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无心取出签筒,递给了王羡鱼,而非陆行舟。
王羡鱼没有接:“不应该给陆公子吗?”
吉无心说:“要算陆公子是否适合护送王公子,确保王公子的安危,主体是王公子,自然是由你来抽。”
陆行舟没有说话。
王羡鱼摇出一根签,下意识要看签,被吉无心用手掩挡:“抱歉,门中规矩,算卦之人不得看签,只能听解读。”
“瞧我这记性,吉兄之前说过,我又忘了。”王羡鱼一拍脑袋,老老实实地等结果了。
吉无心看过签文,推演片刻后道:“陆公子若愿意护王公子一程,可保王公子一路平安。”
王羡鱼露出“我就知道”的神情,转向陆行舟:“陆公子意下如何?”
陆行舟反问:“你刚刚说去京城是为了报仇?”
王羡鱼说:“不错。”
陆行舟说:“既如此,我帮你这个忙,便是要冒着生命危险了。”
“陆公子惜命?”王羡鱼用了个比较好听的说法,他本想直接说“怕死”,又觉得那太像挑衅了。
“王公子不惜命?”
“我活着便是为了报仇,性命不那么重要。”
“若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会答应。”
吉无心收好签筒:“既然二位有事详谈,我不好在此打扰,先走一步了。”
“等等。”陆行舟紧盯吉无心,“吉兄知道我先前与你认识,为何什么都不问,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忘掉的过去?”
吉无心云淡风轻:“我知道那些过去又有何用?过去既已过去,便成了无法更改的事实,除非你与我先前有过恩仇,那便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对此我绝无二话。”
“吉兄真是潇洒。”陆行舟想,若是他有吉无心一半的洒脱,也不至于过得这般纠结。
王羡鱼说:“吉兄,这里有一些银两,算是刚刚为我算卦的报酬,望你收下。”
吉无心想拒绝:“我为你算的那一卦,不值得那么多银两。”
“吉兄为我算卦,主体是我,我愿意给多少银两,吉兄就收下多少银两,不是这个道理吗?”王羡鱼用了吉无心方才的逻辑,使得吉无心无法再拒绝。
吉无心收好银两:“此一别或许无缘再见,祝王公子能得偿所愿。”
他对陆行舟微一点头,没再说什么,便推门而去了。
包厢内只剩下陆行舟和王羡鱼二人,陆行舟问:“王公子是如何认识吉兄的?”
王羡鱼耸耸肩:“算卦认识的,他摆摊,我算卦,就这么简单。”
陆行舟又问:“你真的想让我做你的护卫?”
“有何不可?你是怕我给不出你想要的价钱吗?”
“我不在乎钱财,但你不知我武功如何,就这么放心让我和你一同上路?”
“我觉得你武功很好。”
“可你不懂武功,‘你觉得’或许只是错觉。”
王羡鱼说:“我看人很准。”
陆行舟没当回事:“是么?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羡鱼盯着陆行舟,目中有探寻之意:“你可能不是人。”
“那我是什么?”陆行舟笑出声来,“鬼魂?精怪?还是神仙?”
王羡鱼回到原先的话题:“总而言之,你武功不差,你不是狂妄的人,说‘会一点’,应该就是不差的意思。”
陆行舟不想再绕圈子,当所有的任务都消失之后,他确实是个闲人,一个在身体上是自由的、想去哪就去哪的闲人,他决定听王羡鱼说说他的复仇故事,说不定他还真的愿意跑这一趟。
“你要杀谁?为何而杀?”
“我要杀的人是当今太子,因为他杀了我的救命恩人。”王羡鱼的眼睛没有从陆行舟脸上移开过,陆行舟听到“太子”二字时神色如常。
“你的救命恩人又是谁?”
“太子的弟弟,当今三皇子。”
陆行舟脸上终于有了些波澜,如果王羡鱼说的是真的,这就是一桩关于权力之巅的伦理迫害,不得不让人唏嘘感慨。
王羡鱼说:“三皇子救过我的性命,他死在亲人的屠刀之下,死得太不值,太憋屈,我想为他报仇。”
“就算你能平安到京城,应该用什么方法接近太子,接近太子后又凭借什么杀掉他,你有想过吗?”陆行舟顿了顿,“我不了解此中经过,不认识太子此人,也不知道你和三皇子情义多深,因此不去评判对错,只从报仇这件事的可行性来说,你想以一人之力杀太子,我认为难如登天。”
“这点不用你来提醒,我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
“知道还要做?”
“为何不做?杀太子虽然很难,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听你所说,你心中已经有计划了?”
王羡鱼双手一摊,陷在椅背上:“没有。”
陆行舟难得无语:“你……”
王羡鱼说:“没有计划,才是最好的计划。”
“根据是?”陆行舟一脸“我就看你怎么编”。
“连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杀死太子,太子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他不知道,就不会有所防范,他没有防范,我成功的机会就会大一些。”
陆行舟:“……”
“怎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虽然我不了解朝堂上的事,但想杀太子的人肯定很多,哪怕他不专门去提防你,也不可能毫无防范。你这个算盘,打得实在是太空了。”陆行舟开始觉得王羡鱼这个人或许不太聪明。
王羡鱼左耳进右耳出:“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你愿意送我去京城吗?”
“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
“你去京城为何会有危险,你跟何人结仇了吗?”
王羡鱼说:“不还是三皇子的事,当初三皇子救我一命,彼时他正为江湖上的事发愁,我就给他出了一计,帮他顺利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但风雨堂的人知道是我在背后出谋,从此以后就跟我过不去了,他们倒也不会特意去寻我的下落,不过万一不小心正面碰上,我就只能等死了。”
“风雨堂?”
“怎么,你认识风雨堂的人?还是说,你是风雨堂的人?”
“不认识,也不是。”陆行舟摇头,“不过,风雨堂跟三皇子有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事?”
“不还是朝堂上的那些事,那些政治问题我懒得细说,反正就是不知道哪个皇子找了风雨堂的人想来暗杀天子,事情败露之后暗杀者就把脏水泼到了三皇子的身上,然后咬舌自尽了,天子也不知道信是没信,还是半信半疑,就把这件事交给三皇子来查,让他把风雨堂的人都揪出来嘎嘎杀掉。如果这件事真是三皇子策划的,那么此举能让三皇子跟江湖从此势不两立,如果这件事不是三皇子策划的,那么也能证明他的忠心和孝心——我猜天子是这么想的。三皇子不可能拒绝,只能接下这烫手山芋,但他不懂江湖上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对付风雨堂的人……懒得说了,总而言之,我帮他出了个主意,令风雨堂损失惨重,对我们恨之入骨,不过风雨堂把第一笔账算到了三皇子身上,第二笔才算到我的身上,但他们要是真把我抓住了,我不死也得被剥层皮。”
陆行舟倒是没听过这事,不知道王羡鱼是否有夸大的成分,但据王羡鱼所说,风雨堂的人不会特意去寻他的下落,风雨堂的长老也不是大白菜,没那么容易碰上,他去护送王羡鱼,就不会是特别危险的事。
王羡鱼的手在陆行舟眼前晃了晃:“陆公子,你考虑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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