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管事

沈念曦浅笑着点点头:“既如此我也就不与陶大哥说那些场面话了,当下就有件要紧事,需得交付与你。”

陶陶随即会意拿起桌上的锦匣走到屏风外交于陶显,打开锦匣后里面是一本册子以及沈念曦的手令。

“明儿带上几个小厮一起去这几处铺子查查,只收账本就好,若有不妥之处也无需争辩,带回账本就好。”

一切交托完毕,沈念曦回到月华阁,逗小黑玩耍。

是夜,月华阁内灯火通明,沈念曦和祁渊对坐在榻上,祁渊在看兵书,沈念曦呆呆的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那是廊下暗黄的光都无法企及的黑暗。

寒烟端上一壶热水后又悄悄地退了下去,沈念曦这才回过神,倒了两杯水,拿起小方桌上的玉瓶往水中滴了三四滴花露,轻声道:“王爷尝尝,这是我在家中时蒸的野蔷薇香露。”

祁渊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看到那抹闪耀的红时时神色蓦然顿住,下一瞬才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状若寻常伸手端起白玉铃铛杯喝了一口,回味道:“嗯,不错,花香浓郁,入口清香。不过是不是府中送来的茶你不喜欢?怎么喝这个。”

沈念曦没有遮掩手腕上的东西,跟着端起杯子尝了一口,摇头道:“没有,晚上喝了茶人就精神了,我总是睡不好,所以用香露代茶,还能睡得安稳些。”

祁渊若有所思的放下书,看着她微微皱眉:“许太医不是给你开了安神药吗?没有效果?”

“那药太苦了,还有股怪味,我喝了犯恶心。”沈念曦想起药的味道就难受,宁愿睡不安稳也不肯喝那玩意儿了。

不待祁渊说什么,陶陶便进到屋里来了,沈念曦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示意她直说后她才道:“姑娘,陈嬷嬷方才来回话,说底下十三个人都打发干净了,有几个查出来不老实的已找人牙子卖了,有些个上了年纪和平日里还算本分的,都发散到不同庄子上做粗活去了。”

“怎么一下子打发这么多人?现下身边人可还够使唤?”祁渊已经将情绪收敛好了,又喝了口杯中芳香四溢的清水,好奇看向沈念曦。

沈念曦挥手让陶陶下去,淡淡看向祁渊笑道:“王爷放心,我娘已为我择选了足够的人手,我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打发走的人都是沈家陪嫁过来的,底子不干净,索性全挪走了,不是什么要紧事。”

“你心里有数就好。”祁渊放下书跟着起身,烛光下他的笑容温柔得不像话,“我瞧着你身边那个嬷嬷也很不懂事,怎么还让她办事呢?”

沈念曦收回目光咳了两声才道:“她是我的父亲人,要打发走需得寻个由头,我今儿已敲打了她,若她日后还不安分,我再换人也不迟。”

她不在乎李氏是怎么想利用那些废物给她添堵,也不在乎陈嬷嬷如何为父亲尽忠。

该忍的她只能忍,可不该忍的,她也不会再放任。

简称,欺软怕硬。

陈嬷嬷一直候在门外,待陶陶出来后她才如释重负般的舒了口气。

杀鸡儆猴,这鸡还是她亲自杀的,眼下沈念曦没有别的意思,那就是暂时放过她了。

前几日是她得意昏了头,竟没看出来沈念曦也是个狠角色。

想沈念曦从前在府中逆来顺受,即便底下人偶有懈怠也从不计较,病好后更是个没脾气的泥人,仿佛什么事都不放眼里似的,所以她才打点关系来了沈念曦身边,只想着能拿捏住沈念曦,往后自是要风得风。

只可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说沈念曦病糊涂了,分明厉害得很。

这一夜院里的风声小了很多,沈念曦裹在松软的棉被里,听见榻上的祁渊翻了个身,弱弱的咳嗽了两声。

许是被子太薄了,如今早晚都有些凉,祁渊却还盖着那床薄被……

沈念曦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披着袄子下床,借着昏暗的烛光从柜子里抱出一条棉被,蹑手蹑脚走到软榻旁为他盖上。

“担心我?”黑暗里祁渊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忍着笑意望着她。

沈念曦当机立断扯住被角蒙住他的头,低声道:“我、我要睡了,王爷快松手吧。”

这些天不知道被拒绝过多少次的祁渊也不恼,并不多做纠缠,依言放开了她,只是委屈翻了个身重重叹气,“还不如就这么冷着我……”

沈念曦撩开帘帐钻进被窝里,小声道:“安心睡觉吧,免得明儿起不来。”

这一夜沈念曦依旧睡得不太好,清晨迷糊着给祁渊梳头发的时候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照常给他穿戴好衣裳又陪他用了早饭,等送走这尊大佛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沈念曦困意消失,精神抖擞的继续拨算盘算账,想着清净不少的月华阁,她暂时松了口气。

陈嬷嬷苦着脸领着许太医进来请平安脉,沈念曦却没有理会陈嬷嬷脸上的忐忑和委屈,安然让太医诊治。

许太医仔细为沈念曦诊完脉才恭敬道:“王妃身子已无大碍,微臣会再拟定一副温和的方子,给您缓解头疼之症。”

沈念曦收回手理了理袖子,还是期盼问道:“太医,那我忘掉的事,还能想起来吗?”

“王妃切勿过于担忧,调养是日久的功夫,需得保持心情愉悦,切记忧思操劳,不然再着急也是无用的。”许太医跪在地上始终恭敬回话,并没有给出确切答复。

直到太医离开,沈念曦仍旧没有理会陈嬷嬷的不安,没等说话便打发她下去了,陈嬷嬷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她都为沈念曦将李氏那儿得罪了个干净,沈念曦却还是不满意,现下连理都不理,她心里闷得发慌,却又不敢再多嘴,只能咬牙装作无事。

沈念曦看着病怏怏的貌似温柔和善,可出手利落半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终究是她疏忽了。

眼下除了夹着尾巴做人,她还能如何。

陶显办事很利索,不过两日就带着账本回到梁王府,恭敬的向沈念曦回禀:“王妃,各铺面近三年来的账本都已带回来了,请您过目。”

沈念曦忙放下茶盏,看着丫鬟抬到屏风后的几大箱子账本满意道:“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西城的布坊、胭脂铺、首饰行这几家掌柜的虽有些慌乱,倒也老实的交出了账本,另外北城这边的两家酒楼、两家典当行以及米行的掌柜却似习以为常,就是往年的账目缺了好些,借口不一,有的说是被老鼠啃了、有的是账房失火烧没了、还有的是送去沈府查账时便没送回来的,这几家王妃怕是得细查。”

沈念曦没说什么,只点点头道:“辛苦你了,还得劳你再往城外几处田庄跑一趟。”

陶显早年从过军,后来受伤差点死在战场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这才靠着柳氏的帮助从军队离开恢复了良籍,如今一心一意帮着沈念曦办事,十分尽心,

“是,属下定不负王妃所托。”陶显从陶陶手中接过几张契约,恭敬的退了下去。

陶陶回到沈念曦身边,看着地上的几大箱子账本,皱眉道:“姑娘,这些账本该怎么办?”

“让那几个账房去清算,五日之后我要得到结果。”沈念曦起身缓缓朝内院走去,声音平静从容。

守在箱子旁的寒烟点头,麻利的让下人抬起箱子去吩咐差事了。

自从和姑娘进了这梁王府,她大多时候就只用动嘴皮子传达姑娘的意思就成了,日子过得相当滋润,也相当轻松。

账房先生都是母亲多年来的心腹,办起事来从不拖泥带水,不过三日就查完了账,整整齐齐的把查出的不妥之处都记下,统共计成五本册子呈了上来。

结果不出沈念曦预料,沈府陪嫁来的这几处铺面分散在圣京城中各处,西城几处所在地段偏僻,所以挣不了多少银钱,地段好些的北城,入账也是不多。

沈念曦粗略看完了册子,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有这几本册子以及账本,想要干净利落的打发掉这些不省心的东西也就足够了。

啪地一声合上纸张粗黄的账本,沈念曦平静道:“陶陶,几个账房此次辛苦了,各自赏银一两。另外把话传出去,就说没事了,只是查查账而已,让他们不必紧张。”

“瞧什么呢,这么认真?”祁渊下了朝后便回了梁王府,一路畅通无阻进到月华阁内室,负手走到沈念曦的跟前坐下,自顾自拿起桌边的册子看了起来。

沈念曦看了一眼屏风外正在收拾打扫的人影又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没什么,随便看看陪嫁铺子的账本罢了。”

“这些就是沈府给你的陪嫁?”祁渊随手拿过一本账目往后翻看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语气渐渐不满起来。

“是啊,都是些经营不善的铺子和奸猾难以对付的管事们,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姨娘也只能在这点东西上做手脚了,好在那些真金白银做不了假。”

祁渊不悦的将册子扔回桌上,“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废物?”

“如今账目已经清算完毕,等寻到卖家后连人带铺子都卖出去,眼不见为净,我也懒得和他们虚耗着。”沈念曦不觉异样,满不在意的说着。

姐姐此前也是这般处置那些不省心的铺面,不过姐姐身处宫中多有不便,所以陪嫁之物大多折算成了现银,当时沈家给的那几个铺面也只是充个数而已。

虽然没有沈念曦陪嫁的铺子多,但好在情形都是一样的。

祁渊眼眸一转,挥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下后,才扭头看向沈念曦,若有似无的提醒:“别的倒也罢了,北城的这几家铺子地处繁华,账面上虽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入账银子也决计不会只有这个数目。”

“这个……或许是他们不善经营吧”沈念曦不觉有异,随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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