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希冀破灭，付景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多谢。”
最后也只是勉强吐出这两个字。
至于谢什么，就不重要了。
明芜倒是有些佩服他，这种情况还能冷静保持礼数。
不过明芜不喜欢给病人不确定的希望，她现在确实没有办法治好，便只能保持沉默。
离开前，明芜看了眼披着宽大斗篷都遮盖不住消沉气息的两人，还是心软了。
“带着神明的赐礼，死亡也要畏惧你我。”
“唯有诚挚的祈祷可带来回报。”
沙哑的声音给荒诞的话语染上一丝神秘的气息。
说完明芜不再管两人的反应，转身离开，她记得来时的路，自己就可以走出去。
徒留付景明与林鹏笛相看无言。
“神明的赐礼...”付景明低声重复这几个字。
很快的想到了什么，伸手拿出放在口袋里的玉佩。
透润的青玉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阳光之下隐隐流光。
“这枚玉佩吗？”
即便是付景明这种对玉完全没有研究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块玉的品质应该不差。
虽然玉石出了观赏没有太多的用处，但物以稀为贵，即使在星纪，高品质的玉价格依旧不低。
没有收任何的报酬就将这样一枚玉佩送给患者。
‘为什么呢？’付景明想不出缘由。
林鹏笛与付景明思考的方向不太一样，“上次这个巫师将玉给我的时候也说了那句话。”
“嗯？”付景明有些意外，林鹏笛将玉给他的时候没有提过这件事。
“唯有诚挚的祈祷可带来收获。”林鹏笛重复巫师的后一句话，向付景明解释到，“那个时候只以为是他的宣传手段。”
林鹏笛苦笑，“如果祈祷真的有用，这个世界应该遍地都是神迹。”
付景明无法反驳，他的认知也不允许他真的相信这些话。
“......可带上玉佩后，队医说你的精神核稳定了不少，我却不受控制的开始有些相信了。”林鹏笛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沙哑的开口，“神明也好，巫术也好，只要能够治好你，那就够了。”
“阿鹏...”
他们在启明相识，一起学习，一起通过考核，一起进入第九军，虽然在不同的小队，不经常能聚在一起，但这些年的情谊从来没有变淡过。
付景明知道林鹏笛自他确诊后就为了他一直奔波，找尽了一切方法想要治好他的伤。
却没想到这件事甚至已经开始动摇林鹏笛的信念了。
“无论如何，至少这个巫师给的东西确实是有点用不是么？”林鹏笛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只是维持住伤势不要加深也够了，现在医学发展的这么快，也许很快就会出现在有效的治疗方法了。”
“嗯。”付景明不想辜负林鹏笛的关心，小心地将玉佩收回口袋，“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走吧，还等着我们回去呢。”林鹏笛收拾好情绪，重新恢复为中心助手的状态。
付景明站在林鹏笛身后，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脉才转身离开。
两人说话的时间里，明芜已经离开了自由交易区。
确认了患者的伤势后明芜今天来黑市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于是也不多逗留，很快离开了黑市。
回到酒店，明芜打开接诊记录，将探查到的情况详细记录。
“精神核被非自体力污染，精神力不受控制，症状与精神力溃散症相似，但病征更复杂。”
“右手小臂近期受伤，创口较深，肌肉神经还未完全恢复。”
“创面残留微弱非自体精神力，推测为精神核病变的病因。”
“四肢关节有标志性磨损，判断为高强度驾驶机甲导致。”
“内脏均有一定程度损伤，推测为长期受压导致。“
“腹部......”
“腿部......”
总言之，除了精神核受损以外，这个患者整体的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
明芜研究过独角蛛导致的精神力溃散症。
依照她的了解，病例写的是真实的情况的话，只是被独角蛛攻击到一次应该是不会照成这么严重的精神核污染的。
但如果是身体状态本身就比较差的话，那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不过这就有一个新的问题了－－这个患者真的是付景明吗？
付景明现在只有27岁，虽然已经参加了不少战役，但还很年轻，身体的恢复能力应该是能够跟得上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积劳伤？
明芜思考了一会儿没能得出结论。
‘明意的入学考试明天就要开始了，还是先不打扰她。’明芜思量到。
她给患者的那枚玉佩刻了治疗的巫咒，能够将周围的信仰之力转化成生气，恢复被精神力破坏的神经，增强患者对精神力的掌控。
只要一直佩戴着玉佩，不胡乱使用精神力，短期间内病情不会恶化。
为了避免两人觉得没有希望而放弃治疗，明芜最后还是选择了提醒两句。
‘相信依照林上尉的智商，应该能够领会。’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明芜将记录保存好就起身去洗漱，准备休息。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明芜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昨日朦胧的梦境在今日变得清晰起来。
空旷的房间里只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丰盛吃食。
有人站在桌子后，闭着眼，手里的铃铛随着舞动的身体发出清脆的响声。
空灵的哼唱伴着叮叮咚咚的铃声在房间里回响。
窗外嘹亮的共和国之歌混着愤怒的嘶吼声和悲痛的哭泣声。
一缕一缕白色的丝线从每一个真诚祈愿的人身上飘出，又顺着歌声落入每一个拼命厮杀的、身负重伤的人身上。
整个角木都笼罩着白色的光辉。
从日出到日落，无休无止。
明芜在睡梦中渐渐皱起五官。
第二日醒来，明芜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梦里那人的面容。
‘是我吗？’明芜坐起身，有些不敢相信。
精神力不受控制的溢出，缓缓凝结成自己的精神力武器。
与梦里的铃铛别无二致。
可生在星纪的‘明芜’怎么会明春的祭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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