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阙和唐莲对视一眼,向他摇了摇头,自己快速下榻放下了床幔,绕过了四季如意的屏风冲着殿门叩首,
“翟阙参见陛下。”
崇文帝信步坐到书案前,随侍的太监将殿内的烛火点得灯火通明,他垂目扫了眼案上的宣纸,
“渊渟文墨不错,比二郎沉稳,他还是太浮躁。”
翟阙跪地恭敬道,
“浑浊无章,陛下谬赞。翟家书房里供着幅殿下曾赏给父亲的墨宝,父亲常对我们兄弟耳提面命,要我们日日瞻仰陛下风姿。只是我笨拙,仿不出陛下万分之一风姿。”
高座之人短促笑了声,“你和你父亲也太谨慎了些。”
他随手拿起笔架上的紫毫,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个什么字,才点了点桌案,
“起来罢。过来。”
翟阙起身低眉走上前,随侍的黄公公将崇文帝刚写的那副字拿起递到了他手上,翟阙恭谨地接过,只见四方的宣纸上只写了个方正的“慎”字,浓墨重彩地占了大半的纸面。
薄如蝉翼的纸捧在翟阙的手上,他只觉得重如千钧。面上还是感激不尽的模样,跪地道,
“多谢陛下赐墨宝。”
“依你看,这幅挂在哪里合适?”
翟阙咬了咬唇,
“父亲书房已有一幅,承蒙陛下恩赐,我一定将这幅墨宝依样带给二哥,他必定日日临摹,不负陛下美意。”
闻言崇文帝敛了笑容,直起身道,
“你倒是个机灵的。”
翟阙垂眼看着他从身侧走过,刚想开口恭送,已到殿口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问他,
“唐莲,是何许人?”
翟阙瞥见被风卷起的宣纸侧边,才突然意识到那纸上有什么,顿时冷汗直下,手指深深地嵌入掌心定了下心神,
“陛下恕罪。”
崇文帝回身看着他,翟阙起身时刻意拢了拢衣裳,
“久卧病榻之人难免…”
翟阙咳了声,用手背贴着侧脸支吾着,似是因羞赧而难以启齿,倒是旁边的黄公公附耳低声替他补全了“重欲”二字,崇文帝才了然地笑了笑,
“少年人火气旺,可以理解。你父兄宠你,养个男宠倒也不是什么难启齿的事。行了,早日歇下吧。”
翟阙坦然又羞涩地笑笑,
“多谢陛下。”
待一行人身影彻底消失才瘫坐在地上,重重地咳了几声。
“男宠”从榻上下来扶他起身,就听虚弱的人道,
“我得去蓬莱殿一趟。”
唐莲点头表示了然,崇文帝不会无缘无故夜访宣微殿敲打翟阙,一定是翟朔有了什么动向。
翟阙吹灭了满殿的蜡烛,唐莲替他探了路确保没有其他人盯着宣微殿,他这才贴着墙边往蓬莱殿摸去。
蓬莱殿殿门已关,他正不知该怎么悄悄摸进去,就见殿侧墙边出来一女子,匆匆赶至他身侧,
“小公子安,娘娘听说陛下去了宣微殿就知道您要来,让锦兰在此恭候。”
“蓬莱殿人多眼杂,您随我从侧门进。”
翟阙低头跟在锦兰身后绕过一众宫人女使进了偏殿。
皇后正执着一封手信在灯下认真看着,锦兰通传人来了才抬起了眼,面上带笑,指尖飞速拂去眼角的泪滴。
“陛下刚刚去了宣微殿,我就猜着你要乱想,才让锦兰在门口等着你。”
说话间,皇后已执着他的手同坐在卧榻上,看他眉心紧皱又调笑,
“小小的人儿,心思这样重。别多想了,家里一切都好,你二哥也好,陛下,陛下这些年言行怪状,我也猜不透他是揣着什么心思。”
见人笑得勉强,她又捉起他的手放在他小腹上,
“恩恩,快动一动让你小舅舅乐一乐。”
翟阙小心翼翼地抚上日益隆起的小腹,眼睛落在上头无限新奇的模样,
“他叫恩恩?”
“陛下取的,约摸是让翟家感念皇恩。”
翟阙苦笑了声,手从她腹上收回,
“长姐,我二哥当真无事?”
皇后抬眼认真瞧着他,
“我跟朔儿是双生子,血脉相通,他有事我会感觉到的。你看,长姐不是好好的嘛,肯定无事的。”
皇后轻轻捶了捶腰背,“好了,别多想。我该歇下了,你也快回去歇下吧。”
翟阙瞧着她当真疲累,便也起身告辞不再多问。
出蓬莱殿时依旧是锦兰在前侧引路,翟阙一路不言,快到侧门时才低声道,
“我二哥出此遭事,长姐必定寝食难安,还望姑姑仔细照料。”
锦兰刚刚不在殿内,并不知他们姐弟二人私语了些什么,也不知翟阙其实并不知道翟朔的境遇,只体贴道,
“那是自然,小公子宽心。陛下让人将世子的亲笔送来时,娘娘险些昏倒,还好有您宽慰一二。如今娘娘正是孕中受不得激的时候,小公子无事可以多来蓬莱殿陪陪娘娘。”
她说着话,身后却没了动静,回头一看,翟阙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她,
“什么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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