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界内时间流速比外界快，谭寻之感觉才没过几天，但都快到极夜二季了。
他已经差不多适应小镇的全天黑夜了，自从上次在雪地里苦练一番后他也能基本掌握卡牌的用处了。
谭寻之点燃门前火把，揉揉眼睛走出冰屋，朝对门也正巧出门的那人打招呼：“早啊——”
“早。”只不过几天下来对方还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天生的冰块吧。
他熟门熟路地逮住路过忙碌的一名镇民：“早上好，你们在忙什么？”
镇民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说：“小镇的历史冰屋在重修，今天晚点应该就能好了，欢迎来参观啊！”
“好啊。”谭寻之混得像当地老乡，应得很爽快。
谭寻之用手肘捅捅一旁没动的冰块：“晚点一起去看看？说不定有线索。”
“嗯。”
“你在看什么？”
“小镇地图。”
他凑过去一起看：“我们每天也就穿梭在其中的几个冰屋，原来小镇有这么大吗？”
从地图绘制的平面图来看，小镇里起码有百来座冰屋，算下来也有近五百人。
“还记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吗？”
“当然记得了，解开遇界回家睡大觉啊。”谭寻之转头看他，“你有眉目了？”
顾绪成“嗯”了一声：“把小镇兜一遍你就知道了。”
“啊？”
*
晚饭过后，历史冰屋终于重建完成，两人到的时候冰屋里挤了不少人。
偌大的圆顶下可以容纳三十人同时参观，两人在外面排了很久的队才轮到进去。
屋内比外面暖和不少，寒风被严实挡在外面，只听见呼呼的风声肆虐。
映入眼帘的是墙上雕刻的壁画，一共有六幅，按顺序分别画的是：
狼群对着圆月吠
冰娇凝兰在生长
……
看到第三幅，谭寻之愣了愣，又有人，又有月亮，又有花，每一个元素单独拎出来都很明了，但放在一起就看不懂了，他转头求助：“你看懂了吗？”
“找镇民问问吧。”
“他们会说吗？之前都是刻意绕开话题的。”
“试试再说。”
等两人转头，冰屋里已经没剩几个镇民了，谭寻之暗自揣测这次依旧失败。
顾绪成走过去的两步间，又出去了两位镇民。
人越来越少，整个冰屋已经没了来之前的热闹，甚至有种过度的凄清，让人不寒而栗。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外面不合时宜的细碎风响，如同阵阵阴风呼啸。
谭寻之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进出的镇民也俨然像是被安排好进出场的木偶的错觉。
就见顾绪成已经开口问了旁边的镇民。
谭寻之捏紧手里的卡牌，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
镇民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细微的神情变化，大方道：“这是小镇镇民在感谢冰娇凝兰带来的生机。”
听到这，谭寻之松了口气，这么一看确实符合，应该是他太敏感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镇民种植冰娇凝兰。”谭寻之喃喃道，一边移步到第五幅画前，“上下分的？”
看不懂，他暂时略过，看向第六幅，依旧看不懂，感觉前后画风差别也太大了，看得他一头雾水。
谭寻之回神想再找人问问，但惊讶地发现屋内只剩下他和顾绪成两个人了，他下意识拽住了对方的衣袖。
“干什么？”顾绪成不解道。
“没事。”谭寻之抓的更紧了，面上却反将一军，“看我干嘛？看画啊。”
“你看懂了吗？”见对方没反应，他又弱弱地问道。
“没有，没有讲解员，我又不是本地人。”
第五幅画上半幅画是半圆形的东西遍布整个小镇，下半幅用细笔画画出的细线高高低低挂着长方形样的东西。
第六幅画依旧是半圆形东西，还有比这些东西高处很多的海浪，只不过质地和之前截然不同，看不出刀刻痕迹，整面平滑光整。
“没人了？”谭寻之环视一圈冰屋，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两个人。
“嗯。”顾绪成看向衣摆受重来源，谭寻之没有一点要松手的迹象。
顾绪成被迫拖着他往屋外走，走了几步手上重量突然消失，取而代之他听见“砰”的一声。
顾绪成：“？”
【灯】亮起，往他脚边的洞底下探，还好谭寻之原本身手不错，稳稳落地。
顾绪成站在洞口往下看，挑眉道：“你怎么下去的？”
谭寻之别开脸不想看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耐心道：“小哥哥，你的眼睛不是摆设，这一看就知道我是掉下来的。还是说，需要我亲口承认您才满意呢？”
看来气得不轻，敬语都用上了。
“我是说，你为什么突然就下去了？”况且刚刚还紧抓这他衣摆不放手，这会儿怎么突然松手就掉下去了。
“这不废话吗？难不成还拉你一起下去啊？”
“行，看在你这么有良心的份上，”顾绪成轻跃往下一跳，“我也下来了。”
谭寻之：“？？？”
“你下来了谁来救我们上去啊？镇民吗？这要等到明天早上了吧！”他越说越崩溃，索性抱膝蹲下，脸埋在臂弯里不动了，意为不愿面对现实而自暴自弃了。
“你……”顾绪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什么你啊，崩溃着呢没看见啊。”谭寻之没抬头，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你有仔细看过你那些卡牌都有什么吗？”顾绪成直白质疑道。
“嗯？”谭寻之抬起头望他，之前匆忙，后来又忘了，确实没有仔细看过有哪些牌。
这会儿正好借着灯光，谭寻之拿出那叠卡牌就开始翻找起来，灯光泛黄，正好照亮两人周围一小片区域。
“真的有！”谭寻之挑出【弹】和【飞】两张牌，瞬间又满血复活了。
【弹】卡作用是让使用者拥有超绝弹跳能力。【飞】则是给予使用者一对羽翼得以飞翔。两者相比【弹】对自身能量消耗小，但【飞】用途更广泛。
有了救命稻草，谭寻之这下才放心在洞窟里探索起来。
只有一盏小灯完全不够用，但也只能将就着，之前顾绪成说他手环黑色象征着他是“终”性一类的人，有些有照明功能的卡牌只有白手环的“极”性能使用，一开始他以为对方骗他的不相信，但自己试了发现真的不行后留下一句“这个世界怎么对终性这么不友善”就在内心暴风哭泣。
底下灰不多，应该也是今天刚打扫过的，之前没注意过，不出意外的话这里也是即将要开放展示的一个区域，只不过洞口梯子类的东西还没搭建好。
谭寻之走两步，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等到身后不远处响起一声“你们怎么下来了？”被吓得当场炸毛跳起来。
顾绪成反手一下把灯打到声音源头处，是一位面相慈祥的佝偻老人。
“您……您好？”谭寻之吓的直哆嗦，躲在顾绪成身后紧紧拽着他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再松手了，仿佛在给顾绪成配音，“您怎么在这，这么黑不开盏灯吗？”
一脸懵的老人终于明白这年轻人为什么这么害怕了：“哈哈哈你别怕，我是下午累了困了，干脆关了灯在这里睡一觉醒了继续干活。”
老人抬头往洞口看，嘴里嘀咕着：“木板被拿走了吗？掉下来也太危险了吧。”
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谭寻之这才有空关心那个占了大部分面积的圆盘。
圆盘分为两层，下层均匀刻着八条刻度线，分别对应着八个字符，上层刻画了四个图案，中心有根巨型冰雕镂空花纹的指针，正对着一个内外部刻线重叠的方向。
石头的刻纹给人种久远历史终于被揭开粗布露出往日辉煌的感觉。
“这是冰星盘。”老人介绍着，点燃火把挂在墙上的支架上，“底下的八个字从最上面顺时针方向分别代表权力、海浪、月亮、音乐、金钱、篝火、白骨、冰娇凝兰。上面的四个字表示晴、雨、雷、雪。”
老人带了一下力，冰星盘就转起来了，不知从哪流出的幽蓝色液体一路沿着圆盘形状向中心淌去。
荧蓝液体汇满表盘，表盘渐渐浮现出一条条纹路，整体看过去像一个个月牙围绕着中心的圆形圈组成的层叠形状，表盘结构特殊，内部似乎还有什么构造能够不靠外力持续供给液体流动，月牙尖处最贴近表盘上方，随后又在高地落差下流落底部，后面又紧跟着下一波循环上来的珠光色蓝液体补充上去，像是一轮轮弯月圈圈围绕，又像是朵朵弧形花瓣包裹花蕊。
老人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愿月亮保佑你。你们应该也有所了解了，小镇在极夜一季采集花苗种植下去，极昼三季开始收割，极昼四季对外开放售卖冰娇凝兰。”
顾绪成：“嗯，但是您刚刚提到冰星盘上有白骨一词，是怎么回事？”
老人沉默两秒，才说：“小镇有规矩，遵守即繁荣，违背则灭亡，就是这个道理。”
他把软梯扣口对着顶上固定的矮钉抛去拉直，动作老练娴熟：“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人交换眼神，也没耽搁，沿着梯子爬出了洞口，出冰屋后谭寻之才敢把手松开，长舒一口气：“终于出来了，太不容易了。”
顾绪成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不是他掉洞里肯定更早出来。
谭寻之看懂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了，凶狠警告：“不许说。”
就算深夜了，各个冰屋外也还是会挂着火把，整个小镇虽然看着冷清，但有光就尚存温度。
谭寻之揉揉眼睛，忙活一天这会儿困意直往上涌，站着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像只明明困得不行却还要强撑着的小猫。
“你要睡了吗？”谭寻之声音闷闷的，要不是他还睁着眼，顾绪成甚至以为他在说梦话。
“嗯。”
谭寻之支支吾吾半天，嘟囔着说：“我能不能跟你挤一下？”
顾绪成被逗笑了：“你还醒着吗？”
“我清醒着呢，行还是不行？”
“不行怎样？”
“不行我就记你仇，半夜扮鬼去床头吓你。”这时候谭寻之两只眼都已经完全闭上了，两只手还在不安分的想做鬼脸吓人。
顾绪成无语：“到底是谁怕得不敢睡啊？”
谭寻之没理会他，他已经开启自动跟随模式了，只有双腿还处于清醒状态，清晰地知道自己今晚的目的地是顾绪成的房间，于是带动整个人一起走了。
顾绪成就关个门的功夫，转眼谭寻之已经霸占了整张床，倒头就睡一动不动。
顾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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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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