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旻把人送回房间后,夏逸尘便下楼继续打扫小院,时不时扫一眼隔壁民宿二楼,不知道云迢睡了没有,明天一个人出门的话会不会迷路。
手机响了一声,他扫完了地,坐上秋千椅,看谁大晚上还来打扰他休息。
云迢:总看这边干嘛?
下意识地,他又往隔壁小阳台扫了一眼,这次看到了穿着睡衣的云迢,朝他挥了挥明亮的手机。
距离有点远,看不清表情,但夏逸尘看得清自己手机屏幕上的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夏逸尘:我明天有话想跟你说,在想措辞。
什么话?是嫌自己黏得太紧了?还是……觉得他们可以试一试恋爱?云迢摩挲着冰冷的手机背板,脑中思绪万千。
秋千椅上的男人遥遥相望,云迢寸地不让对视过去,压着嘴角的笑比了个“OK”。
“早点睡吧。”
“好,明天见。”
瞧这语气,应该不像怪他粘人……云迢想,那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
他看见夏逸尘从秋千上起身,给他抛了个轻佻的飞吻,然后隐入小楼不见了。
如果是要谈恋爱……云迢想,明天要不要准备玫瑰呢?夏逸尘说过喜欢红玫瑰。
下午他下飞机之后已经接近天黑了,加了两倍的钱,司机才肯送他来这里,到的时候快八点,刚下车就看到一墙之隔的另一栋房子里灯火阑珊。
几个人的欢声笑语毫无阻碍地传进民宿里,他在二楼阳台当了回卑劣的偷窥者。
看到夏逸尘身边围的那些人,多了两副生面孔,那个肌肉男他见过一面,另外那个长发男人却没见过,不过夏逸尘和他很是亲昵,是有什么关系吗?
回来这里是为了他吗?
心底密密麻麻生出一丝刺痛感,却在意外见到夏逸尘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本打算来偷偷看一眼就走的,没想被那个长发男人发现,引来了夏逸尘,做出了宣誓主权一样的行动,这是婚后的责任感吗?还是他其实对自己有一点点好感?
云迢动摇着,那自己呢,是不是也喜欢夏逸尘?
如果是的话,他已经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如果对方发现的话,会怎么做,是果断离婚,还是欣然接受。
冥冥之中,他觉得夏逸尘明天要跟他说的话非常重要,也想好好准备一下。
沉入无边梦乡,梳小辫的英俊青年站在缤纷绚烂的花海中,手捧一束姬金鱼草,笑容灿烂明艳。
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波澜起伏,彼岸花开无数,黑夜中的灯塔驱散旅人的无措彷徨,他眸中星光点点,冷峭寒冬倏尔已逝,暖阳高悬苍穹之上。
模糊又清晰的脸庞,温柔多情的注视,云迢不由自主走向他、奔向他,夏逸尘单手抱花,张开臂膀迎接他的到来。
“我在等你。”
“我来了。”
爱意随风起。
没遇到夏逸尘以前,黑夜于他而言只是一天的结束,可一旦有一天夏逸尘没有出现在梦中,死寂的空虚感就如潮水般袭来,他从来不知道孤独也可以令人窒息。
真实的灵魂渴求这个耀眼的男人,他压抑本心,伪装成猎物一步步引诱对方踏入编织好的梦境中,引诱他说爱。
—
次日清晨,日光熹微,轻云出岫,和昨天一样的好天气、好心情。
三年来,这一天的早晨于夏逸尘来说终于轻松起来,他趴在窗户上享受了会儿早晨的清风,扭脸看去,隔壁小院里的大帅哥刚拉开门出去。
“这么早,很辛苦啊。”他撑着下巴喃喃自语,一直眺望到那人走远,自己也轻快地去厕所洗漱,准备一会儿出门。
墓园八点半开放,他们不赶时间,睡到自然醒再去也行,一大早,只有夏逸尘兴奋地跑出门绕着空荡的街巷逛了两圈,买了几笼包子油条回来,伺候几位大爷的早饭。
吃完早饭,尹评打着哈欠下来了,在他旁边寻了个位置坐下,捏着鼻梁吐槽:“佟安安这臭小子还跟以前一个样,喝多了就发疯打醉拳,我昨天就应该抽死他。”
夏逸尘拿了杯豆浆给他,“孩子还小,你这个当爸爸的大人不记小人过。”
尹评没忍住笑了出来,认了这声爸爸,接过滚烫的豆浆暖暖手,转回头看了看,没人下来,于是压低声音问道:“昨晚咋了?我听你跟范旻吵架来着。”
“我跟他?”夏逸尘失笑,解释说,“没那回事儿,他这人受虐体质,一天不找骂浑身难受。”
说曹操,曹操到。范旻胳膊肘撑在沙发椅靠背上,阴森森地说:“好啊夏逸尘,亏我昨天那么帮你,你居然背后诋毁我。”
“不算诋毁,老王也这么说。”
范旻坏心眼地笑笑,从背后圈住夏逸尘的肩膀,呵气如兰:“亲爱的,你好冷漠哟——有了新人忘旧人。”
“什么新人?”尹评不明所以。
“你居然不知道?!”
夏逸尘连忙打断他们的对话:“现在你们都知道,别争了。”
“你不会——”尹评脑子转得快,没一会儿就反应过来惊恐地瞪视着他,“把云迢带来了?!”
这还真是冤枉夏逸尘了,他无辜地吸了一口豆浆,说:“不是啊,他来工作,刚好碰上。”
“嘶——”
两位旁观者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读懂了一个意思——他是不是恋爱脑啊?晦气。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王家俊最后一个下来,豆浆都沉底儿了,几人商量一番,打两个车去墓园,中午去城里吃,下午再回来。
文生那腿去不了,索性连楼都没下,开窗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拉上窗帘没露面了。
直到他们都出门了,屋里屋外安静得不像话,那扇窗帘才缓缓拉开,早晨的太阳还有些烈,晒久了眼睛疼,皮肤也疼。
小院里洒满了阳光,棕色藤椅和暖黄色沙发挨在一块儿,阳亭里空无一物,只剩他昨天落下的剪子,利刃反射刺目的白光,文生丝毫不避,眼神灰暗,和灿烂的太阳形成了极致对比。
—
从这片区域往东走,是一个商业化的古镇,平常人流量一般,店主基本都是本地人,有拆迁款才能做这些赔本买卖,云迢学着在导航上搜索花店,古镇里就有一家,软件里的评价还不错。
打车过去点十几分钟内,他又浏览了一遍其他大一点的花店,这个季节的花都比较难得,所以不仅价格贵,而且种类也少,尤其这是个不怎么富裕的城市,有闲心打理花草的更是少之又少。
总之他看来看去也没看到几家,除了古镇里,就只能再打二十公里的车去城里。
今天有一整天的时间,他可以慢慢选,只有浪漫热情的红玫瑰永不缺货。
以后有机会,他想和夏逸尘一起去玫瑰花田,看看是不是和梦中客一模一样。
等夏天到了,就一起去吧。
临近元旦,所以古镇里游客也不算少,他七拐八拐才找到那间花店,在巷子最深处,那周围没有其他店铺,看着像是原住民,墙上钉着一个蓝色牌子——xx示范家庭。
蓝牌旁边就是导航上花店的名牌,云迢怀疑犹豫,还是敲响了古朴苍老的大门。
少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门吱呀吱呀地向内拉开。
身着白色对襟短衫的俊秀男人探究地望着他:“你找谁?”
云迢出于习惯地审视他一遍,礼貌性的笑了笑说:“我想买花。”
“那进来吧。”青年为他让开路,放松了许多,一笑就露出两个完美的酒窝,温和又可爱。
门内别有洞天,巨大的遮阳棚罩在天顶,宽敞的小院放满了盆盆花草,看得出主人有多用心,连一片烂叶也没有。
青年领着云迢路过小院,介绍说:“这些花草日日打理,都是我爸妈亲手种的,不过不卖,要卖的花都在屋里,我带你去看看。”
“谢谢。”
“对了,”青年在台阶上顿住脚,回眸一笑,“还没问你想买什么?”
云迢差点跟他撞上,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玫瑰,红玫瑰。”
“红玫瑰啊!”青年点点下巴作思考状,又调皮的眨了眨眼问,“告白?还是送恋人?”
和夏逸尘的关系或许只是一本结婚证,恋人也够不着边,至于告白……
最终,他垂下眼睑说:“送朋友。”
青年了然轻笑,没拆穿他。“跟我来,玫瑰有很多,不着急的话可以慢慢选。”
跨过陈朽的门槛,是一个大得过分的遮阳棚,数不清多少列花卉,一眼望去至少二百米的深度,如此之大的规模,还能叫花店吗?
这应该叫花棚。
云迢记得前几年去到一个羊肚菌生产地看过,跟眼前的场景相差无几,不过是颜色多些罢了。
“第一次来这儿的人都很惊讶,”青年笑着解释道,“我家和城里的花店有合作,所以越做越大,反倒不像个花店了。”
玫瑰花最是紧俏,养的也最多,这会儿正是要送花走的时候,一群工人忙忙碌碌,动作娴熟地剪下一支支娇艳的花,花儿还带着露水就上了运输车。
那边忙得热火朝天,估计还得半小时,半小时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发车,不然花不新鲜,价格就大打折扣,青年领着云迢往前走,询问道:“工人还在忙,可以先看看别的,您着急吗?”
云迢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介绍介绍?已经很久没人直接找到这里来了。”青年似乎很开心,从一开始笑容就没断过。
“好。”
闲来无事,要到晚上才能和夏逸尘见面,太早了带走玫瑰可能会枯萎,等一等也好。
“除了玫瑰花,您还中意什么呢?”
对于花卉植株,云迢没什么感觉,只是他母亲很喜欢,家里有座漂亮的花房,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记忆力,年纪稍长,自己便被要求抓紧每分每秒学习,渐渐失去了特别喜爱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花,随手指着一簇花问:“这个叫什么?”
粉色的重瓣花很美,一丛丛爆开,热烈烂漫。
“洋桔梗。”青年笑问,“算是普遍的花种,您喜欢它?”
低头嗅了嗅,鼻尖只有淡淡的清香,云迢说:“长得很像玫瑰。”但不如玫瑰香。
“别名是无刺玫瑰,和玫瑰沾点边。”青年择下一朵递给他,“对花语有了解吗?”
确实,花茎柔韧,没有一根刺。云迢道谢接过,想了想说:“知道一点。”
“洋桔梗和玫瑰都寓意着永恒的爱,不过洋桔梗放弃了一身的刺,意思是放下满身防备去爱。”
玫瑰带刺,想要靠近就需小心翼翼,防止伤己伤人,洋桔梗放弃醉人的香气,连带着护身的刺,为了无所顾忌地被人拥抱。
“很漂亮。”
不过他不喜欢,云迢移开了视线。
看出他心中所想,青年无所谓地笑笑,继续往前走,又介绍了许多热门的花型,但云迢目标明确,只要玫瑰,鲜艳的红玫瑰,热烈真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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