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乘一车

夏婕不知何时从外面将脸贴上玻璃,现在以一副扭曲压瘪的五官看进来。

简蔻僵住身体,说不出话。

夏婕啊夏婕,你果然是存在的最大变数!

夏婕全然不管形象,鼻子贴上玻璃挤得歪到一边:“蔻,你出来看看这个怪东西嘛,超恶心的。”

简蔻用沉默拒绝了她的邀请,忙拿着魔法卡片从车辆的另一侧下车。

这个位置算是城市中心的辅路,按理说应该是车水马龙,但因为叹息之物的出现构建出结界,这片区域出现了诡异的空荡。

茫茫雾霭之中,临街几家敞开门的店铺空无一人。

简蔻刚准备跑过去,忽然,肩膀被一只手按住。

贺沉樟那双桃花眼近在眼前,眼神挟有担忧。

这个距离太近,隔着薄薄的T恤,简蔻都能感觉到男人掌心的温热。

“情况不对,别乱跑。”他的声线本就很低,强调危机时不自觉下压几分,更显磁性。

下一秒,简蔻的心跳因为男人的动作再度飙升,快要冲破警戒线。

她眼睁睁看着贺沉樟拉过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毫不费力环住她的骨节,轻轻贴紧她的皮肤。

莫名感觉……

好合适。

男人的手可以轻易环住她的手腕,肌肤相贴,不留空隙,似乎天生契合。

简蔻感觉快要被汹涌的喜悦击倒,低头傻笑。

贺沉樟没有注意到女人的皮肤变得滚烫,只是小小讶异了一下这只手腕的纤细,然后就牵着她往回走。

简蔻大脑空空,跟着走了几步。

突然拉鲁的一记暴击,才让她从甜蜜的漩涡里挣扎爬出。

拉鲁痛心疾首:“城市都要毁灭了,你还在这里谈什么感情!快战斗啊——!”

真是的,它就看不惯陷入危机还要谈恋爱的戏码。

贺沉樟感觉简蔻动作一滞,回眸。

简蔻将手从男人手里抽出,模样坚定:“这里我来解决,你不要跟过来。”

贺沉樟愣了一下,刚准备说话,就看着简蔻快速跑向街对面的空店铺。

……

简蔻找了家便利店,顺手将店铺的玻璃门关上,径直跑向最里面的那层货架后面。

隔着众多货物的缝隙望去,贺沉樟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若有所思看着这里。

简蔻抓紧时间,闭上眼睛举起魔法卡牌。

霎时间,脚下出现绚丽神奇的魔法阵。

在她念动咒语那刻,光芒冲击而上变得刺眼,脚下升起飓风。

发丝和衣摆凌乱飞舞,不过眨眼的功夫,简蔻就在冰柜玻璃的倒影里,看见了一个穿着紫色魔法裙、扎着双马尾的自己。

“快,趁着这只叹息之物还没有成长,打败它。”拉鲁急切催促。

简蔻却有些犹豫。

三个熟人就在外面,她实在不敢想象他们看见自己这幅模样会是什么表情。

她趴在门边等了会儿,趁着贺沉樟回头跟弟弟说话,嗖的一下从便利店溜出,躲在街边大树后,准备采用迂回战术接近叹息之物。

夏婕:“我靠,看我发现了什么!”

一听夏婕的声音,简蔻就吓得魂不附体,这个女人简直是可怕的未知变数。

她暗中观察,发现夏婕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而是兴奋地指着这边的便利店。

“一家没有人的便利店!简直是天助我也,我早就想去没人的便利店里拿点东西了!”

说着,夏婕做了个预备冲刺的姿势,跟子弹发射似的咻地一下就撞进了店铺。

“呦呵,零食免费自助!”

简蔻听着夏婕发出的一声惊叹,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好了,夏婕这边应该是不担心了。

接下来就是贺沉樟。

男人自她离开就没有动过,一直凝视着她走进去的便利店。

这片是开阔地带,简蔻就这么走过去的话一定会被贺沉樟发现,要怎么办,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迂回到车边?

这时候,拉鲁戳戳她的肩膀,递给她一个刚从便利店拿来的口罩。

“把脸捂上,赶紧干活。”拉鲁眉头抽了抽,已经忍无可忍,毛绒绒的小jio用力往她背后一踹,径直将简蔻推了出来。

拉鲁愤愤抱起小手,不禁感叹:“果然,男人只会影响拯救世界的速度。”

贺沉樟余光瞥见有东西出现,看了过来。

两人眼神交汇。

场面开始尴尬。

好在简蔻已经戴好了口罩,她打扮成这样又捂上了脸,有自信不会被认出来。

简蔻平视前方,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四肢僵直往轿车方向走。

偷偷侧目观察时,她发现贺沉樟还在看。

或者应该说,是盯。

男人的目光一直跟随她的动作移动,有种看见稀奇物种的惊讶。

最后这两步,简蔻几乎是冲到的车后面,趁着男人没走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在魔法卡片上滑动图案。

咚。

上方突然传来轻微撞击玻璃的声音。

简蔻抬头,发现贺廷宇坐在车里,额头抵着玻璃,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惊恐。

两人尴尬对视:“……”

只见贺廷宇故作平静地闭上眼睛,深吸气,慢慢向后一靠,身体绷直尽显安详。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怎么会有一个超级可疑的cosplay女生蹲在车边?

她在干嘛?在轮胎上做记号吗?

不行啊,这可是哥哥的车!

再看看。

贺廷宇屏息凝神,挣扎着掀起一只眼皮,再看过去时,车边已经空无一人。

他四处张望,难道她做完记号跑了?

……

与此同时,简蔻简直是拼了老命在跑,冲刺出了五十米的最好成绩。

她躲在路边的大树后面,大口大口喘着气,紧张得快要疯了,这短短几分钟她好像熬过了一辈子。

拉鲁飞过来检查情况:“怎么样了?叹息之物收起来了吗?”

简蔻累得说不出话,哼哧哼哧亮出收集的第二张卡牌。

拉鲁放心了,拍拍小手鼓励她:“做得不错,接下来就联系后备队来善后吧。”

简蔻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上次那张联系方式。

突地。

“简……蔻?”

背后响起男人磁性的嗓音。

贺沉樟站在这棵树的后面,与她仅有几步之遥。

简蔻不敢回头,更不敢问为什么她都穿成这样还能被认出来。

紧张的情绪叠叠高涨,漩涡一般快要将她吞噬。

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发生了,她居然以这么可笑的打扮出现在贺沉樟的面前。

这里为什么没有个地缝让她钻进去?

连她都觉得这幅打扮可笑,更不要提别人。

贺沉樟不会以为她是个资深的中二病吧?!

“我可以过去吗?”贺沉樟的声音抱有试探。

别,千万别。

简蔻不敢出声,希望这份沉默可以让贺沉樟离开。

几秒钟的安静后。

男人的脚步渐近。

简蔻又急又慌,灵机一动(脑袋打铁),揪起两只马尾辫捂住脸,只诡异的露出两只眼睛,整个人呈完全防御姿态:

“干森么小伙子,俺不印识你!别老盯着俺看,怪别扭滴!”

完,好像更尴尬了。

简蔻的脚趾都能抠出一片小区。

贺沉樟立在树旁,没什么表情。

这个男人好似一直是这样,有着超乎寻常人的淡定。

不过此刻简蔻想感谢他的[淡定],能够让她忽略掉刚才自己所做的蠢事。

贺沉樟盯她两秒,依旧沉默。

旋即身体朝她这个方向稍稍俯下,将手伸了过来。

男人的手指干净修长,不断地冲破社交距离。

离她……

更近了。

温热的手指轻轻在简蔻的鼻梁处落下,莫名亲昵。

稍稍用力,指尖勾起她的口罩边缘一点一点拉下,小心翼翼到好像是在掀开某件礼物的包装,确认里面的惊喜。

不知道是不是简蔻的错觉,男人平淡的眼眸好似晕开一丝波澜,悄无声息染上了光。

时间仿佛刻意放缓了这一秒。

风吹起树叶簌簌,阳光透过叶隙洒下,还有指尖贴上皮肤的暖意……逐渐真实。

她的世界,心跳不止。

贺沉樟:“是你。”

他的语气挟有笃定,简蔻被当场逮捕。

她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和羞耻。

是因为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太过温柔?

或许是阳光浸染,贺沉樟双眸亮着光,完全消退了冷淡。

似乎可以读出一种情绪……欣喜。

简蔻偏过头,是她的错觉吗?贺沉樟好像很高兴。

她不知道要怎么理解男人此刻的表情,但心情确实是沉静下来了。

贺沉樟好似还想说些什么,薄唇微动。

忽然,一串嘈杂的魔性笑声突兀出现,打断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蔻,你在干嘛?Cosplay吗?”夏婕抱着一大堆不要钱的零食走了过来,仅凭一人之力就不长眼的冲破了甜蜜氛围,“哦呦,想不到你们之间喜欢这种调调,这算是制服诱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最后变为尬笑两声,“对不起,你们聊,我这就走。”

气氛已经被破坏,再无重温的可能。

一旁的拉鲁也在催促她赶紧干活,简蔻有种从恋爱女主角一下子拉拽到苦逼打工仔的落差。

……

魔法后备队随叫随到。

这次来的不是青年男人卢焰,而是一位更年轻的男生,戴着一副复古的厚玻璃眼镜,骑着一辆装满书籍的自行车出现。

男生扶了下眼镜,拿出手机瞧瞧又看看简蔻,然后清了清嗓:“我师父说了,如果是你叫后备队,务必让我督促你学会取出记忆藤蔓。”

“……”

简蔻干笑两声,可以理解,毕竟上次卢焰就累成了一条干瘪的鱼干。

男生摊开书,认真严肃:“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取出记忆藤蔓的方法不算难,只需要魔法少女在那个人的眉心画一个魔法阵,然后轻轻拉拽出记忆藤蔓的主藤,灯笼果实般的分支就会随之而出。

其中,浮现黑色雾气的枝桠就是被叹息之物污染,是需要清除的部分。

眼镜男伸手,示意了一下蹲在路边狂吃的夏婕:“你是第一次弄,就拿她来练一下手吧。”

嘴里塞得满当当的夏婕一愣:“?”

简蔻有些担心:“不会损伤到她的大脑吗?”

男生扶着眼镜,又观察了一下夏婕:“对她来说,基本没有损伤。”

简蔻:“……?”这是在说夏婕没有脑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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