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绕过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流,穿过一处松林,眼前便是一片桃花海了。他惊叹于蓬莱的美,这里不似凡间,难怪被称作蓬莱仙岛。
不过,任务所说的“长生药”,长什么样?有什么味道?在什么地方?陆行舟一概不知。他在来时还向吉无心问过这个问题,吉无心的眼神意味深长,他说,他不便告诉陆行舟,那就意味着他是知道一些线索的,但无论陆行舟如何旁敲侧击,吉无心愣是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因此,陆行舟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管了,且行且看吧。
他走到桃林的深幽之处,看见了一个白衣背影,这背影为何……那么眼熟?
宁归柏早察觉到有人靠近了,但他不在意,不管来的人是谁,都跟他无关,他懒得搭理。他转过头去,原想淡淡扫一眼,若来人有恶意,便将人打服。这一眼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陆行舟扬起灿烂的笑,他跑过来,问:“小柏,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宁归柏眨了眨眼睛:“我新学了一套内功心法,奶奶说在蓬莱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你奶奶也来了吗?”陆行舟四处环顾,视野内没再看见人。
“没有,我一个人上的岛。”
“那是谁送你来的?”陆行舟觉得宁归柏也不会知道蓬莱的位置。
“奶奶雇了个人送我来,那人知道方位。”
“他走了吗?”
“走了。”
“你有想过怎么离开蓬莱吗?”
“三个月之后,那人会开船来接我。”
三个月啊?陆行舟想他到时候应该拿到长生药了。他问:“那……到时候可以顺便把我带走吗?”
“可以。”宁归柏看着陆行舟,“你是怎么来的?到蓬莱做什么?”
“我也是请了个人送我来的,他刚好知道蓬莱的位置。我来蓬莱是为了找长生药。”陆行舟怕宁归柏以为他想长生不老,便补充道:“我不想长生,但我想找到长生药,它对我有别的用处。对了,你知道长生药长什么样吗?”
宁归柏微微皱眉:“你真的信蓬莱有长生药?”
“什么意思?”陆行舟心中忐忑,任务不会在耍他玩吧。
宁归柏说:“江湖传言,到蓬莱可得长生。传言不知是如何传出的,但因为蓬莱的位置不好寻,很少有人能真的登岛,所以传言尚未被证实。你信传言?”
“信吧。”陆行舟只能说这个答案了,不然他没法解释为何要来蓬莱,“我信无风不起浪,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无论真假,想必总有缘由。”
“你就这么上岛了?如果我不在,你有想过要怎么离开吗?”
“我没想那么多。”陆行舟心虚极了,“我想着既然有来的方法,肯定也有回去的方法,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你看,这不就碰上你了吗?”
宁归柏说:“你有想过,万一你走不了,有可能一辈子都会困在岛上吗?”
“没有想过,我的运气一向很好。”陆行舟拉着宁归柏的衣袖:“好啦,好啦,不要再说我了。你到蓬莱多久了?岛上有什么奥秘,快跟我说说。”
“我比你早两日到。”宁归柏对探索蓬莱不感兴趣,他来到之后,就直接开始练功了,除了寻找食物,他没有怎么走动过,因此他对蓬莱的了解不比陆行舟多多少。但他看着陆行舟期待的眼神,便没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问:“你饿了吗?”
“不饿,就是有点干。”这几日在海上吃的都是干粮,水也省着喝,陆行舟现在口干舌燥极了。
宁归柏说:“我带你去摘果子吧,岛上有种果子,很甜,汁水很多。”
“好啊。”陆行舟迫不及待了,“快走快走。”
两人往前走出桃林,宁归柏带着陆行舟往东边去,他们绕过一个不大的湖泊,走到山脚下。山下零散长着几棵树,树上结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红果子,像是放大版的变色葡萄。宁归柏踮起脚,摘了一串红果子下来,陆行舟试探着吃了一个,汁水在口腔中爆开,确实很甜,而且没有核。陆行舟手上不停,很快就吃完了一整串。
宁归柏问:“还要吗?”
陆行舟揉了揉肚子:“先不吃了,还挺饱的。”那果子里全是水,当然饱腹。
宁归柏突然注意到什么:“你的剑呢?”
“这个……说来话长。”
“怎么回事?”
陆行舟说:“简单点来说,就是被人拿走了。”
“谁?”
“我不想说。”陆行舟想到了仇饮竹问他和宁归柏的关系,万一宁归柏听说之后,要去找仇饮竹拿回自己的剑,仇饮竹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呢。哼,口无遮拦的老男人,蒙面丧心的老贼人!
宁归柏这次不顺着陆行舟了:“我想听。”
陆行舟一想到“断袖”这个词,就不是很敢直视宁归柏了,他说:“我要是说了,你不准去找那人。”
宁归柏说:“我不答应。”
“那我不说。”
“我打不过那人吗?”
“现在打不过。”
宁归柏的神情不怎么服气:“他会把剑还给你吗?”
“……我不知道。”
“他是你的仇人吗?”
在仇饮竹的剑下死了三次,陆行舟没法违心地说“不算”,报不报仇是一回事,恨不恨是另一回事。他说:“你别问了,我会想办法把剑拿回来的。反正这三个月都要在蓬莱,我们也出不去,不去想外面的人了,你好好练功,我努力找长生药。”
“倘若不是为了长生不老,你为什么要找长生药?”
宁归柏问的这个问题,陆行舟还是没法回答,他说:“这个我也不能告诉你,总之,它对我有用。”
“这不能说,那不能说。你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宁归柏没有生气,只是很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
陆行舟摸摸鼻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有不能告诉我的事情,我也不会追根究底,不是吗?”
“我没有不能告诉你的事情。”
迎着宁归柏坦荡的目光,陆行舟真是说不出话了。这小孩怎么就不懂,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的,陆行舟打着马虎说:“也许等时机到了,你就都知道了。好了,岛上除了这些果子,还有什么吃的么?”
“你又饿了?”
“不是。”陆行舟哭笑不得,他哪能消化这么快,“我先问问,这样有个准备,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们总不可能只吃这些果子吧。”
“河里还有鱼。至于其它食物,我现在还没发现。”
“你今天练完功了吗?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再转转吧。”
“好。”
两人一起探索蓬莱,陆行舟边走边问:“青玉寺一别后,你去了哪里?还是说一直在家里闭关?”
“一直在登龙城。”宁归柏说,“前些天才出了门,然后就来了蓬莱。你呢?”
“我啊,你走之后,我又在青玉寺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去了灵州,接着也来了蓬莱。”
“去灵州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在青玉寺待腻了,就想出来走走。”
“你的剑是在灵州丢的?”
“差不多吧,在灵州郊外丢的。”
宁归柏说:“武功比我高的人,不多。”
“你想套我的话?”陆行舟警惕起来,“我是不会告诉你那人是谁的。”
宁归柏有些沮丧:“也不是很少。”
在武功上,他很少会有挫败感,他现在想变强,变得更强。
陆行舟说:“可是你才十九岁啊。”
“十九岁又如何?”
“十九岁,打不过二十九的、三十九的、四十九的……这很正常啊。”
“我不要这种正常。”
陆行舟无奈:“你不可以这么卷。”
“卷?”宁归柏歪了歪头,“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如果大家都很努力地做同一件事情,去抢夺某种资源,或者某种权势地位,就会导致恶性竞争。”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要什么资源,对权势地位也不感兴趣。”
陆行舟一听,觉得有道理:“好吧,你不是卷。你是天赋异禀,天道酬勤,少年英才。”
“你又在转移话题了。”
陆行舟看天看地,看云看草。
“我记得你说过,青锋剑对你很重要。”
“是很重要。”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人是谁?他能有多强?再给我点时间,我总能追上他的。”宁归柏垂下漂亮的眼睛,“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陆行舟脱口而出:“因为你也很重要啊。是,青锋剑对我而言意义非凡,但再怎么样,它也只是一把剑。你是活生生的人,你的生命很宝贵,若是为了帮我而受伤,就算真的把青锋剑取回来了,我也会很难过的。而且,那真是一个很坏的人,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我杀人也不眨眼,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不会杀好人。”
“他是阎王庄的杀手吗?”
完了,又被这人套进去了。陆行舟抿着唇:“我都说了,我不要告诉你,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宁归柏没再问了,也许,他已经从陆行舟的神情和话语中猜出来了。
陆行舟有些懊恼,宁归柏见好就收,两人都不说话了。
“嘻嘻。”一道声音划破了寂静。
陆行舟吓了一跳,蓬莱岛上还有第三个人吗?他左顾右看一番,也没见着人。
“嘿嘿。”
“咯咯。”
“哈哈。”
……
陆行舟起了鸡皮疙瘩,这些笑声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宁归柏指着面前的花丛:“是它们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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