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误入白云庄

声音消散在石块吐出的白云气团,老人嗖地一声没了影。

邢春恢复神智,眼睛冒出的金星一只手吹散,老人的力气大的出奇,约莫是将自己的脑浆都给拍散了。

“卢月。”

一只手胡乱在空中捞,也不见卢月回应。

邢春才发现,卢月已经到巨石附近转悠,她察觉自己的视线,眼睛往这边看了一眼。

眼睛红了,哭过。

是啊,谁不想好好投胎呢。

谁愿意做孤魂游荡在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邢春悔恨地给了自己一拳,非要耍小聪明,非要忽视没有边界约束的平行道德感。

真有人能挡着自己的去路?

人家卢月不也是为了投胎能屈能伸,待会要是有了机会绝对是要跑到你前头的人。

卢月这会正伤着心,过去安慰不是顺了她的道。

她那股反叛劲可不比自己少。

“扑通——”

膝盖骨重重磕到地上,邢春猛地回神。

此刻,卢月虔诚地向那座冷漠的巨石哭诉忏愧,哭的可谓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声音也是软绵绵地,裹的那座荒凉千百年的巨石微微震颤,抖出一身白气。

荒唐。

邢春表情难看,耳根子上死亡的脉搏也被激的活过来突突跳。

卢月戏这么多,抢自己饭碗不是分分钟的事。

“你看,哭的再久他也装作听不见。”

见那座巨石没有半点被打动的意思,邢春舒坦道。

“这里的人都是石心肠,成了千年的老古董了。”

“快起来吧。”

卢月也觉着没劲,就凭那会与他对视一眼暴露出的凶恶模样,怎么想都不是会被自己打动的角色。

“你有什么办法吗?”

卢月递过不带有任何希望的眼神重创了邢春,可谁能知道怎么办呢?

“赎罪。”

邢春也不知道怎么个赎法,但听起来是一条像样的生路。

“咱们商量商量。”

卢月理都没理就走了,邢春想的八成都是什么野路子,上一回的教训都拉上自己的后代了。

俗话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这里没有时间,但过的如此漫长,地上得经历了多少年,照这样算下去,要是自己早些就能投胎,后代的进程都存了好几回档了。

“你自个慢慢想吧。”

邢春后脚立马跟上,拉着卢月往回走,卢月挣扎无效,浑身绷直成一根难拖动的水泥钢筋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卢月,你不够义气。“

“我都陪你上过山。“

卢月绷直的腿放松,记忆里有根线将自己的身体提起,邢春的手险些没力,两人一同摔在地上。

不痛,白花花的天空地下垫着木头,夏天的傍晚昏黄,独有的蝉鸣与烟气熏的人饥饿的肠昏昏欲睡。

卢月摸索在连砂砾都没有的地面上,胸中滋长了点期盼。

“刑春,碰上你准要倒霉。“

卢月的脸在距离自己不到一掌的位置,自己的手还垫在她的身下,邢春思考要不要抽出身,忽然脸颊喷来一股令人发痒的空气,卢月的眼睛眯着笑,不知是在空空的上方看见了什么。

邢春的手渐渐伸起,目光聚焦在卢月下巴那缕看着就挠人的烦人头发上。

空气变得发黏,让邢春透不过气,邢春再次惊醒,自己还未完成投胎大事,将手臂与悬浮在空中的手一同快速撤离。

随着空气的恢复,邢春忽然打捞到一段即将要丢失的记忆。

不久前,本打算领着卢月来此安逸之地寻找回忆,破解生前记忆,没想到却误入歧途。

“卢——”

邢春话到一半,突然止住。

这时候该颓该丧么?

“以前你安安静静的。“

卢月叹道:“小时候,觉得生命是一百岁。”

“没想到二十二岁就走到终点了。“

邢春也自嘲道:“我的对讲机都比我命长。”

“你的对讲机真的很吵。”

邢春转移话题道:“你会葬在那片山上么?”

“那我知道去哪找你了。”

卢月心酸地看着邢春天真的笑容,那根针又跑回来扎在脑中,这次痛意没有立马消散,而是带了句回音。

——来找你。

是在哪听过这句话。

“卢月,小学的时候,你快乐吗?”

卢月把头撇到另一边,这句话明明在笔记本上问过一遍。

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几个歪七扭八的字躺在一堆写满“勿忘我”的同学录旁。

——你一定要天天开心。

卢月酸着鼻子道:

“哪不开心了。”

“你怎么老觉得我不开心。”

“咱们好歹是几年同桌。“

“卢小鸭。“

刑春失落道:

“虽然我忘了。”

“小学是多古早的记忆。“

“您老人家客套也不用搬到这层。“

谁久别重逢,还信一句:小学时的同桌情谊有多深沉。

他为何不说:我们前世是情侣。

卢月失笑。

……

“欸,等我一起啊。”

卢月同邢春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见邢春撇的快,一溜烟没影了心也跟着慌。

这地方没法待。

一会白烟浓浓的什么也看不清,一会烟散了露出来光秃秃的大地,永远有不停歇的队伍。

卢月曾经幻想的地方正是鸟语花香,光影萦绕的美丽草原,大伙小伙聚集在水潭边互相吹嘘自己的生平奇事。

或许,人的执念没有那么深吧。

邢春走的好好的,后边总有人在嘀咕什么。

“刚刚你在说话?”

卢月懵道:“没啊。”

莫非心里的声音还能自己跑出来不成。

邢春听力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

那怎么……她说,请帮忙找一个人。

“找谁啊?”

邢春觉着莫名奇妙,说话说一半,还偏是在这时候赶着去投胎呐,心里不耐烦道。

“你在跟谁说话?”

卢月虽知自己已是惊悚的化身,但邢春居然能同一团空气发火属实怪异。

雾气寒凉,白色的地毯从四面八方升起,向中心隐藏的漩涡紧紧围裹,徒然显现出烟雾缭绕的隧道。

邢春的心脏同刚复活般吓得跳到嗓子眼,两人自觉停止了呼吸。

那通道里面似乎藏着一个巨噬怪,先贪婪地吸走呼吸的权力,最后连人都要吃进肚子里。

卢月反应迅速地紧紧抓住邢春的鞋,生平没坐过过山车头一回体验到更刺激的项目,不受控制地欢呼尖叫。

邢春仿佛置身于滚筒洗衣机,谁家主人将马力开到最大,连肠子都要被洗出来。

生平晕车的记忆强制将邢春带入本就眩晕三分的大脑,一只猴子钻进耳朵发出杂乱的尖叫,一会又爬到脚边死活不肯松开自己的腿。

只是这时胃里吐不出东西,不然洗衣机要变成榨汁机。

卢月见邢春脸色如土,双手抱紧,下一秒就能安宁入睡。

这能看出什么,能看是刚刚生龙活虎死命要蹬了自己的自私小人吗?

人性,让人失望。

他还是惦记着要与自己争抢第一的位置。

……

经历了隧道一事,卢月与邢春自觉与对方保持距离。

那隧道不是通往巨噬怪的胃,而是通往一座山庄。

卢月与邢春爬了许久的山路,才见到山庄的真身。

白日里,穿粗制麻布衣服的村民在打磨器具,青丝夹杂着银丝的朴素脸庞布满一道道沟壑。

挑着担子的农民将东西一卸,惹得漫天黄沙飞扬。

干涸的地表依旧种满菜叶,无论是结着藤曼的,长在地里的,生着遭菜虫乱咬的黄叶的,绿油油结着百花的枝,都混杂在一片地里。

若是从山脚上来,先是见不到这些景象。

因为被一个高大的槐树挡住了去路。

它种在村口,一座大石块写着白云庄三个字旁。

树干粗壮,撑起庞大的树冠。密密实实的小花挤在一起,偶尔有风吹来卸去了几粒,铺在地面上,让路人路过时踩了几脚,变成粘在地上的碎尸。

卢月在大学期间迸发了隐居的想法,这里无疑是隐士再合适不过的容所。

抛开水资源匮乏的情况。

既来之,则安之。

虽不知为何陷进奇妙时空,但这比那片光秃秃白茫茫的世界明显好看的多啊。

“她让我们找一个人。“

邢春神神叨叨起来,打断幻想在美好中的卢月。

“是背着竹筐的一个女孩。”

邢春用手护在耳朵边收音,微弱的声被风呼呼一吹就没了。

“卢月,我感觉她明明贴在我的耳朵边讲话,但我就是听不清。”

邢春无助地放下挣扎在耳边的手,那头的人已经不说话了。

“你听错了。”

卢月的心思全在那户挂着藤条的竹屋,一定是位雅致的主人,在门口摆起像样的茶具。

“可是……”

“喏——难道我们就找着人了么?”

邢春顺着卢月的视线寻去,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背着竹篓拄着拐杖往槐树左侧的小道走。

“还是她?”

一会儿东边又窜出位扎麻花小辫的姑娘,她肩上挎着小竹篓,里面盛满了不知名的植物。

邢春也觉着自己太过抽象,说不定是那几下重击落下的后遗症。

可自己不是死人么?

哪来的后遗症。

一旦深究,任何观念都面临重塑崩塌的风险。

邢春觉着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打了自己一巴掌,皮倒是紧实。

“或许真是听错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你的大师兄

炼气五千年

无限之万界高校

洪荒:开局一棵树

全球神祇时代:从半神到晶壁系主宰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三程
连载中端上一盆仙人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