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触摸人像都无碍,唯独延陵无与西缄攸。
延陵无在碰到人像双眼之时不知看到了什么,惊得她脸都白了!在座没有一人曾见过她这样的脸色。
西缄攸更甚,大家都在急于询问延陵无,她却鬼使神差地也伸手过去触碰人像双眼!
奉天大典在即,圣上突然吐血晕倒,这可是惊天的大事!
满朝文武还有无数外使,此刻的天都之内绝不可泄漏一丝风声!
是故,虚辰立刻命孟乔封锁绝浪殿及周围,在西缄攸未醒之前,一个人都不准离开!
洛夙精通医术,她察看后发现西缄攸似乎是急火攻心才导致的吐血,而且似有些心绪不稳。但可能不用多久就能好,毕竟西缄攸内力深厚,都不需用药,自行运功调理就可复原。
众人都不敢离开,虽然洛夙说了并无大碍,但毕竟西缄攸此刻昏迷不醒,她的身份摆在那儿,牵连之重,谁也不敢托大。
内寝之中,延陵无就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西缄攸的手一丝也不肯松开。只见她面色阴寒,眉间蹙起。另一边西玦青趴在床内,在她母皇的另一头,也是瘪着嘴,一脸忧心忡忡地守着。
云颜安静伺候在旁侧,远处虚辰他们也都各自找了地方坐下等待。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都不知为何西缄攸会如此,也不知延陵无到底看到了什么?
本来西楚尧想问的,虚辰却阻止了她,抬眼示意他们看床边的情景。这一家三口相处实乃不易,又何苦要去打扰呢。
于是众人讪讪收手,决定还是算了,等西缄攸醒来再讲吧。
西缄攸昏睡了大约有三个时辰,直至深夜方才醒来。
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愁眉不展的延陵无。延陵无似乎也感受到了西缄攸的转醒,正默默想要收回手,却反被抓住,只听到西缄攸有些喑哑地低语了一句。
“别想逃。”
毕竟是小孩儿,小青儿守得都睡着了,迷迷糊糊似乎也听到了点动静声响,揉着眼睛爬起来,正巧看到延陵无一道难掩的浅浅笑意。
西缄攸一回头,就瞧见身旁的青儿正撅着屁股,一只手还保持着揉眼的动作,竟已呆愣愣看着延陵无傻掉了。
西缄攸抄手过去轻轻一拍那小屁股,又揉揉她的脑袋,“青儿。”
“母皇你醒啦!”
脆生生的一句欣喜,西玦青转头才发现自家母皇没事了,笑得可叫一个灿烂!
小青儿的声音也引来了其他人,众人聚拢过来,延陵无拍拍西缄攸的手让她松开,朝后让出些位子,云颜上前给西缄攸垫上厚厚的背枕,扶她起身。
“吓死我们了,你怎么回事呀?”
“都怪我没好好细查,害了皇姐!西洺万死!”
“你说你手气咋这么霉呢。”
“皇上无碍便好!”
西缄攸坐起身来,就看到身边黑压压的一片,一个两个还七嘴八舌的,真是没事也被他们烦出事儿了。
“让开让开,都凑什么热闹呢?”
还属洛夙厉害,医者治病为先,看上去纤纤弱弱的,倒是把这些堵着的人都给赶开了。
她过去再为西缄攸把了趟脉,一边点点头浅笑,“嗯,圣上不愧是内功高手,睡中已自行调理数周天,已然无事了。”
洛夙这么一讲,这帮人吊了好半天的心也总算是能放回肚里去了。
西缄攸如此一听,她知道自己方才经历了什么,会吐血并不单单是洛夙所言的原因。那等冲击,并非是凡人的内力可以迅速修复的。
她之所以如此快便无碍,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延陵无。
西缄攸想到了延陵无,就发现她此刻正坐在床角,也不似众人那样扑上来关心询问,只是极安静地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
西缄攸莫名觉得她周身充斥着浓浓的孤独。心下一顿,靠过去牵她的手。
先前还没发现,现在一摸竟发现延陵无的手极凉!看她还只是穿着晚膳时的两件衣袍,巡视这内寝也没安火盆,墙边滴漏直指丑时,已然是夜凉如水的时辰。
床里头的小青儿就看到锦被猛然像个大浪头一样掀起,再落下的时候,无无就躺到了母皇的身边!
延陵无本坐得好好的,她也不觉得冷,许是习惯了。西缄攸伸手过来拉她,她是知道的,但西缄攸忽然用力将自己带过去却是始料未及!
还在愣神之中,西缄攸就已经将延陵无整个裹了起来,环在身边给她捂起了身子。
“白皇冷了。云颜,去生几个火盆来。”
谁又能想到,西缄攸醒来说的第一句,竟是这个!
不一会儿,殿中就生起了好多个炭火盆,几人搬了凳子围坐到龙床边上,开始询问延陵无与西缄攸二人。
西缄攸告诉他们,她看到延陵无的反应后也是一惊,但随即似有一股召唤般,鬼使神差地便上手去摸了那眼睛。
她感觉自己像被吸进了一个无底坑洞,一路向下旋转而去,眼前闪过无数壁画,上面的景象极其诡谲,却有如真实发生在眼前一般!天地倒转,海在上,云在下,有黑衣一族力可钧洪荒,将生死玩弄股掌之间,食心噬魂。她看不太清那黑衣一族的模样,但她看到了他们的眼睛。整颗眼珠通体血红,连眼白都没有,只有血色!
而致使她吐血的原因,是她看到了黑衣一族为首之人回过头来。她的眼睛,竟和自己的一样!
这到底是一场梦,还是暗示,众人都不敢胡乱猜测。
而西缄攸看到的那个与她拥有相同眼睛的人,是不是就是雕像所刻画的那个呢?
线索如此之多,却错综复杂,完全无法整理。
众人想到还有延陵无应该也看到了什么,便转而问她。
延陵无躺在西缄攸身边舒服极了,听完西缄攸所言却也不由忧虑,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其实我没看到什么,但我想到父尊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件事。”
“是魔尊么?”西缄攸问。
延陵无点点头,“那个时候,我尚不是延陵无,还是浅凉在时。浅凉被魔尊带去了神帝宫,应诺将苍穹锦石赠予他们。那一晚,神帝宫前的木犀花树下,神王不在,魔尊问我……”
木犀花盛开如朝阳,可与明月争辉,延看到站在木犀树下一言不发的白衣少年,感叹天意弄人。浅凉感受到了延的靠近,二人打过招呼,一道站在树下赏月。
“妖童,你信轮回吗?”,延突然发问,打破了宁静。
“轮回?”,浅凉默念这个词汇,笑而反问,“魔尊信吗?”
“信。”,延不轻不重的一个字,却似乎十分笃定。
浅凉不由发笑,“你我皆是辟世而生的上神,享无尽寿时,魔尊坐拥魔妖冥三大界,另有无数小界依附,更与神王结为连理,江山美人皆有。三十三重天内,除却创世神殷阙,魔尊可称第一人,就连我兄长都未必能敌得过你。又为何要信这轮回之说?”
“非也。三十三重天内有无数轮回。人间一界的轮回以六十年为限,六十一甲子,一甲子一轮回。六大界以六万年为限,报应不爽,轮回不止。有很多事情,都是天命注定的。”
浅凉听得懵懵懂懂,她赏味了半晌,忽然笑了,笑容映在延眼中不免悲凉。
“若按魔尊意思,六万年一轮回,六万年后我是不是还可以重见拂槛?”
延暗自叹了口气,情字未免太过伤人,自己命好才能求有所得,也是可怜了这孩子。延扯开一道勉强的笑意,“妖童至终是放不下。”
浅凉摆手苦笑,“罢了,浅凉的拂槛已去,轮回于我又有何干。”
“妖童可以不信。但轮回一事,是真实存在的,如同注定一般,该来的总会来,谁都逃不掉。”
“我明白。重天无情,摧人心肝以示其无上尊位。天命定我孤星,害人害己,不如归去。”
“不可如此言!”
延愁眉厚重,似是思索了半晌,才低声对浅凉道,“你知不知道,三十三重天内有这样一个传说。天生心而弃,心入轮回以制天。”
“什么意思?”,延的传说就这十几个字,又算是哪门子故事。
延一耸肩,“我也不知道,是一次偶然翻阅时所见。”
“你自己都不清楚,还说与我听?”,浅凉不由好笑,想想,兴许是延想扯开话题,好让自己别老沉勉伤怀,也是好意。
但延似乎另有深意,“若是经年之后,这世上有一个同你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你说,她会做出于你一样的事吗?”
浅凉想了想,答,“如果是相同的灵魂,自然会是一样。若只是相貌相同,那便并非一人,自当有所差异。”
延勾起嘴角,他似乎找到了想要的答案,“若是相同的灵魂,那便是轮回。可即便是同一灵魂,却未必会做同样的事。”
浅凉很是不解,她都快被延绕晕了,他到底想同自己说什么?
延跨前一步,转身凝望木犀花,背手对浅凉认真地说道。
“你一定要记住,轮回从开始的地方开始,也必将在开始的地方结束。找到锁匙,就是找到天命,天命已定,轮回开启。”
浅凉震愣地看着延离开,她实在是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她记住了他的话……
走到远处的延回头,看木犀花下久站的浅凉。
“你是不同的,唯有你,可以扭转……天命定,然可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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