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吃撑了，小腹微微鼓起，尽管她不动，肚皮也在颤。
陈祁看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池念，只见她抬手扶住自己吃撑的腰腹，不受控制地挺直腰背，直到吃不下，仿佛见底了。
原因是池念偶尔贪吃。
时值雨季，南镇毫无征兆下起淅淅沥沥的雨，窗没关，似雨非雨的水渍声响起，落在池念耳边。
到后面，雨越下越大，雨声跟屋里的声音重叠。
窗是开着的，但拉上窗帘遮住了外面，现在被风一吹，窗帘晃动，池念才发现没关窗。
她抓住陈祁肌肉正起伏着的健硕手臂，让他去关窗，免得雨洒进来淋湿窗的周围，弄脏东西。
陈祁不管。
池念见他不动，以为他没有听见，又说了一遍。
陈祁抬起手，力度不大不小地掐住池念下巴，指腹紧贴她偏瘦脸颊，没太多表情，挺动很狠：“听说你家要卖掉这里的房子？”
卖掉南镇的房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全家都将搬离南镇，永远留在大城市，不回来了。
池念抬起眼看他，她这张脸跟高中时候相比，几乎没变化。
要是一定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池念瘦了很多，少女时期的婴儿肥消失得无影无踪，摸起来骨感十足。陈祁盯着她看。
“你听谁说的？”池念头靠着门板，又长又黑的头发垂在腰间不停地晃，晃得人眼花缭乱。
陈祁：“你这承认了？”
池念的呼吸被他弄得很乱，要缓一缓才能接上他的话：“我妈想卖掉这里的房子，但我奶奶不同意，这件事还没定呢。”
“那你今晚回来干什么。”陈祁换了个姿势，站她身后。
窗外的雨还在下，里面也是，他摸了把，湿哒哒的：“你以前不都是月底最后一天回来的？别跟我说提早回来没原因。”
池念不忍直视陈祁满是水的双手，想拿纸巾给他擦擦，却被他固定住，动弹不得，她只好先回答他：“我妈让我回来拿户口本。”
陈祁忽然抽身离开：“到拿户口本去办手续那一步了？”
他离开的瞬间，池念的心一下子空虚下来，好像快拼好的拼图就缺最后一块，难受极了，不知道是因为病，还是因为别的。
她原本也没打算瞒着陈祁：“没错，但是……”
池念看着他，往下拉了拉裙摆，低声道：“反正这里的房子是不可能卖的，我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你不用管。”
她奶奶不同意卖南镇的房子，但她妈池棉坚持要卖掉。
池棉问她奶奶要了几次放在南镇的户口本都没能要走，然后改主意叫她回来拿，因为池棉知道奶奶最疼她，所以利用她。
可池念今天回来并不是真的要问奶奶拿走户口本，只是装个样子给池棉看，没打算帮她。
陈祁听到她说的那句“你不用管”，愈发烦躁。
池念知道他们今晚没话好说了，整理整理就准备回去，结果还没动就被他拽住：“你以为我这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陈祁指着靠墙的木床，很不耐烦的语调：“上去待着，快天亮再回去，刚做完就走，当我是什么了？”
快天亮回去也不是不行，他们两家离得近，调好闹钟就行。
池念默不作声过去躺下。
她不是第一次躺他的床了，高中就经常躺上边听着蝉鸣声看书做试卷，看困了就直接睡下，不用担心会忽然有别的事发生。
而陈祁总喜欢用狗尾巴草挠她鼻子，故意弄醒她，叫她滚回去，别藏在他这里，坏得很。
他骨子里就带着坏。
可池念在某一天里撕裂了陈祁的坏，藏了进去，融为一体。
回想起往事，池念将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呼吸间全是属于陈祁的气息，霸道，野蛮，充满侵略性，却又富有安全感。
雨这时候停了，陈祁将窗拉得更开，裹挟着下雨过后水汽的风吹进来，吹散屋里异样味道。
他倚在窗前又点燃一支烟，眼却看床上蜷成一小团的池念。
她习惯抱着膝盖睡觉。
没人说话，房间异常安静，池念闭上眼睛又睁开，睡不着，坐起来，对上他跟狼相似的双眼：“给我开个电视。”
池念没刷短视频和在手机上看剧等的喜好。陈祁家没别人，不像她家还有奶奶，开电视也不会吵到人。
他一声不吭，给她开了。
池念盘腿坐着，手拿陈祁扔过来的遥控器，看一会换一个台，主要是没有能吸引她的内容。
陈祁扔掉烟头，赤着的胳膊曲起来，掌心压在窗台上，裤腰随便拉起而已，腹肌露出一大半：“你明天不用上班了？还不睡？”
她呢喃：“睡不着。”握遥控器的手不小心又按了下。
电视跳台，传出女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嗓音：“今晚我们邀请了一位人气明星，他就是参演偶像剧《我和他》的男主，赵星野。”
镜头立马一转，荧幕上出现一张阳光帅气的脸，他露出笑容：“大家好，我是赵星野。”
“哐当”一声，遥控器从池念手里掉落，砸到地板。
陈祁反应过来，一把扯掉电视机的线。可晚了，当池念看见那张脸时就感到了呼吸困难，这是一种摆脱不去的应激反应。
他迅速抱起她往楼下走，而池念恍惚间似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
“你给我清醒点！”在初中跟池念同桌了两年的薛琳捏着她略带婴儿肥的脸，“今天是我们高一开学，你居然困到睁不开眼。”
池念确实困。
昨晚池棉和她爸吵架吵个不停，到后面还动起手来，导致她一晚没睡，只眯了十几分钟。
薛琳住得远，当然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她拨弄池念发顶的帽子：“平时不见你戴帽子，今天戴什么帽子，当心压塌你头发。”
她想拿帽子下来，池念拦住了：“我就是今天想戴。”
“好吧。”薛琳随她。
池念没跟薛琳说的是她爸在跟她妈吵架的时候不小心推了下上前劝架的她，她脑门磕墙磕伤了，看着有点恐怖，想用帽子遮住。
薛琳拉着池念往学校方向走，一路上絮絮叨叨埋怨两所学校合并到一起的事，让那些本该在六中就读的差生进了南镇一中。
快走到校门口，一阵风吹过来，把池念帽子给吹掉了。
她伸手也没能抓住。
池念转头看，她的帽子不知何时吹砸到一个男生的脸上，对方戾气极重，一把扯了拿下来。
另一男的看了池念一眼，起哄：“陈祁，有人给你投怀送抱哦。”
陈祁踹一脚起哄那个人。
“找抽？”
池念看清那个叫陈祁的男生的脸，他眉骨带伤，随意拎着她的帽子，心不在焉地斜睨她，眼底满是不受约束的野性。
薛琳发现池念脑门有伤，先是一惊：“你头怎么了？”随后紧张地压低了音量，“池念，他们好像就是六中来的。”
不用薛琳说，池念也看出来了，南镇一中有高中部和初中部，如果是从本校初中部直升高中，会在开学当天穿校服，他们没有。
池念朝他们走去，薛琳没来得及拦住，只能眼睁睁看她走到他们面前，她还对他们伸出手。
“抱歉，这是我的帽子，麻烦你还给我。”池念对陈祁说。
声音小，但咬字清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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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骨子里就带着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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