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人不用带走了。”沐放说。时千和林忠正都松了口气。沐放要走,时千跟着沐放,两人续着旧去了牢房。林忠正没想明白这时千为什么要帮着白桑晚说话,不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白桑晚至少没事了。
过了一会儿林北万和白桑晚一同来了府衙,见府衙里静悄悄的,北万问:“爹,怎么找我们审案子,又没有人呢?”
林忠正说:“清吏司来人已经把白家的人带走了,你们现在去牢房还能再见他们一面。”
白桑晚低下了头,虽然白家不待见他,可毕竟是他的家人,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白家的没落。北万看出了桑晚的低落,拉着桑晚去了牢房:“爹,那我们去了。”林忠点点头叹了口气。
白家的人戴着手铐都被赶出了牢房,牢外的光线刺眼,白家的人不约而同地用手挡了一下。前日还是风光无限的白家,今日却沦为了阶下囚,世事难料啊。白闻柳,白问知,花如是还在牢房里,他们和其他人分开走。
桑晚见到白家的人衣衫褴褛,鼻头发酸。白家的二少爷白锦轶耷拉着脑袋,白锦轶从不把哥哥放在眼里,在家白锦轶很少见到哥哥也不会自己去找桑晚,今天看见桑晚依旧是蔑视。北万说:“桑晚,不去和他们说个再见,也许再也见不到了。”桑晚在旁边摇摇头说:“姐姐,他们会恨我的。”
桑晚最想见的两个人出来了。白闻柳,花如是,一前一后地慢慢走了过来。桑晚走上前去,他想问他们为什么明明自己也是他们的孩子却得不到平等的爱,可桑晚定在他们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心里还是害怕他们。
“桑晚,以后只有你自己了。”花如是说。桑晚冷笑了一声说:“在白家的时候,我就只有自己了。”白闻柳哑着嗓子说:“白桑晚,你就不配做白家的人。你的确只是你一个人。”白闻柳的话向冰箭一样刺向桑晚,又冷酷又无情。桑晚不再站在他们面前,缓缓走开,脸色苍白,心如死灰。桑晚没想到他们到死也不愿给他一点点疼爱,他不配做白家的人那就不做白家人,反正他时日无多,反正他死了也不会进白家祖坟。北万也没想到白闻柳竟然如此无情无义,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因为有狱卒北万真想一拳打了白闻柳。
白家的人愈走愈远,走到临安街上,有不少人出门来看白家的囧迫。男男女女或低声说着或高声叫喊,都在嘲笑临安第一富的落寞。白家的人把头埋低,死死看着地上,似乎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出他们的囧态。
桑晚还站在牢房前,北万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有默默地陪着他。“姐姐,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桑晚说。北万只好答应并让桑晚在晚膳前一定要回府。北万肯定不会放心桑晚一个人待着,离开桑晚视线后躲了起来看着桑晚。时千从里面出来,看见桑晚在前面慢慢走着。
“桑晚,见到你家人没?”时千走上前去问。
“敢问大人你是?”桑晚疑惑地看着身旁穿着飞鱼服的时千。
“我是锦衣卫同知时千。”时千说。
“时大人好,我见到了。”桑晚行礼说。
“那就好。对了,你的箱子还在我那儿。”时千说。
“箱子?”桑晚脸微微一红。
时千和桑晚走去了轩灵客栈,时千从柜子里拿出了桑晚上了锁的箱子。
“怎,怎么会在时大人这儿?”桑晚不好意思地问。
“之前在白家看到了,如果不是我在那儿这箱子恐怕已经被烧了。我知道,这里面全是信,给北万的信。”时千打趣说。
桑晚的脸本一直是苍白的,被时千这么一说,竟红到了耳后根。
“放心,我没拆开看。桑晚,喜欢北万挺好的。”时千把箱子交给桑晚说。
“谢,谢谢时大人。”桑晚结结巴巴地说。
时千又转身在柜子里拿出了一幅画给桑晚说:“对了,还有幅画。挺好看的。”
“希望有一天,你的这些信能真正让北万看到。”时千说。
“还请时大人不要把这事说与姐姐。”桑晚说。
时千答应了桑晚,桑晚拿着箱子离开了客栈。北万跟着桑晚,看桑晚回了林府,这才去找时千。北万问:“时大人,你送了什么给桑晚?他怎么行色匆匆的?”时千笑而不语。北万是个急性子,时千这样吊着她的胃口,真比让她去待在家里做女红还难受。时千看北万好奇的神情说:“没什么,一些在临安买的字画而已。”北万说:“害,这桑晚真是。一些字画让他这样行色匆匆,好像有人要抢他的一样。”北万又怎会知道那箱子里全是桑晚对自己的爱呢?
“胆子不小,跟踪我?”时千说。
“怎么可能,我担心桑晚,所以跟着桑晚。没曾想时大人会送桑晚东西,所以看他回府了我来问问。”北万坐在凳子上说。
“时大人,既然你明天回京。不如今晚叫上雨翊,我们一醉方休,为你践行,怎么样?”北万开心地说。
“好啊,就在我这屋里吧。”时千说。
“我先回府了,晚上我和雨翊一起来。”北万说着离开了客栈。
北万走后,时千望着窗外隐隐探头的太阳想起了花如是的话,魏咸为什么要找白闻柳。
魏府里,魏咸坐在官帽椅上正喝着茶,一紫衣女子扶琴唱歌,一粉衣女子翩翩起舞。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走进屋里,走到魏咸身旁说有要事相报。魏咸让两个女子离开。
“公公,白闻柳他们被浙江清吏司的人带走了,恐怕凶多吉少了。”魏咸身旁的小厮凑近魏咸说。
“随他们去吧。白闻柳这些年太浮躁了,最近做事都不太干净,漏了不少马脚。他们被抓是迟早的事。”魏咸懒洋洋地说。
“可要是他把公公您们的事说出来或是说了您们的名儿……”小厮说。
“他不会说的,他说了只会罪加一等。到时候就不是他们三个掉脑袋,而是会株连九族,白家就要绝后了。”魏咸说。
“公公,这次去临安调查白闻柳的是时千。听说他找了临安知府的女儿林北万嫁进白家,他们两人一个鼻孔出气,这才端了白家。白家的大少爷没在族谱上,没被流放。”小厮说。
“时千,那个毛头小子,还有点能耐。时长恩还真是教出个好徒弟。魏书,让人盯紧时千。看他要闹出什么幺蛾子。”魏咸吩咐道。
“是,公公。”魏书退下了。
浓云后的太阳快要消失在临安街上,商铺开始要点起灯笼,北万和雨翊说笑着走进了客栈,敲开了时千的门。
“来得挺早啊。”时千说。
“好久没聚过了,来早点,多聚会儿。”雨翊把从府里带来的桂花酿、五香烧酒放在桌上。北万也把买的下酒菜放在桌上。
“好酒好菜都在桌上了。我先敬时大人一杯,时大人把恶人白闻柳缉拿归案,可喜可贺。”北万往酒杯里倒了桂花酿,端起酒杯说。
时千也倒了酒,端起酒杯说:“没有北万的帮助,我还真不好开展。我也敬北万一杯。”
“你们怎么能把我撇在一边。虽然我未出力,但我也是真心替你们高兴,喝。”雨翊和北万时千碰杯后一饮而尽。
“哎呀,这冷酒在晚秋喝起来真是比白闻柳的心还要寒。不过雨翊的酒不错。”北万呲着牙说。
雨翊和时千都被逗笑。时千忙去叫店小二拿温酒的东西来。
喝了几杯后,时千和雨翊都有些醉醺醺的,而北万仍旧头脑清醒。北万打趣说:“怎么回事啊你们,这才几杯就醉了。这几杯还不够我解渴呢。”北万又连着喝了三杯。
“没看出来,北万酒量这么好。不过,北,北万,你还小,还是少喝点。”时千说。
“时大人,我都十七了,早就及笄了,不小了。诶,你们几岁,谁大谁小?”北万又喝了一杯说。
“我们都十八岁了。小千长我半年。”雨翊说。
“你们才小,还未弱冠。”北万笑着说。
又喝了几杯,北万也有些醉意了。北万醉了的脸蛋呈淡淡的浅红色,可爱极了。北万说:“诶。上次我,我说拜把子的事你,你们想好没?”
时千醉得倚在床边坐着说:“哪有和女子结拜的事啊?我,我从未听说过。”
雨翊懒懒地说:“我觉得可以。我们都是朋友嘛。”
“千千,雨翊都答应了,你也必须答应。”北万说。
“好好好。答应就是了。”时千倒在床上说。
北万和雨翊把时千从床上拉起来。三个人对着窗户跪在地上,三人面前分别放着一只倒满酒的瓷碗。三人敬天敬地。雨翊和时千都拿出匕首划破了手指把血滴到三个酒碗里。到北万时,她说:“我有点怕。”酒壮怂人胆,雨翊帮北万蒙住眼睛划了手指,时千拉着北万流血的手指把血滴到三个酒碗里。三人端起酒碗,时千先说:“我大哥时千”,雨翊接着说:“我二哥慕容雨翊”,北万说:“我三弟林北万”。雨翊笑了说:“你是三妹,小万。”北万也笑了说:“喔,我三妹林北万。”
月亮作证,今天,我们自愿结为异姓兄妹。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此立誓。”时千说。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齐声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三人喝下血酒,对着窗外时隐时现的月亮磕了三个头。
“因为大哥千千明日就回京城了,以后指不定那日相见。我们简单地拜了把子,可不能忘了我们的情谊,喝酒。”北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时千一定不会忘了二弟三妹的情谊。以后来京,到时府来,我定厚待。”时千也喝了一杯酒。
三个人的笑声齐声响亮在屋里,笑声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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