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兵南郡

赤壁大捷后,周瑜率领数万精兵自荆州归吴。

抵达吴县都城的当日,孙权亲自率众出城迎接,并在吴侯府中不分昼夜地大摆筵席,为周瑜庆功。

大宴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之久,直到张昭嫌孙权太过铺张浪费,对此心生不满,周瑜也劝诫孙权,江东刚刚经历过大战,凡事应以节俭为先,孙权才叫停了宴席。

此后不久,周瑜经过短暂的休整,上疏请求再度带兵出征。孙权起初不允,周瑜不惜三上其疏,执意如此,孙权拗不过他,最终只得准了。

周瑜离开都城的当日,孙权率领满朝文武亲临吴县阊门为他饯行。

这日是个阴天,低垂的黄云中冬雷滚滚,一场大雪如期而至。

萧瑟的寒风裹挟着纷乱的雪片,吹得周瑜银白的战袍猎猎作响,亦拂乱了孙权朝冕上垂下的杂珠旒帘。他明知大军业已集结,周瑜今日是势在必行了,却仍不舍地问:“大都督非走不可么?”

周瑜道:“臣也想留在都城效忠主公,但如今曹操的大军虽已败退,却留下了曹仁等人率兵据守于荆州南郡。曹仁不退,这一战便不算全胜,荆州便不算平定,臣实在不敢大意。”

孙权感动之余,不顾兄弟之悌、君臣之礼,握住周瑜的手道:“公瑾,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江东,你如此为江东殚精竭虑,寡人该如何谢你才好!”

他说罢,却又意味深长地看向站在百官之首的张昭,声线转冷:“若是当日寡人听从张公之谏,称藩于曹操,恐怕此刻已经跪在曹操的脚下乞食了吧?你说是么,张公?”

他碧绿的眼眸犹如两块冰冷的璞玉,比这天的风更冷,比这日的雪更寒。张昭在他的注视下,双腿一软,情不自禁地跪下了,于隆冬腊月中惊出了一身冷汗。

周瑜走过去搀起张昭,不动声色地替他解围:“伯符临终前的遗愿是‘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张公虽劝主公称藩于曹操,但不失为保全江东疆土的良策,虽然保守了些,但实在不能算错。臣走之后,朝中诸事还要靠张公替主公分忧,也望张公事事都能与主公商量着来,如此,臣身在边疆,才能放心对敌。”

张昭道:“老臣自当尽力而为。”

孙权即便心有不忿,也只得罢了,放过了张昭,转而问周瑜:“公瑾,你此行只带了四千人,足够御敌么?”

周瑜道:“足够了,江东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决战,急需休整,军粮也所剩不多了,此时不宜再穷兵黩武,能省则省。”

孙权道:“也罢,南郡的兵力若是周转不开,你务必及时派人知会寡人,寡人也好往荆州调兵。”

周瑜点点头,翻身上了马。

孙权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义兄,自上次一别,你我至今已逾八载未见了,今日再别,不知咱们何时才能相见?”

周瑜在马上回首冲他一笑:“等末将替主公平定了荆州,就能与主公再度相见了。”

他再不回顾,以剑为鞭,喝了声“驾”,骏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数千大军浩浩荡荡紧地随其后,在孙权和满朝文武的注视下,逐渐远离了都城。

讨平丹杨贼帅费栈后,陆议先是把会稽太守淳于式恭恭敬敬地送回了府,随后便带兵回到了自己的辖地海昌县。

经此一战,他收降丹杨山贼上万人,以老幼羸弱者补户,以年轻力壮者充兵。经过收编,他麾下的兵众已由当初的两千人增至上万人,海昌县人丁兴旺,成为了一方军事重镇。

然而陆议并没有以此居功,依旧安分守己地当着他的地方官,每天带兵屯田、劝督农桑、并领县事。

他本以为曹操退败后,至少可以过几年安稳的日子了,然而在建安十五年的这一天,平静的日子戛然而止,从荆州前线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大都督周瑜在与南郡守将曹仁的交战中,不慎被流矢射中了右肋,伤势不容乐观,孙权已派遣了江东境内医术最为高明的医倌卓氏前去为他诊治。

陆议与周瑜有师徒之谊,他为此日夜悬心,食不下咽,一连写了好几封信询问周瑜的伤情,但无奈海昌距荆州有千里之遥,通信不便,每封信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无一回应。

好在这一年,恰逢会稽太守淳于式应召回都城吴县述职,陆议便算好了他回程的日子,在府中设宴为他接风洗尘,并亲自率兵前去迎接。

淳于式见他如此殷勤备至,却并不以此为喜,反倒讥讽道:“呦,这不是海昌都尉陆大人么?陆大都尉日理万机,今日如何有空专程来为本官接风?”

自陆议继任海昌以来,他与淳于式之间时有摩擦,积怨非一,淳于式如此待他,也在情理之中。陆议道:“前番讨伐费栈时,下官以下犯上,先是劫持太守大人为质,又以大人为饵诱敌,屡陷大人于危难之中。下官心里始终过意不去,所以想借此机会向大人好好赔个不是。”

淳于式骑在马上,哼了一声:“讨伐费栈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你若果真过意不去,早就该来向本官赔礼道歉了,为何偏偏等到今天?”

陆议被他堪破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

淳于式叹了口气,他与陆议相处至今,也早已被磨得没了脾气,无奈地道:“陆议,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求本官?”

陆议道:“太守大人明鉴。不过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下官想向大人打听一个消息——听闻大都督周瑜近来在与曹仁的交锋中受了伤,不知他的伤势如何?下官此前一直多方打听,但无奈山长水远,始终没个音信,想着大人此番去都城述职,都城人多嘴杂,大人或许有所风闻也未可知?”

淳于式微微摇头:“这个本官也不清楚,本官去的是都城吴县,而大都督远在荆州,他的伤情,本官如何得知?况且大都督的伤涉及军机,即便都城消息通达,也不可能传得人尽皆知。”

他说罢,见陆议低着头,神色间尽是忧虑,又道:“不过,本官此去都城,倒是听说了另一个消息,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消息?”陆议抬起了头。

淳于式道:“步骘设计斩杀了刘表所置的苍梧太守吴巨,收复了交州,交陟太守士燮亦望风归降,南海之滨现下已尽归我江东所有了。”

陆议道:“这么大的事,下官即使不在都城,自然也有所耳闻。”

淳于式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当初与你同期在朝中出仕为官的人,如今个个都混出了头——鲁肃官拜偏将军,在武将中的地位仅次于大都督周瑜。诸葛瑾官拜中司马,在文官中的地位仅次于张昭和顾雍。吕蒙则是后起之秀,甚得主公青眼,刚出仕就连跳数级,官封别部司马,又历经江夏、赤壁两次大战,今已统兵数万人。想当初征讨费栈时,吕蒙还曾在你的手下听命,可如今他的官阶已经在你之上了。就连当初的无名之辈步骘,也因收复交州而声名远播,官拜中郎将。唯有你——”淳于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至今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地方官。”

陆议淡淡地笑了笑:“同是为江东效力,为何非得争个你低我高呢?”

淳于式叹道:“本官也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你虽然非常可恶,总是与本官过不去,但本官觉得,凭你的能耐,不该如此。”

这天傍晚,陆议拜别淳于式后回到家中,不知怎地,有些魂不守舍的。

到了这晚起更时分,陆祀走进内卧,见陆议正对着一叠文书,在油灯前寂寂地出神,手里毛笔笔尖上的墨汁已经干了。在灯火的映照下,他长眉微蹙,浓密的眼睫在白净无瑕的面上投下墨染似的阴影。

陆祀揣摩着他的心思,劝道:“公子,官场浮沉乃是常情,今日在朝堂上春风得意的人,未必是笑到最后的人,今日在朝堂上失意的人,也未必会一直失意下去。您要想开点。”

陆议的眼睫一颤,回过神来。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冲陆祀苦笑道:“怎么连你也误解我。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了解我的为人么?我岂是因为这个烦心?”

他转头望着窗外,夜色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无边无际。他忧心忡忡地道:“也不知道师傅的伤势如何了?若是可以,我宁愿用我一生的仕途换师傅一世平安。”

陆祀道:“想来都督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公子不必担心。”

陆议奇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陆祀道:“属下方才正是为此而来的——刚从荆州前线传来消息,大都督亲自率兵击退了曹仁,占领了南郡,荆州如今已经平定了——既然大都督能亲自上阵杀敌,说明他的伤理应没有大碍。”

陆议心头一松,道:“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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