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校园的林荫道下,王若瑄和几个同班女生有说有笑走在一起。
“上次脖子上有黑蝴蝶的故事原来是你编的啊。”有女生笑问王若瑄。
王若瑄挠了挠头:“听到了些传言就忍不住脑补了一下……”
“编得挺精彩的。”有人夸她,“我还挺想听后续的呢。”
这时,另一个女生接话问:“你的脸怎么了?”
王若瑄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啊没什么,昨天被猫咬了一口。”
几人疑惑脸:“猫?”
女生们笑谈着八卦,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个身影越来越近。
突然,王若瑄感觉衣服被人扯了一下。
她本能低头,看见有只手拉拽着她的衬衫衣角。
扬眸看去,是一位陌生的少年。
少年长得好看,衣品也不俗,像个小明星。
配上他的白色眼罩,有点气质忧郁的艺术家那意思。
仰脸看来的时候,你首先就会注意到那颗又大又亮的眼睛,其次是他猫咪一般可爱小巧的嘴唇。
少年的出现,给这个乏味的夏日清晨带来了一些小惊艳。
王若瑄回神,问:“有事吗?”
少年松开她的衣角,微笑着点点头。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默默后撤到看戏位置,前排吃瓜。
路过人群也识趣隔出距离,让出一个空荡的区域,只有他们两人。
王若瑄一脸疑惑:“那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还要赶着去上课呢。”
少年张了张口,旋即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的一个名字被他生生咽下。
不对,他是代替那个男孩过来和她接触的。
说的应该是那个人的名字。
曾经在少年还是一只三花猫的时候,他听男孩说过。
那天,男孩用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轻声告诉他。
“我叫祁书未。”
男孩一字一句念出自己的名字,温柔的嗓音如玉盘落珠,好听极了。
他没有朋友,这只三花猫就是他唯一的陪伴。
所以男孩有时会做奇怪但可爱的事情,比如说,向一只猫介绍自己。
现在少年也要向女生,介绍那个男孩。
“我叫……祁书未。”少年用着蹩脚的人类语言,自我介绍着。
声音刚出,他的心就沉了几分。
一点都不好听。
分明那个男孩在念这个名字时那么悦耳。
怎么他说出来就这么沙哑难听?
虽然勉强能够听懂,但音调很怪,有点外国人说中国话的笨拙感。
王若瑄也被他这奇特的口音惊到,追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年猛摇头,全身都在用力笃定:“就是你!”
王若瑄挑眉:“那说吧,找我到底干什么?”
只见少年表情认真且坚定:“希望……一天……都在一起!”
话音刚出,场面立即拉出了一个鲜明对比,有人兴奋有人懵。
兴奋的是吃瓜群众,急得上蹿下跳。
懵的是当事人王若瑄,石化在原地。
王若瑄努力从这变调的话语中,理清楚一个思路,然后缓缓打出一个:“?”
这小子什么意思?希望一天都在一起?跟她吗?
等等等等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表那个白?
有雷在体内狂炸,王若瑄几乎是逃命般后撤到一个安全位置,中间至少拉出了五米距离。
少年没想到她会有这反应,歪起小脑袋。
“不可能的!”只见王若瑄双臂交于胸前,做了个打咩的手势,“我才不要和臭烘烘的男生呆在一起,还是一整天!”
路过的男生们神色微妙:……
嗯?臭?我们?
王若瑄惊慌脸:“我只想跟香喷喷的女生在一起,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少年闻言低头闻了闻,急切走上前:“我……不臭的!”
王若瑄做出个手势,示意他站那儿别动:“那我也不会跟你呆一天的,你走吧!”
和陌生男性相处,那场景想想她就浑身不舒服。
说完,她也不管少年接不接受,转身拔腿就跑,跑出了八百米冲刺的速度。
“等……”少年还未来得及叫她,女生的身影就很快隐没于人群。
只留他独自站在原地,眼巴巴望着她的背影渐远。
可怜又无助。
少年掏出小鸭子闹钟,蹙眉敛目。
要没时间了啊……
剩下的几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的。
……
十分钟后,王若瑄径直冲进教室窗边,掀开窗帘。
很好,林荫树下不见少年身影,应该已经回家了。
她不知道那位叫做祁书未的少年是谁,为什么还想跟她呆上一天,总之这件事应该可以到此为止了。
王若瑄舒了口气,顺势坐到窗边,摊开书。
老师踏着铃声进来时,她又探头张望了一下,确认校园中再没有看见少年的身影,彻底放下心。
大学的课程依然枯燥无味。
王若瑄支着头,漫不经心看着黑板上的天书,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这事儿。
奇怪的少年,奇怪的话。
风吹起窗帘,暂时遮挡了她的视线,而又落下。
安静的教室和催眠的老师,很快困意就席卷而来。
不同的是,这次的困意好像难以抵挡,王若瑄觉得眼皮从未有过的沉重,像是非要将她拉入白日梦境游玩一番。
她打了个呵欠,干脆放弃抵抗,趴在桌上。
微风吹拂下,她闭着眼。
很快入梦。
叮铃,叮铃。
风铃声阵阵清脆。
王若瑄做了一个梦。
奇怪的梦。
——一个,有关三花猫的梦。
……
那是一个神奇的祭台,在妖怪世界的森林深处。
方圆形状,古老的青石板上篆刻着神秘的文字。
它太破旧,杂草丛生,无意间路过时总以为它已经被遗弃。
据说这里可以实现任何小妖怪的愿望。
只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守护这个祭台的,是一颗同样古老的大树,根系盘根错节,枝桠遮天蔽日。
风吹过时,葱郁的叶片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像风与叶的吟唱颂歌。
往日这里会很寂静,偶尔只有几只鸟妖飞过。
日新月异的高楼拔地而起,充实富裕的城市生活好像将这个角落有意隔离,妖怪们在渐渐忘记。
但,今日不同。
密林中来了位毛绒绒的小客人。
一只三花猫从城市来到这里,灵活地从低矮的树上跃下,轻盈踱步来到长满杂草的祭台中间。
它很漂亮,一双浅琥珀色的猫眼水汪汪的,如珍贵的宝石一般。
猫咪脖子上套着条细长的红绳,下方垂坠着一枚易拉罐拉环。
极普通的东西,连妖怪世界都能经常看见,却被它戴出了一种认真虔诚。
它扬起小猫头,遥望眼前这棵大树。
眼中倒映着树影婆娑。
体型娇小的小猫和遮天蔽日的大树,拉出一个极致反差,却又莫名和谐有爱。
无风静止,大树自行发出簌簌的响声:“从人类世界贪玩回来了?”
这棵大树古老而神秘,什么都知道。
三花猫一点都不意外能听懂树的话,毕竟妖怪世界中万物皆有灵,它从老一辈的猫咪那里都听说过这里,今日也是为此而来。
“那个人……死掉了。”三花猫的两只耳朵趴伏在头上,眼眸亮晶晶的。
妖怪不是没有灵魂的机器人,也会有失落难过的情绪,只是人类很少能察觉到。
它在男孩离世的房间窗台呆呆坐了许久,但没有一个人类会来询问它难不难过。
对于人类来说,它只是什么都不懂的猫咪,不懂生也不懂死。
可是它什么都知道。
古树簌簌响:“很难过吗?”
三花猫诚实地点点头,眼睛周围的绒毛都被眼泪打湿:“他不能,再陪我了。”
那位男孩将它视为唯一伙伴,它又何尝不是?
也许男孩都未曾想过,这只猫会记得他的很多事情。
记得他的名字,叫祁书未。
记得他的笑容,像初升的暖阳。
还有他的声音,温柔如水。
猫咪记得很多,但这位人类男孩都不知道。
古树没再说话,叶片未有任何动摇,静静观察着卧在祭台中央的这只猫。
它见过太多和人类产生羁绊而来到这里的小妖怪,这只小家伙儿肯定也是抱有目的而来,眼神认真而坚定。
三花猫上前一步,说出诉求:“我要帮他,完成心愿。”
这是它现在唯一能为男孩做的事情。
男孩临死之前还在惋惜没有能够拿着这个东西找到女孩,那么就由它来完成。
也算是报答男孩那段时间的陪伴。
一阵风吹过,古树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它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被风吹响。
这个场景其实很美,翠绿色的树荫之下,一只猫咪在虔诚祷告,脖间挂坠的信物和树叶们在同频共振。
大抵自然界的和谐美好便是如此。
静默片刻,古树开口:“心愿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为此你需要付出代价,你接受吗?”
三花猫没有犹豫:“愿意。”
古树:“我需要你拿出本身最宝贵的东西,也愿意吗?”
闻言,三花猫怔了怔,歪起小脑袋,它不知道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会是什么。
“你的一颗眼睛。”古树告诉它。
妖怪们的妖力都是有源头的,有的妖是耳朵,有的妖是尾巴……各有不同。
这只三花猫的妖力源泉是它的那双漂亮眼睛,如果想要实现心愿,它必须要付出至少一颗眼睛的代价,才有可能实现。
所谓心愿,所谓奇迹,都是需要在一定代价之上建立起来的。
[得]与[失]的转变与交换,是自然界中一直遵循的亘古不变的道理。
三花猫沉默几秒,本能地眨了下眼睛。
在它前方,破烂凹陷的坑里积聚着不知何时落下的雨水,薄薄的一层,像不明晰的镜子。
水坑倒映着它的眼睛,这也是猫咪第一次如此认真注视自己的双眼。
须臾。
它扬起小脸,重重点了下头:“一只眼睛,给你。”
如果非要付出代价才能完全男孩的心愿,那它愿意交换。
古树没有再劝,它能看出来这只三花猫是下定了决心。
片刻,飞来几道叶片收取代价。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猫叫声,滴答滴答滴答,成股的血水落在水坑里,很快就变得殷红一片。
与此同时,叶片裹着温热漂亮的琥珀色猫眼回到枝桠。
妖怪没有人类那么脆弱,只是失去一只眼睛,不会对生命产生威胁。
三花猫忍痛扬起脸,淋漓的鲜血染红了半边毛发。
作为交换,它得到了男孩的人类外貌,只差一个化形魔法就可以变成真正的人类。
三花猫微微颔首,向古树致谢,旋即转身踱步离开。
地上的一串鲜红触目惊心。
临别之际,它听见古树在身后发出簌簌响动:“希望你能成功。”
三花猫闻声停步,回眸。
血液斑驳的小脸上浮现浅浅笑意。
在古树的祝福中,它的脚步渐渐欢快,脖子上的信物也跟随它的步伐一摇一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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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猫*心愿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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