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真一回到教室，就接收到许多隐含崇拜的目光。
他站在门口面露诧异一秒后，有个离他最近、性格外向的男生直接拍他肩膀道，“卧槽，程佑真你还不知道吧，你考了年级第一！”
这道声音落下后，大家像是解开什么禁锢，瞬间喧哗起来。
有人冲他比拇指道，“学委你深藏不露啊，分数居然甩开第二名几十分。”
“太牛了！咱们班年级前三都没出过吧。”
“何止前三，前十都少，哈哈邵老头估计在办公室笑开花了。”
气氛热烈而正面，头一次在九班感受到这种情绪的程佑真不禁呆了呆。
原来不需要邵老头宣布分数，早有成绩下发比较早的班级传出了消息，传得满教室人都知道自己班里的人拿了年级榜首。
要知道二十个班里，九班一向是垫底的存在，混子多学风差，很少有老师对他们抱有拿第一的希望。
但这并不代表班上的学生就都彻底放弃学习了，对于程佑真这种成绩，他们大多还是实打实钦佩的。
尤其是从韩序飞那知道不是他打小报告后，大家更是对他意见全无，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容易。
在夸赞声中，程佑真很想绷住以往那层保护自己的骄傲外壳，但还是忍不住面色微红。
还好大家说了几句就纷纷关心起自己的分数来，等程佑真坐到座位上，就听关胖胖慢速道，“以后我要叫你学神了，不-过，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啊。”
关胖胖和他做同桌久了，也逐渐学会了开玩笑。
程佑真迅速而小声道，“其实我早自习前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分数了。”
不然他也不会那样肯定嚣张地对韩序飞讲话。
“怪不得，那你和韩序飞的赌约——”
关胖胖还没说完，只见邵老头手里捏着两张薄薄的纸，一把推开挡在门口不进去的韩序飞，斥道，“听不见上课铃响了吗？怎么老爱挡着门。”
韩序飞只好硬着头皮，不情不愿走进教室。
邵南山见他坐下后，才咳嗽两声道，“有的同学应该已经打听到自己的成绩了，待会儿班长负责把成绩表贴在后墙上，大家下课自己去看。
嗯——重点表扬一下程佑真同学，拿了整个年级的理科第一，给我们班争光了！”
大家起哄道，“怪不得开学老师指定让程佑真做学委呢。”
邵南山一瞪眼睛，“还不是你们没人肯干。”说完就笑了，他确实是一开始就知道程佑真理科成绩很好，但没想到去掉那几科有些拖分的文科后，居然这么争气。
又夸了几个成绩进步比较大的学生后，邵老头提前喝口茶水润润嗓子，悠长道，“有些同学的成绩就比较离谱了。”
他的眼神滑到成绩表的末端，刚念“韩序飞同学——”
抬头一看，就见韩序飞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邵南山露出个诧异的表情，不是，过去一年考得比这差的时候多多了，这小子可从来没露出过这副灰心沮丧的表情。
以至于他本来一肚子批评的话都只草草说几句就停止，免得打击更重。
有记得那场赌约的人则扭头看着韩序飞直乐。
邵南山没察觉，他顿了顿，又盯着最后一名的位置，直接道，“裴野，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裴野的名字一出，教室里霎时安静，本来蛮多人扭头起哄韩序飞，但现在纷纷把头转回去不说，也没人再敢往教室后面看热闹。
裴野则没在意，懒散随意道，“好的，老师。”
邵南山看着他坐在窗边撑着下巴，太阳一晒有点倦怠的悠闲样子，噎了噎。
半晌直接跳过成绩话题宣布道，“成绩也出了，等下周我们会按成绩分一次座位，这周先这样。”
“老师，按成绩是怎么个分法啊？”有人迫不及待问。
“想知道啊——”邵南山瞪他一眼，拿起教案没好气道，“先上课！”
……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学校广播室放着耳熟能详的歌。
程佑真难得和关胖胖来学校餐厅吃午饭，正端着餐盘找座位，终于找到空位，抬头一看，裴野和几个男生就坐在不远处。
“……”
程佑真下意识想换个位置，但这个点放眼望去都没啥空位。
他又看那个方向一眼，见裴野没注意到自己 ，讨人厌的韩序飞也没和他在一块儿，犹豫一瞬后还是将就坐下了。
刚吃一口米饭，广播室的歌声忽然停了，响起呲呲啦啦的话筒噪音，餐厅嘈杂热闹，没人在意，直到——
“我韩序飞是全世界第一傻叉！”话筒里传出的声音熟悉而洪亮。
程佑真抬起脸，和坐在对面筷子都掉了的关胖胖面面相觑。
在食堂震惊沉默的氛围中，那道声音飞快地连喊三声，但也许是太羞耻，越说越小声，最后则自暴自弃喊道，“我韩序飞愿赌服输！”
“但是程佑真，我记住你了！”
几秒钟的震惊沉默后，食堂瞬间成为一片热闹的汪洋，不断响起爆笑声，大家议论纷纷。
“哈哈哈哈哈我去，谁啊这是？”
“没听见吗，韩序飞啊，九班的。”
有认识韩序飞的则道，“卧槽，韩哥干嘛呢，今天愚人节吗？”
“程佑真又是谁啊？”
“这次的理科年级第一。”
“笑死了，他俩怎么个事儿啊？”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有知道的就把韩序飞和人打赌的事情讲出来，餐厅像过年一样，大家听着当事人这段悲惨的搞笑事迹，饭都吃得更香了。
程佑真反应过来后也笑，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有种报仇得逞的神气样子，对韩序飞后面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抬起眼，不意间对上裴野表情莫测的目光。
程佑真一怔，镇定地冲他扬了扬眉，意思是：干嘛，替你兄弟不服啊？
餐厅人来人往，只有程佑真鲜活亮眼。
裴野下意识想跟着他笑，眸光中已经泄露出丁点笑意，很快意识到什么，忽然偏过视线，脸色不好地戳烂了盘子里的菜。
……
愿赌服输、誓要硬气到底的韩序飞，午饭都没好意思去吃。
裴野将随手买的面包扔给他。
韩序飞当即感动道，“还是兄弟好！”
裴野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来这套，转身又往教室外走去，韩序飞喊道，“又去干嘛？”
“去邵老头办公室。”
“哦哦。”韩序飞也记起上午邵南山说要找他谈话的事，啃着面包深沉道，“欸，难兄难弟。”
没一会儿，程佑真从后门走进教室，正好路过张贴成绩单的地方，上午人多挤着看，他就没凑过来。
等看完自己的分数，没忍住好奇往最下面一滑，一瞟顿住了。
程佑真料想过裴野是班级倒数的存在，毕竟每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请假，但是看到成绩表上的倒数第一，每门分数特低，甚至还有0分的情况，还是震了一下子。
这是交了白卷吗？
他讶异归讶异，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看一眼时间离上课还早，正好可以把上午收齐的数学作业交给邵南山。
然而刚走到班主任们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
“我妈又找您了吧。”是裴野的声音。
程佑真下意识顿住脚步，听见随后是邵南山的声音，“家长问成绩是关心孩子，我看过你以前的成绩单，只要你想进步，老师相信你的成绩很快就能提上来。”
程佑真想起成绩单上那一溜成绩，沉默了。
的确，最后一名的进步空间当然大得很。
后面又低低说了几句话，他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敲门，门忽然打开，裴野脸色很臭的走出来，看见他后皱起眉，“你站这干嘛？”
程佑真眼神往下撇了撇示意。
裴野视线一扫看见他手里抱着的作业，哑然片刻后为他让开位置。然而等程佑真交完作业再出来，居然看到裴野还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没走。
他斜斜靠着墙，肩膀撑起好看的线条，一只手正握着手机举在耳边，面色很不好看。
程佑真觉得裴野刚刚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居然敢在离老师办公室这么近的地方打电话。
刚刚邵南山还嘀咕说要出来接水，这不是一逮一个准吗。
眼看就快要上课了，程佑真没想多管闲事，但回教室不得不从那边经过。
他走过去时，裴野一时间没注意他，扯着唇角对电话那头的人冷漠讥讽道，“不要再假装关心我了……我不是你的工具。”
说完一抬眼，和程佑真对个正着。
“……”，所谓非礼勿听，程佑真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就想快步走开，但脚步一顿还是低声提醒道，“邵老师马上要出来接水。”
裴野听后站直身体，口中道，“挂了。”随即收起手机。
他看着程佑真脸色变好一瞬，马上又变臭，盯着他犹豫道，“你关心我？”
程佑真：？
他实话实说道，“你想多了。”
“哦。”裴野微松一口气，“那你为什么——”
他想知道程佑真为什么要和他剪一样的头发，为什么说他暗恋自己的时候要脸红……
然而他话刚讲一半，邵南山拿着水杯走出办公室，纳闷打断道，“你俩不回教室玩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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