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横生枝节

御书房中,西缄攸静静听着洛夙向自己详备相告延陵无的身体状况。

其实西楚尧与洛夙车驾尚未到达天下阁后门,西缄攸就已经知晓了,而洛夙医学世家出身的缘来,西缄攸也是了解的。一夜未眠,待天明仍未有任何消息,几乎整个影部暗桩都被派去了天下阁周围,每时每刻都有通传报来。

但无论去了多少人,无论消息有多快,西缄攸都恨不能自己可以在场。但天下阁外围布下了极厉害的结界,根本无法进入,只能等候消息。

一直到了夜深西楚尧和洛夙才出来,西缄攸正准备命人去传召,不想她们却自己主动来了。

西缄攸在御书房召见二人,虚辰也在场。

西缄攸明明很紧张,却还是扭捏着不愿开口询问,终是虚辰替她问了。

听到“延陵无现下已无大碍”一句,西缄攸几乎觉得卡在喉头一天一夜的心,终于又回到了胸腔之中,又能正常跳动了。

虚辰也是不免松下一口气来。

而后洛夙便照着延陵无交代她的说辞,一一与二人说来,“据她所说,她这次是从别界而来,似乎是出了什么意外,以致入了人间便难以隐藏气息。唯独在她那天下阁内还可以使用灵力,一出去便只能做个凡人,否则便会被创世主神发现,要遭天谴之难。”

西缄攸虽有将信将疑,但昨夜的险情自己亲身经历,延陵无那濒死的模样又怎能作假。更何况她担心了这么久,现下终于知道了延陵无无碍,再多的怀疑一时也被安心代替了。

西缄攸暂且相信了这一说辞,接着问洛夙其他,“那皇姐与皇嫂可知延陵无身边那三人的来历?”

这回是西楚尧来答她,“这点延陵无也未作隐瞒,似乎与我们合作的决心十分强硬,夙儿问了她便也告知了。那两个年轻男子据说是多年前在萧坻战后结识的,乃月狼一族,延陵无于他们有救命之恩,三人以主仆相称,现下已是妖界的掌权之人。而那红衣的女孩儿则是延陵无隐世之时收养的一只小妖,多年来照顾着延陵无的生活起居。”

西楚尧这一说,西缄攸立刻便回想起当年延陵无坠崖后消失的那两个月,时间倒也吻合,应该也是如此。而且看那女孩子活泼好动,对延陵无一副极亲切的模样,似乎也不是假的。

可信。

西楚尧见西缄攸正低头思量,不着意地看向一旁的虚辰,虚辰也正好看过来,两厢一对眼便不再有交集。

这个动作转瞬即逝,西楚尧接着说,“皇上,臣倒觉得大可凭延陵无现下这一弱点,从此处入手,只要能避开她身边之人,生擒,绝非难事。”

西缄攸抬眼看了看她,微微点头,“皇姐所言在理,若真如皇嫂所说,延陵无一出天下阁便是凡胎,那真是不费朕分毫力气了。只是不知延陵无下一步会如何动作,她为人计谋多端旁人难以揣度,若不知她的计划,很难对付或进攻。”

西楚尧一笑,“既是计谋难以揣测,那何不先下手为强?打乱其阵脚,让她只能随着皇上的路子走。棋差一招,则满盘皆输,皇上又何尝不是计谋深远之人呢?”

西楚尧的说法果然很合西缄攸的心意,“那皇姐可有好计谋?”

“我倒是有一计。”

沉默许久的虚辰忽然开口,其他三人纷纷看了过来。

“说说看!”

“说白了,延陵无之所以回来,不过是因为这里有她所在乎的。人间之大,能叫她在意,也只有两个人了。”

西缄攸愣了愣。

在乎?两个人?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又有些不愿承认。

虚辰自是看得出她的矛盾,“何必假作无事?除了你和青儿,还有什么是能让她甘愿留在人间的?”

西缄攸有些痴愣地看了虚辰一眼,随即撇开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引延陵无出天下阁,只要她无灵力傍身,则旁人皆不难对付。而要引她出来,就必须有饵。什么是最好的饵料,自然是她最在乎的人。”

西缄攸还是瞥眼不看她,好像不甘愿面对似的,“春闱在即,这便是最好的垂钓之时……”

最终西缄攸还是接纳了虚辰的提议,随即召了孟乔,吩咐下去立刻筹办春闱之时的“相关事宜”。

夜深,西缄攸留西楚尧与洛夙在宫中留宿一晚,就安排在离绝浪殿不远的一处小苑之内。

大约戌时末,西缄攸独自来到二人苑中,西楚尧正在沐浴,西缄攸便与洛夙在屋外说了两句。

西缄攸起初还有些难以开口,洛夙似乎很清楚她想问些什么,便径自一笑,“皇上是不是想问延陵无的身体如何?”

西缄攸瘪瘪嘴,终是点下了她倔强的脑袋。

洛夙心笑真是个不老实的别扭心思,“延陵无的伤势确无大碍,但她本身的底子很差,内需亏空,也有可能是与昨夜失血过多有关,怕是经不起大波折。”

洛夙一字一句听得西缄攸心惊肉跳的,却又都不敢表现在脸上,只得点头回应。

“其实她身体不好,对皇上也有利不是吗?反正皇上心意坚定,不过是要向其报仇,体弱总比强硬难敌来得好。”

西缄攸猛一抬头,“报仇?!”

难道在其他人看来,自己真的只是想向延陵无报复吗?那之前那些种种的矛盾与不甘又是什么?

洛夙看着西缄攸茫然中略带痛苦的神色,终于明白延陵无让自己说这些话的意义何在。她就是要让西缄攸对自己的立场产生动摇,有动摇才会有裂缝,有裂缝才会有机会。她就是在等那个机会,她要将裂缝化为天堑,一击击溃西缄攸所有的防线。

未再多言,西缄攸说了句“早些休息”便走了。

洛夙进到房里,西楚尧正好梳洗完出来,坐在桌边,手里拿着块布巾在擦头发,洛夙走过去接过布给她擦。一夜无话……

当夜虚辰便去找了延陵无,延陵无睡得浅,虚辰刚走到门口她便醒了。

看着延陵无惨淡的面色,加上眼下两块青色,虚辰都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不天亮了再来。不过还是把之前与西缄攸商议的计划说与了她听,延陵无表示自有分寸,若有变故自会通知于她。

……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春闱。往年西缄攸都是带着西玦青一块儿去的,但今年却碰上西玦青着凉发烧了,高烧不止退也退不下去。西缄攸都想过推迟或者干脆取消春闱,谁又有她女儿重要!但朝臣都一致反对,说这是祖宗传统,从大辜王朝起就有的,更何况今年虚辰在,更是不好更改。

闹到最后,西缄攸也只得妥协,留下云颜照看西玦青,太医院新晋的一群太医都在殿内每时每刻地候着。皇上离宫前说了,回来要是瞧不见太女好,都杖刑伺候!

春闱照例是不得带后宫嫔妃的,早些年上官衍得宠,每每都能求到西缄攸带她去,回回都是花枝招展占尽风头。今年可好,从西缄攸冬巡回来就似乎开始日渐冷落她,这回更是怎么求也不带她了,只带着她哥哥这个武将去。

西缄攸更是留了西洺打理这几天的杂事,宫中无论大小事端一律由他评定,具体的等西缄攸回宫再做最后定夺。

只留上官衍在宫中生着闷气,就是想趁着西缄攸不在,于后宫作威作福都不行。倒是往日里见惯了上官衍骄横脾气的其他嫔妃们,这会儿都不知聚哪儿开心着呢。

西缄攸出发前凑着西玦青烧得热热的小耳朵边,轻柔地说了句,“青儿快些好,母皇很快就回来。等青儿好了,就带青儿出宫玩儿。”

西玦青迷迷糊糊哼唧了两声,西缄攸在那汗津津的前额落下一吻便不舍地走了。

其实西玦青并非真的发烧,只是洛夙给她喝了碗加上特别材料的糖水,里头的东西能让西玦青产生高度发热的症状,看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而这一切都是西缄攸等人布的局。

西玦青发着高烧,西缄攸等又要去春闱,宫中无人,照着延陵无对西玦青的关心程度,即便是刀山火海,女儿病了她能不来?!

而西缄攸等人也不是真走,孟乔带着影卫在暗中守候,只等延陵无一到,便出手抓人!

而这些虚辰早已告知了延陵无,她要做的,就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匆忙跑来看女儿,并“顺利”被西缄攸擒住。

一切准备就绪,西缄攸等整装出发,延陵无也已养好了大半身体,准备“落网”。

只是谁都没想到,就在上官衍于涟衍宫中有怒又难以发作之时,一个黑衣之人穿过宫内重重关卡,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涟衍宫中。

涟衍宫内,上官衍正气得嘴里生泡,春央端来的吃食她一点胃口都没有,甚至看着就火大。又想到平日那些只能羡慕嫉妒自己的嫔妃们,现在正不知在何处看自己的笑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想着这时候能有个人来让自己出一通气!

黑衣人落入屋中的时候,没有一人发现。

待到上官衍察觉,惊觉一室的宫女侍卫都像中了定身术,一动不动。而春央正被床帘的一只环扣卡住了脖颈,挣也挣不开,完全说不出话来。

上官衍当时便慌了,赶忙想喊“抓刺客!”,可是张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恐惧之下,只得面对。上官衍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看向那黑衣人。

是一张很好看的男子面孔,上官衍看着都有些面红。很陌生,从未见过。嘴角带着不明的笑意,惊绝却又透着一股妖异。

黑衣人兀自开口,“你用不着想我是谁,也用不着想你现下的处境。只须听我说几句话,说完了,你自己选择。”

黑衣人上前几步,从袖中滑出一只玄黑色的小药瓶,摆上了上官衍眼前的桌子。又取出一只很小巧的木匣,一同摆上。

“这一瓶是剧毒的毒药,遍寻人间也找不出解药,只需一日,中毒之人便如高烧难退致死,不留分毫痕迹。”

他这话一说完,上官衍便周身一震!立刻想到了他的真正意图,惊恐着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

黑衣人打开那只木匣,里面躺着一颗透白的药丸,说道,“六年前太女西玦青降生,皇帝西缄攸素来不喜男色。而这一颗,便是她得孕的缘由所在。”

“我话已至此,接下来便是贵妃的事了。”,说完,笑着一合木匣,消散在空气之中。

同一时间,春央也挣脱了桎梏,昏迷的宫女护卫们也渐渐转醒。刚才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幻一般。

上官衍睁大眼睛看着桌上两件东西,良久,像是着了魔一般颤抖着伸手过去,将其纳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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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上穷之情深不寿
连载中白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