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发新的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秋千索命)方庭阔作恶多端,死性不改,为圆因果报应,请你前往意州0/1,毁掉他为女儿亲手做的秋千,并看着女孩坐上秋千0/1。任务奖励:2000点经验值】
“任务提示,方家的地址十分隐秘,若想要顺利找到方位,可去鹤州百晓生处租一匹共享宝马,它会带你去到该去的地方”
不能有任何的思考,陆行舟找到了百晓生:“请问你这里有马吗?”
百晓生问:“公子想要哪种马?”
“共享宝马。”
“有的。你要哪一种?”
“有什么种类?”
“看你要租多久,租的时间越长,马的质量越好,价格也就越贵。”
“我去一趟意州,哪一种合适?”
“租金三十两,押金五十两,租期两个月,如何?”
“成交。”
马将陆行舟带到了一户掩在茂密树林里的宅子。
他走近秋千,木板打磨得十分光滑,肉眼看不见任何突出的小刺,吊着秋千的粗绳看得出来加固的痕迹,陆行舟拽着粗绳用力往下拉,绳索没有任何要断裂的迹象。
陆行舟坐下来,想要尝试一下荡秋千的滋味——他从小到大都没玩过,但绞刑架的绳索套住他的脖颈,他飞不起来。
为圆因果报应——
为何要报应在一个无辜之人身上。爹作孽,不可活。
为何要报应在他的身上。行不得,自作孽。
陆行舟拿起小刀,慢慢磨着秋千的绳索。
只从行为上看,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不费任何力气就完成了这项工作。他站起来,将绳的表面轻轻勾起来,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他躲在暗处。
用黑色的眼睛凝在一处,等待着即将发生的黑色场景。
女孩坐在秋千上,将自己高高荡起来,她只用一只手握紧绳索,另一只手向外平伸,像展开的翅膀,她抬高腿,清脆的笑声越过棚圈、树林、河湖,她凑近天、凑近地、凑近察觉不到的危险。
他点开任务,希望任务已经完成了。但任务还有一个零。
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停下。”陆行舟无声地喊。
他发现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锁紧了,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走过去,将那个无辜的女孩抱下来。
别再荡了,你在荡向死亡。
脚下生了根,陆行舟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法把自己的脚拔出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落下来,以亲吻大地的姿态静止,凑近生命的尽头。
一群黑色的鸟在云雾间飞过,投下厚重的影子,影子在陆行舟的脚边停下,陆行舟恢复了动的本能。他跑过去,轻柔地将女孩翻过来,她穿着桃红色的小袄,头发整整齐齐地扎成了两个可爱的团子,她闭着眼睛,睫毛安静地躺在卧蚕上,她的脸上沾了些草屑,没有流血,仿佛只是睡过去了。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睡梦香甜。
错就错在你是方庭阔的女儿。
要怪就怪你父亲坏事做尽。
恨,恨你没有出生在一个更和平的世界。
陆行舟对着女孩磕了三个头,他起身,鲜血从额边流下,进了他的耳朵,尖锐的疼。那些东西自眼睛里滚涌而出,他听见了任务完成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明明还没有点击提交任务,游戏怎么比他更迫不及待,急躁地宣告一个人的死亡,恭喜另一个人成功晋升为刽子手。
“恭喜你完成任务,获得2000点经验值”
“触发新的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永绝后患)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方庭阔0/1。任务奖励:20000点经验值】
为圆因果报应——多么可笑。
陆行舟讽刺地笑出声来,既然这个任务会在此时出现,那个女孩根本不必死。因果报应应该落到谁的身上,老天不知道吗!
如此难以预料,如此不合情理。
如此,他还是要为了任务肝脑涂地。他渴求着无法得到的东西,他幻想着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这些事都会结束,他会忘记所有,他不再将天拟人化,他踩着坚实的土地,蹦蹦跳跳也不必担心掉下去。在他的家里,不会有坠落深渊的可能。
终有一日他会行走在更宽广的路上,他会遇见很多人,品尝酸甜苦辣的极致,摘下用汗水浇灌而成的果实。
终有一日。
女孩的秋千位于极美的院子,遍布的各式各色花儿,飘摇的、吹奏着绿曲的柳条,小池塘的水清可见底,橙色的鱼摇摆着尾巴,甩出圈圈涟漪,兰花的香味在鼻端缭绕,勾得人踩不着实处。
如果不是为了回家……如果不是没法死亡……死在这么漂亮的地方也不错。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方庭阔总算出现了。
陆行舟目光沉沉,说不上是有恃无恐还是可惜,死的人不会是自己。
方庭阔痛嚎的声音明明很大,可就在他恸哭不已的同时,陆行舟却听见花瓣落到地上的声音。
方庭阔将女孩温柔地放在地上,他慢慢走向陆行舟,身上的杀气越来越烈:“你是谁?为什么要杀她?”
陆行舟的声音像机器人那样平稳:“因为你做了太多的坏事。”
“那是我做的!”方庭阔怒吼,“跟她有什么关系?”
陆行舟似答非答:“说得对,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去死吧。”方庭阔的刀高高举起,弥漫着黑色的雾气,挡住了明月。
陆行舟早有预感,他不会是成名已久的方庭阔的对手,那又如何?他是游戏的bug,方庭阔只是游戏的npc,方庭阔杀不了他,他却有可能以任何意想不到的方式杀了方庭阔。
陆行舟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躯并不完整。
他看着他的骨头被看不见的针穿回体内。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时觉得恶心,后来就习惯了,次数太多了,就像看一个被精心制作的拼图视频那样,他成了旁观者,并不觉得这跟自己有关联。
他是怎么死的呢?
方庭阔将他的肚子剖开了,方庭阔将他摆成跪伏的姿势,他睁着血色的眼睛,不知在女孩面前跪了多久。
后来他连鬼魂都失去了意识,天昏地暗。
身躯拼凑完成,他站起来,活动着僵硬的手脚腕。
陆行舟并不打算养精蓄锐,等实力强大些、再强大些再来杀方庭阔,他认为赎罪的方式就是尽快杀掉方庭阔,让方庭阔去跟女孩团聚吧。安抚、咒骂、忏悔、哭泣、方庭阔对着女孩做什么都好,他得下去。
方庭阔看见陆行舟的时候,并没把他当回事,显然他不认为陆行舟是真人,他或许是在做梦,或许是白日见鬼了。
青锋剑挟着浓厚的杀气刺到胸前时,方庭阔的眉毛高高吊起,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那一招:“你是那人的双胞兄弟?”
“不是,我就是他。只有一个我。”
方庭阔咬牙切齿:“那我就再杀你一次!”
女儿死后他一夜白头,就算再杀陆行舟一万遍,他也难解心头之恨!
本该死去的陆行舟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无数次出现。
方庭阔看向陆行舟的眼神渐渐多了惊骇。
陆行舟的实力越来越强,他总是从生死一瞬间得到淬炼,他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稳,越来越狠毒——他在化用方庭阔杀他的招数。
他们越打越恨对方。
这人怎么还不死?这人怎么死不了?
方庭阔每日忙着对付陆行舟,根本没时间去杀害别的人。
陆行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杀了方庭阔,他不吃不喝不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第四十九次,陆行舟成功杀了方庭阔。他将剑深深刺进方庭阔的腹部,用力拧搅,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捅了个稀巴烂。
方庭阔不甘心,喃喃道:“我没输,我没输……”
很快他便笑了:“囡囡,囡囡,爹来陪你了。”
方庭阔输在什么地方?输在他只是个人。陆行舟明白这一点,他每次死后都宛如新生,但方庭阔需要时间去恢复……不然,方庭阔或许可以坚持到第九十八次。
方庭阔没有将女孩葬在家中,他给女孩找了个很幽静的地方。
陆行舟将方庭阔埋在了女孩的墓旁,但没有给他立碑。
他觉得已经足够了,他仁至义尽了。
他杀了方庭阔,这次他没死,情况比死了更糟糕。他的身上有无数道伤口,左腿的肉被剜走大半,他斜着肩伫立,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无数柳条垂在两岸,无穷无尽的昏暗笼罩住人的视野,黄绿色的河水流过这些那些人的生命,他们迟早会漂浮在上面,就像翻着肚皮的鱼的尸体那样。
总有一天会轮到他们。
陆行舟想,他这双手再多沾些荤腥、多沾些血,也总有一天会轮到他。
对不起。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雾气。
都是镜花水月,无踪迹地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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