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恶有恶报

崇熙攥紧麟姝的手腕直到云光殿外。

云光殿外立着一面大鼓,此鼓的鼓皮为妖兽肥遗之皮所蒙,鼓槌为另一妖兽影狼的腿骨所做,鼓声一响,声传整个天界。

凡遇重大事件,须马上聚集云光殿议事,方可动用此鼓。

崇熙一手攥着麟姝的手腕,一手拿起一只鼓槌,抡起胳膊就敲。震耳欲聋的鼓声霎时响起,震得麟姝头晕目眩。

“师兄,你干什么?快停下来。”

崇熙不听,还是一下下敲着鼓。十下之后,他住了手。够了,十声足够该听到的人听到,该来的人来了。因为是佑圣真君,又是天君外甥,把守在云光殿外的天兵不敢阻拦崇熙。

很快,大批天族神仙和天君匆匆而来,崇熙也来了。

天君坐在云光殿的宝座之下,皱着眉头看着站在殿中的崇熙、麟姝和另一个崇熙。

崇熙皱眉看着和麟姝并肩而立的崇熙,“你是何人?胆敢冒充本座,击打昊天鼓。还不速速变回本相,不然,休怪本座不客气!”

麟姝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了骗,在假崇熙的手中大力挣扎,“师兄救我!”

假崇熙对崇熙一挤眼睛,“贤婿,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话音落下,假崇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肚大腰圆的灿霖。

崇熙看了一眼不住挣扎的麟姝,“灿霖仙长,您这是……”

“素泠就是她害的!”因为愤怒,灿霖攥着麟姝的手不觉又加了几分力道。

“不是!”麟姝疼得花容失色,“我没有!师兄,你别听他胡说,师兄救我!”

崇熙沉吟不语。

见崇熙不理自己,麟姝转而向天君求救,“天君明察!”

天君皱着眉头,“灿霖,你说麟姝仙子是害素泠的凶手,你可有证据?”

灿霖大咧咧地扫了天君一眼,“自然是有。”

天君一贯讨厌灿霖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他没好气道,“既有证据,你且快些拿出来,本君时间宝贵。”

装什么装,渣男!

灿霖不理天君的臭脸,将麟姝向前一推,伸手入袖,从袖中掏出一面鸡蛋大的东西,向云光殿的上空抛去。天君连同云光殿上的诸仙,随着崇熙的动作齐齐向上看去。

但见那枚鸡蛋大的物作定在云光殿的上方,不断转动,一面转动一面变大,待到变成车**小时停止了转动。

是面水光潋滟的镜子,很快,镜子里起了一团雾气。再一转眼,雾气散去,现出了画面。

画面里,麟姝在她的寝室里转到身体,顷刻变成了一名面目平凡的侍女。侍女将一封信揣进怀中,驾云去了清华宫,将信交给了秋秋。秋秋将信交给了素泠,素泠看过信,跟秋秋商量第二天和婉盈赏花的事。

第二天,麟姝变成了婉盈的模样,早早等着素泠,把素泠诓骗到了昆灵池上空,趁素泠不备,想将素泠推下昆灵池。素泠与其打斗,不敌,被假婉盈打落昆灵池。将素泠打落昆灵池后,假婉盈变回麟姝的模样,迅速逃走。

画面放到这里,灿霖对着镜子一挥大袖,镜子里的面画瞬间定住。

灿霖向麟姝逼近一步,“小丫头,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麟姝一时想不出狡辩的话语。

灿霖看向崇熙,“贤婿,你看到了吧,这些,都是你这好师妹干的。”

崇熙没有回答灿霖,一脸沉痛地问麟姝,“为什么?”

麟姝躲闪着崇熙的目光,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沉默不语。

灿霖环顾云光殿,手指麟姝朗声控诉,“众位仙友,大家都看到了。是她,冒充婉盈仙子,将我女儿诓骗到昆灵池,又将我女儿打落池中。小小年纪,何其歹毒!”

说到此处,灿霖对宝座之上的天君拱手一揖,“还望天君为小女主持公道,不要因为这小丫头片子是清虚天尊的爱徒,而心存偏袒。”

“什么话!”天君本来就因为看了宝镜里的画面生气匪浅,灿霖的话更是火上浇油,“本君向来处事公允,六界有口皆碑。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灿霖小声嘀咕,“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你说什么?”天君看到灿霖嘴动,心知他在议论自己,然而离得太远,他因太过气愤,一时忘了用法术,没有听清楚。

灿霖连连摇头,“没说什么。”

大殿之上,天君不肯当众失了风度,强压怒气,恨恨地从灿霖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麟姝,“麟姝。”

麟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仙在。”

天君面沉似水,“本君问你,你因何要冒充婉盈仙子,将素泠仙子打下昆灵池?可是她平日有何冤仇?”

灿霖插嘴,“我女儿人美心善,向来与人无冤无仇。”

天君瞪了灿霖一眼,“我在问她,没有问你!”

灿霖小声嘀咕,“问不问我,我都要说,你能奈我何?”

这次天君听清楚了,不过为了不失风度,他依然假装没听见。强压火气,他接着问麟姝,“麟姝,回答本君,你意欲杀害素泠仙子,可是往日与她有甚过结?”

麟姝咬牙不语。

灿霖讥诮冷笑,“这还用问嘛,她喜欢我女婿崇熙。我女婿崇熙只喜欢我女儿素泠,这小丫头片子因爱生恨,所以才要害死我女儿。”

云光殿上顿起一片嗡嗡的交头结耳之声。

天君皱着眉头问麟姝,“麟姝,你说,可是灿霖仙君所说的理由,让你对素泠仙子产生了杀意。”

麟姝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灿霖泠嗖嗖又插了一句,“不说话就是默认喽。”

天君忍无可忍,一拍宝座扶手,“你给我住口!”

灿霖大声回顶,“赶情不是你女儿被打落昆灵池,你不心疼!要不是我女儿命大,戴着崇熙的法器,捡回了一条小命,现在命都没了。怎么,我连说她两句都不行吗?”

说到此处,灿霖抹起了眼泪,“女儿啊,爹没本事。人家师尊厉害,有人护着,爹人微言轻,看来是没办法为你主持公道啊。”抹眼泪的间隙,他透过指缝,偷偷观看天君的反应。

若非在云光殿上,要保持风度,天君早就飞下殿去,去扯灿霖的头发了。这个渣男!老了老了,长本事了,会胡缠蛮缠,胡说八道了!可气死他了!

“不语就是默认!”天君一声断喝,“来人呐,将麟姝仙子押去惩仙吧,受十五道天雷。领刑后,贬作凡间悬天岭的土地,守护那里的一方百姓。一万年后,方可回归天庭。”

话音落下,顿时上来几名全身披甲的天兵,来押麟姝。

麟姝不肯走,趴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天君,小仙知错了,求天君从轻发落,小仙再也不敢了。”

天君挥手,“压下去!”

几名天兵上来,反剪了麟姝的胳膊,压着她向云光殿外走去。麟姝挣扎着向崇熙大声呼救,“师兄,救救我,我不想去凡间!”

崇熙转过脸不看她。

惩仙台上,乌云密布,寒风刺骨。乌云之中,不时可见电光如蛇,时隐时现。寒风中,夹杂着小米粒大的雪粒,打在脸上,遍体生寒。

惩仙台中央,麟姝反绑着双手,披头散发,一身罪服,跪在地上,广成真君监刑。

受刑的时间到了。

广成真君一声令下,雷神举起雷神锤,两锤相击,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顷刻间,一道天雷伴着闪电从乌云之中落下,又准又狠地劈在了麟姝的身上。

麟姝发出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

广成真君面不改色,雷神也是,再次举锤相击,又一道天雷落下,麟姝又是一声惨叫,喷出了一口血。

五道天雷过后,麟姝的叫声变小了。十道天雷过后,麟姝叫不出来了。十五道天雷过后,麟姝气息奄奄地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乱发遮掩住她涕泪交并的脸。

一双乌黑的靴子无声地站在了麟姝面前。

透过眼泪和糊在脸上的发丝,麟姝看到了这双靴子,认出了这双靴子,这是师兄的靴子!

“师……兄……”她从嗓子眼里费力地挤出这两个字,抖着手,想要去触碰这双靴子,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靴子的时候,靴子的主人向后退去,她的手落了空,颓然地落在了地上。

两名天兵走过来,一左一右,将她架了起来。这回,她看得更清楚了,的确是师兄,她的师兄崇熙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喘息着又唤了一声,“师兄。”她想立时扑到师兄的怀里,跟师兄诉苦,她想师兄能温声安慰她,她疼得都快魂飞魄散了。

可是师兄的脸色真吓人,面沉似水,她好害怕,怕得心尖都哆嗦。

崇熙看着麟姝狼狈的形容,心情复杂。

平心而论,他不喜欢这个女孩,这个女孩有太多不可爱的地方。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孩是他的师妹,对他很尊敬,也很好。

“为什么要害素泠?”崇熙负着双手,冷声问道。

麟姝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嘁的一声笑了,“为什么?”她仰起头,目光凝定在崇熙的脸上,“因为我恨她!”她一字字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她哪里得罪了你?”

麟姝哼笑,“她哪里得罪了我?她没来之前,师兄最爱我。她来了,师兄就不爱我了!只有她死了,师兄才能重新爱我!所以,我要杀了她!”

崇熙看着状若疯癫的麟姝,冷声道,“我是爱你,可是我对你的爱只有同门之爱,兄妹之爱,并无男女之情。即便没有素泠,我也不会对你有男女之情。”他顿了顿,又道,“念在你我师出同门,今日,我来送你一程。望你在凡间恪守本份,造福一方百姓。若是让我知晓你在凡间做出有辱师门,有辱天族之事,定不轻饶。”

言毕,崇熙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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