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没等沈槐安回话,这穿着墨绿色衣衫的男人笑着一闪身,扬手扣上深蓝色风帽从人群中不见了。

沈槐安被迫无话,只觉得对方退场非常优雅,没去旁边台子上表演真是太可惜了。然后他偏过头,见良珩已经在他旁边了,两人都没说什么,良珩也只是颔首笑了笑,靠上了另一个柱子看表演。

孙净林一边闪身一边还要扣个帽子,倒真不是为了好玩,他在躲债主。那孩子长的挺招人喜欢,孙净林想,就是下狠手的时候也笑眯眯的,不知道两年间怎么长成这样的。

他到了小摊子前,随意收拾了东西,拿起旁边的一块布要走,那布原本挂在木板上,正面写着“奇株异草,应有尽有”,孙净林一拿露出了后面的字“卜卦算命,心诚则灵”。

他自小在匪寨长大,一天私塾也没上过,只是跟寨子里五湖四海的人接触,学了一手五花八门的玩意。如今他想,兜兜转转还是干回了老本行。

孙净林正要按原计划走,只是一抬头看见了小债主的侧影。那人锦衣银靴,长身玉立,正背着手偏头听旁边人说着话。两年了,他仍记得对方的眼睛,眼尾偏圆,嘴角上扬时尖尖的,有种说不出的灵动。

只是如今对方站在长街上,半垂着眼眸,嘴角倦怠地拉平,一街的明灯也没照亮他眼睛下方投下的阴影。

孙净林在暗处半眯起眼想了又想,他印象里的滚滚天真可爱,确实没有过如今这幅模样。

直到见对方有了动作,孙净林才移开视线,无声闪身,向远处隐去了。

灯乐会在吟唱里结束。

谢洪雪蹙着眉毛站在人流里,他想,我为什么觉得不对劲?

直到良羽拍了拍他,几人一路走向客栈。谢洪雪还在脑子里过着刚才的细节,乍一看台上人没什么问题,可他刚刚一转身看到了良珩,在明显的对比下,谢洪雪终于发现了异样。他们动作间有些不易察觉的滞塞感,仿佛身体不那么好控制,一举一动都要费神去想,然后不太准确的实践似的。

要是只有一个人这样,还可能是天生身体协调性不太好,可台上众人身上都有如出一辙的不协调。

谢洪雪脑海中冒出无数话本子里的故事,差点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他于是快步走到沈槐安身侧,哼哼唧唧道:“师父…”

“嗯?”

“你有没有感觉四周奇奇怪怪的。”他疑神疑鬼。

沈槐安闻言粗略地扫了一圈,指了指他如实道:“我觉得这里数你最奇怪。”话虽如此,他也更留神起周围来。

谢洪雪闻言裹了裹衣服,又搓了搓自己的脸让自己放松些,想表现得不那么怂。

几人一路跟着良珩走,到了一家客栈,客栈名叫栖月居,竟是良家父母留下的。

“栖月…”这么一会,谢洪雪就忘掉了刚刚的恐惧。他弯起眼来,笑得两颗虎牙又露出了小尖儿,感叹道:“好诗意的名字,住进去的都是嫦娥吗?”

沈槐安见他笑得十分生动,抬头看向“栖月居”三字牌匾,被感染得轻松不少,心里点着头补充:还有可能是兔子精…

落座后,几人点了软糕酥饼,还有一些汤圆等食物,良羽给大家倒上酒来。

异客他乡又逢团圆夜,清酒一杯,望可聊作慰藉。

可没吃多久,周遭的怪异感逐渐明显起来。上菜时听人说话都要反应一会儿的店小二,有些桌旁的人笑得十分开怀,有些桌旁的人却相对而坐几番无言,还有空气不流动的屋内越来越明显的略刺鼻的味道。

谢洪雪刚刚啃着一块山楂馅儿的软糕,如今慢了些动作。空气仿佛都停滞了不少,沈槐安没注意到异样似的仍轻轻敲着杯沿,而良珩将杯子举到了嘴边,慢慢喝完。

“沈公子,这就是闽月族当下的局面…”良珩声音很低地开了口,“我的病根本不需要不竭草,祭司送来的草药也非此物。这与如今的一切有关联,皆是岚仪布的局。”

“那良公子与我说这些是何用意?”沈槐安问。

谢洪雪在一旁慢慢抿着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出声。

良珩笑了笑:“闽月族人避世不出,在下却是入过江湖的。当年病重,家父带我求访天涯阁,恰逢剑神在,慷慨赠予了清心丸,才令我有所好转,我也得幸与当时人人称道的沈少侠有过一面之缘。”他顿了顿道,“我知两位化名来此,是不欲多生事端,也未同旁人多言。只是想提醒沈侠客不可轻信岚仪,也…私心望两位或可帮帮闽月一族?”

这一大段话惹得他轻咳两声,良羽将备好的茶放在他手边,然后温声接过话音:“沈公子勿怪,哥哥他病急乱投医了,闽月一族自作自受,又有谁能帮呢?”

良珩低头喝着茶,没说话。

沈槐安无言片刻,叹了口气:“不若把事情经过讲讲?只要不违天理人伦,再把银钱出够了,那助人美满之事,天涯阁向来不愿袖手旁观的。”

谢洪雪闻言把眼睛瞪圆了些,心道:天涯阁一众真是…性情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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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万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