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说：“我把这份文档的电子版，发到了大家都在的对接群里。”
众人听完，除了胡蝶，都在迅速点开群里的电子文档。
顾念不做PPT，一是打工太久，已经厌恶PPT所代表的形式主义，二是她如果真的做了PPT，现在需要在会议室播放的话，李若风是一定要在某个环节参与进来并改动她的文稿的。
对于改顾念的文稿这件事，李若风有瘾。而且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
改稿这件事，李若风认为作为顾念的上级，即使她不懂、她不对，但在职场流程上，她有更改的权利，那么她就一定要行使这个权利，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不懂、也不认为自己不对。而顾念对于这件事的厌恶在于，李若风只是为了强调职场权限，就可以不顾专业性的乱改，或者改不改没差别的情况下，为了强调职场权限，而浪费他人的劳动力。
所以顾念准备了一份纸质，一份电子档，试图通过其他阅读路径，绕过李若风的参与。
但让顾念没想到的是，许家宝直接用物理隔离的办法让李若风离开了。她不得不感叹，最了解和最能制约李若风的，还是许家宝。
“大家在看这份文档时，我顺便说一些不算题外话的闲话。”顾念身子前倾，尽量让声音可以传到胡蝶这边来，“作为明星，作为艺人，作为演员，到底为什么要做社交媒体个人IP？”
胡蝶左手边坐着经纪人刘畅，右手边坐着大宣传燕冬。
燕冬推了一下眼镜，放下手机，看着顾念。
顾念用目光回应了一下燕冬，心中遗憾，“她还是没认出我来。”
“如果只是因为社交媒体个人IP是眼前赚钱快的项目，”顾念继续说，“我想，明星方犯不着搭这么大的团队来做这件事。作为明星，手上会有太多赚钱回报率高又快的项目的选择。比起这类项目，社媒个人IP的回报率实在是排不进前几名。而且社媒个人IP会特别伤害明星在传统媒体时代搭建起来的品牌价值，也就是名气。”
胡蝶团队的人全都放下了手机，只有胡蝶还在认认真真看着每一条对自己的评价，或好或坏。
“因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社交媒体形成的新趋势。这个趋势，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玩手机的人比看电视的人多了，也不是单纯的短视频比长视频更受欢迎。而是，”胡蝶听到顾念提到长短视频，也放下了手机，“过去一段时间，人们为自己仰望的事物买单，而现在，全世界范围内，人们只愿意为服务到自己真正需求的事物买单，不再仰着脖子消费了。”
顾念顿了一下，等大家消化 ，继续道：“中国千年流传下来的文化产品的共同点是，越是流传得久的文化消耗品，越是跨越了时间、在不同时代服务了各个时代人类的情感需求。这些需要被服务、被排遣的情感可能是思乡，可能是怀才不遇、壮志难酬、爱而不得，也可能是久旱逢霖、金榜题名、两情相悦。文化产品的形式，包括不限于诗词歌赋，戏剧话本。”
“传统媒体也有在服务这些情绪，在帮助人们排遣或挥发这些情绪。但它服务的姿势是俯视的，是说教者、启蒙者的姿态。它也在改变，在尽量适应时代，尽量弯着腰去将就文化产品的消费者。但这杆老腰辉煌了三十多年，挺了三十多年，现在只是做到如此初级的让步和弯腰，就伤筋动骨。而本来就躺在地上接着地气的新媒体，尤其是以短视频为主要内容的新媒体形式的社交媒体平台，这样的平台释出的平民英雄气质，显然更打动现在的人们。”
顾念知道燕冬毕业于首都G市的名牌大学“G大”，G大中文系是全国一等一的中文专业深造地，在此教学和学习的名人写入教科书的就不下数十位。她掂量着自己的用词，希望不要引起这位曾经就职于电视台，擅长在传统媒体炮制事件营销的大宣传的反感：
“当然，有人喜欢新媒体，就有人怀念传统媒体。就像有人喜欢哥谭少爷布鲁斯韦恩……”
胡蝶侧向燕冬，问：“谁？”
燕冬低头小声说：“蝙蝠侠。”
“就有人喜欢更日常更贴近平民生活的学生皮特。”
“谁？”
“蜘蛛侠。”
“他俩也不是一家公司的啊。”胡蝶问的声音稍微有些大了，燕冬侧过脸笑笑低声说：“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顾念想，胡蝶好信任燕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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