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气吞声一下午,玛茹越发猖狂。
这种人,纯属给脸不要脸,当面不怼回去,退一步越想越亏。
何必再忍。
一提赫连煊,玛茹果然破防,当即气得跳脚,方才的得意高傲全无踪迹。破口大骂还不够,抬手就是一鞭,朝穆凝姝挥去。
众目睽睽之下,没人能料到,玛茹竟敢直接朝宠妃动手。
“当心——”
乌琪反应快,扑到穆凝姝身上挡住。
鞭子堪堪落在乌琪侧脸,当即透出条红迹,血珠子往外渗。
穆凝姝扶住乌琪,冷道:“公主行事未免太猖獗。我和乌琪都是大单于的阏氏,岂容你肆意鞭笞。”
打都打了,覆水难收,玛茹暗自担心赫连煊责罚,面上却不甘示弱,蔑笑强硬道:“打你就打你,有本事你跟表哥告状去,看他会不会替你出头,看他到底跟谁是一家。贱人,好日子没过上几天,还真敢拿自己当主子。”
动静闹得大,玛茹侍女见情况不对,匆忙跑回去,禀报玛茹的母亲。
舅母一来,玛茹立即变脸,扑进母亲怀里,哭哭啼啼,全然一副遭欺负模样。
按照她所言,她只是来挑选东西,无意跟穆凝姝起争端,穆凝姝却仗着赫连煊宠爱,炫耀显摆,还挖苦她。
知女莫若母,舅母自是清楚自家女儿德性,从小到大,替她收拾过无数烂摊子。
舅母熟练默认玛茹的版本,笑着打圆场,不给穆凝姝等人陈情机会。
她先上前看乌琪伤势,关切道:“草原上的女孩子们玩玩闹闹,免不得弄点儿皮外伤,玛茹也是经常青一块紫一块。我那儿有上好的跌打油,等会儿就让人给乌琪丫头送去。阿煊最烦女孩子哭哭啼啼,乖,都不哭了啊。”
接着,看向穆凝姝,假意责骂玛茹,赔礼道:“凝姝阏氏见谅,玛茹打小跟她表哥要好,如今长成大姑娘了,却还爱耍小孩心性。但凡阿煊宠爱个女孩子,她就闹腾,多少年了,总是这样。这孩子幼稚,您温婉大度,别同她计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前几句意在大事化小,后几句则是劝穆凝姝见好就收,让她明白,赫连煊宠爱过的女孩子不止她一个,玛茹闹事也不止这一回。
他的宠姬爱妾换来换去,血亲表妹却独此一人。
旧事重演而已。
闹到赫连煊那里,她讨不着好。
母女俩唱双簧,哭得震天响,骂得声势浩大,好似她们才是受害者。
若是穆凝姝再揪着不放,拿这等鸡毛蒜皮,去烦日理万机的君王,倒显得她不懂事,恃宠欺人。
一旦涉及家务事,世上最精明的清官都不敢管。
更何况,这对母女演起戏来,炉火纯青。
不愧跟赫连煊是一家。
现实如此,穆凝姝暂时忍下这个闷亏。
“既然舅母都这般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扯出个假笑来,故意道,“长兄如父,大单于向来待表妹宽厚。领教了。”
玛茹:“呸!什么长兄如父,你少乱扯!”
她满心指望着嫁给赫连煊为妻,他的宠爱,该是男人对女人的宠爱。
见鬼的长兄如父,哪壶不开提哪壶。
多说无益,穆凝姝没再理会这对母女,扶乌琪回毡帐。
* * * * * *
不多时,舅母派来个伶俐侍女送跌打油,妥帖圆滑,让人寻不出错。
穆凝姝收下,扔到一旁没用,另让侍女从药房取来药膏和祛疤膏,给乌琪涂。
血痕丑陋,乌琪照着镜子,却庆幸道:“还好没打到你脸上,你如今侍奉大单于,万万不能损伤容貌。我现在脸面受了伤,之前商量的事先放放吧。等我养好脸再去,给单于留个好印象。”
说的人语气轻松,却听得穆凝姝心里不是滋味。
作为奴仆,挨打挨骂,家常便饭。乌琪受了伤,甚至不知道该先替自己委屈,而是忙于筹谋后续的生计,生怕遭受主子厌弃。
乌琪见穆凝姝脸色不善,劝慰道:“这点伤不算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跟咱们从前当马奴时受的委屈相比,小意思。耶律夫人虽是护短,说的道理却没错,他们毕竟是一家子。你不要因为我这点小事,去跟单于家人敌对,影响他对你的恩宠。”
穆凝姝:“可是你的脸……你好不容易有机会获宠,方才不该替我挡。”
“我受伤比你受伤划算。”乌琪笑得龇牙咧嘴,捂住伤口,“再说,肯定能好的。即使好不了,也还有你这现任宠妃罩着我啊。你趁现在得宠,多攒点家底,省着点花,足够养我一辈子。”
乌琪越善解人意,穆凝姝越难受,认真道:“你放心。你今天这打绝不会白挨。我一定替你讨回来。不,是替我们讨回来。刚才那种情形,我只能暂时忍下,但心底可没打算放过她。她欺人太甚,该受点教训。”
乌琪紧张道:“你别冲动。玛茹任性狠毒,大不了以后我们更加小心躲避,任她骂,别还嘴。”
“这种烂人,靠躲是躲不过去的。你别怕,我有分寸。”
穆凝姝受够了玛茹,一个计划逐渐在脑海中成形。
自己吃的亏,靠自己找回来。
若她当真是个任人欺凌的包子,没等她嫁到塞外,早在姜国时,她就让人吃干抹净了。
只会告状叫家长算什么本事!
这回,新仇旧怨,她一起报。
* * * * * *
回到毡帐时,赫连煊发觉今晚有些不同。
灯火明亮,在屏风上勾勒出一道起伏身形。
他越过屏风,床榻上的姑娘身姿比影子更曼妙,两条细腿折起,摇来晃去,手上随意翻弄话本。
纸张经她指尖拨弄,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平静,安宁。
跟方才勾心斗角的朝堂,迥然不在同一个世界。
近来事务繁忙,他经常忙到后半夜,等他回来时,她早已兀自睡得香沉。
今夜竟然没睡,难得。
见他过来,她将书放到一旁,翻身下床,朝他走来。
帐中新换了厚绒地毯,她赤足踩过,留下浅浅的凹痕。
似是,专程在等他。
赫连煊脱去外衣,“找孤有事?”
穆凝姝乖巧接过,挂好,“没什么要紧事。我多喝了几口奶茶,睡不着。”
声音软软的,带着极轻微的鼻音,仿佛有些撒娇的意味。
撒,娇。
在他记忆中,她没有过这种行为。
她又道:“单于,您要沐浴吧?我帮您叫水。”
赫连煊看向她的脚,白如凝脂,脚尖微红,道:“把鞋穿上再去。”
“嗯?哦,好。”她低头看看。
帐中铺着垫子,又软又暖,她常常忘记穿鞋。
她随意踩上绣花丝履,去找侍女。
热水打好后,穆凝姝跟到浴桶那边。
赫连煊泡在桶中,她站在身后,缓缓替他淋热水,道:“今天您赏赐给我的东西,我很喜欢。多谢单于。还有乌琪,她也喜欢,托我谢恩。”
原来如此。
赫连煊解惑。
难怪她今晚如此殷勤,乖得不像话。
小财迷,真现实。
倒也……不错。
“嗯。”他道。
穆凝姝屏息凝神,等着他的下文。
比如说,提提乌琪。
她规划了两条复仇路线。
第一条很简单。但凡赫连煊对乌琪多表示点兴趣,多关心几句,她就顺着话头发挥,说下乌琪的情况,牵扯出玛茹欺负他看上的新宠。
所以,快点提乌琪呀!
然而,等了老半天,帐中除了水声,一无所有。
看来赫连煊对乌琪,是临时见色起意,不怎么关心。
运气不佳。
那就只能走第二条路线,复仇靠自己。
穆凝姝双手轻轻替他捏肩,道:“单于,你之前教我的骑术,我这几天练得不错。你何时有空,我们再去骑马好不好?”
赫连煊睁眼,侧过脸看她,道:“你今晚是为了约孤骑马,才等孤?”
灯火将他眉眼染得温暖。
“嗯,算是吧……你也该教我些新内容了。”穆凝姝略微心虚,“要是没空就算了,娱乐而已,不着急。”
他默算下时间,道:“后天下午,申时一刻,你来王庭找孤。”
“好呀。”穆凝姝笑逐颜开,转到他正对面,弯腰颔首,行礼谢恩,“多谢单——”
话没说完,她笑意僵住。
水清澈见底。
他泡在里面。
从她的角度,水下情形,一览无余。
赫连煊注意到她神情变化,顺其目光,朝下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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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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