁边的玫瑰。
“凯恩.维多利亚。”
外面的古堡的墓地中忽然长出一个瘦长的黑影,月光闪烁。乌泱泱的鸦群发出吱嘎吱嘎地叫声,那个黑影站在鸢尾花田中,摇摇晃晃地朝古堡走去,用沙哑的声音口中哼着一首童谣。
006的座机忽然发出声响。
“我说过,你迟早回来找我的。”梅尔特里拿起电话,“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种时候来……你又乱用魔力了吧,这一次又是为了谁?”
“死摆开始培养这个孩子,教给他丰富的知识。随着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模样也愈发俊美。他的头发细腻如丝,像是金色的麦浪,他的嘴唇红如花多,气息甜如蜜。没有人不为他的容貌着迷,但由于那双丑陋的腿,那个孩子常常陷入自卑之中。久而久之,他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与除死摆之外的其他人接触。好在死摆发现这个孩子有惊人的写作天赋,于是便给他买来了打字机,为他建造了古堡中的图书馆。在平常的时间,那个孩子就在古堡里写作生活,等待着死摆回家。”
瑞德翻页,吹灭只剩下一截的白蜡烛,重新戴上手套,从抽屉中拿出来了一根崭新的白蜡。
“不过死摆做守墓人的那几年,他见证了无数生离死别。他看见到了贵族的傲慢,也见证了平民的疾苦。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是多么愚蠢了。单由于守墓人的工作繁忙,他很少回古堡。而那个孩子依然日复一日地写作,但由于他的作品太过超前,能过赏识他的人少之又少。因此除了写作,那孩子便把他的希望寄托在唯一关心他死摆身上。他常常跟死摆写信,即使死摆很少有空给他回信。但他光是想到死摆先生,就会充满高兴,说他太过迷恋死摆也不足为过。”
“咦!”
在黑暗中,瑞德头顶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阁楼上传来急促的奔跑声。书忽而从他手中滑落。
“有人吗……啊,我知道你是那位侦探先生,求求您,开门吧!”
凯恩捂着手臂,连敲门气力都没了。
“是凯恩!”
瑞德心中警铃大作。他急忙用火柴点亮蜡烛,将威士忌别在腰上,用脸贴着猫眼。只见凯恩跌坐在他的门口,他穿着一件雪白的睡衣,脸色惨白,俊美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惶恐的神情,那双长满黑色结晶的腿颤抖。
“他这是怎么了?”
瑞德瞧见他用左手捂着左颈——即使是在黑夜中,瑞德也能清晰地看见,几股鲜红的血液从凯恩的左手的指缝中流出,打湿了他雪白的睡衣。
——瑞德仍不敢答应他。
“侦探先生……求求你,开门吧!”凯恩喘息着,那双红眸透露出一种被恐惧支配的痛苦模样,“您在这里,对吧?求求您,放我进去吧,我流了好多好多血……我被人袭击了,我害怕极了,求求您,发发慈悲,开门吧!”
瑞德还在犹豫。他思考了一会,迅速转身把未读完的书捡起来,放入进了抽屉。
“你怎么了?”
瑞德迅速将门推出一个缝,然后扯着凯恩的手臂将他拖进屋子,并且将一小瓶圣水撒在了凯恩的脸上。
“我……今天晚上梦见了我的母亲、还有威廉公爵……”惊魂未定的凯恩坐在地板上,他颤抖着,声音哽咽,“我从噩梦中惊醒,随后便嗅到了一股诡异的香味,之后我的身体变不受控制,从床上坐起来——我只觉脖子一疼,而我身边有一个瘦长的、形如天鹅的黑影。当时我害怕极了,全身都在发抖。我睁着眼睛盯着他,他似乎也在打量我……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头,打碎我的窗户跳了下去!”
瑞德拿来绷带和药膏,示意他将手放下去。
“两个血洞,脖上还有痕迹,应该是被吸了血。”
瑞德皱了皱眉,将他的伤口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万般恐惧之下,我冲去了威廉公爵的房间,谁知公爵没有回应我……于是我只能捂着伤口来找您了……总之谢谢您愿意开门……”
“不客气,举手之劳。”瑞德挑眉,他自己地看着凯恩被淋过圣水的身体和他的表情,“你刚刚说找威廉公爵?”
“是的。”
“哦。”瑞德抬了抬下巴,随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你今晚在我房间睡吧。明天一早我会帮你调查这件事的。你能告诉我今天该隐找你,你跟他聊了些什么吗?”
“该隐先生找过我吗?”凯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怎么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一直被噩梦所扰,我找威廉公爵无果,我昨晚在一整夜在西泽先生的房间度过。今天下午一直在午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最近异常疲惫,耳边也常常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偶尔还能看见一些紫褐色或者梅红色的幻象……自从我来了古堡,我的状态也越发糟糕。”
“恕我冒昧,你跟威廉公爵是什么关系?”瑞德说,“你在古堡里还接触过什么人吗?”
凯恩脸色变了一下,随即他摇了摇头。
“凯恩,我希望你能诚实些告诉我。”瑞德捏着他的肩膀,目光诚恳,“只有你知道他的存在,不是吗?”
凯恩睁大眼睛,踉跄后退,用那双红眸惊讶地看着瑞德。他张了张嘴,金发和雪白的丝制睡衣随着房间里飘荡,瑞德感受到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起来。
“他……”
凯恩露出了恐慌表情,用手指捏着大腿,乌紫的嘴唇张开,洁白牙齿在口腔中摇晃。
“不……我不知道!”凯恩挣脱瑞德的手,他抱着脑袋尖叫,“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去问威廉公爵!你去问威廉.路西法!”
“凯恩。”瑞德站在他的面前,递给他一张手帕,“威廉公爵今天早上去世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