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迢接完电话转回头,看到的就是夏逸尘享受般微眯的桃花眼,眉目柔和,亮晶晶的眼神仿佛带着勾子,撩人地望向自己,他还挺喜欢夏逸尘随手扎的这个丸子头,少了些浪荡气,多了点成熟风流。
总之就是正经像个人样,不似之前那么随便,随便得好像路边拉个人就能打炮。
察觉到了夏逸尘放在自己腿上的关注,云迢故意慢悠悠地一步一脚印,长腿从大衣下摆脱出,勾勒出优美流畅的腿型,锃亮的皮鞋踩在柏油路上,有些格格不入的高端。
应该踩在自己脸上。夏逸尘不要脸的想。
他静静地等待云迢走到自己身边,伪装成一个极有耐心的捕猎者,然后一手搂腰一手抱腿,岔开腿让云迢靠在自己身上,急不可耐地嗅了嗅气味。
“你好香。”
云迢往前跌了一步,下意识扶住了夏逸尘的肩膀,恍若未闻地顺手摸了摸那个简略的丸子,提议说:“不换发型了吧。”
夏逸尘挑了挑眉,果断放弃了三年的审美,吃吃一笑:“都听你的。”今年就先不剪短了。
日头渐渐偏西,白云轻擦,气温下降了些,小卖部里的麻将声越来越嘈杂,从家里偷溜出来的小学生成群结伴地攥着零钱去买东西。
不知不觉间,橙黄的太阳不再刺眼,暖色光晕环绕,在天际绽放出温暖至极的晚霞,临近傍晚,晒了一天的石凳慢慢失温,变得和冰块一样冷。
清风拂过,落在身上的阳光也变冷了,云迢露出的脚脖子缩了缩。
“我们回去吧。”夏逸尘佯作不知,率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只是在云迢也起身的时候在他耳边揶揄:“冬天要穿长袜。”
云迢下意识低头想看看脚踝,被夏逸尘一勾脖子,只能趔趄跟着走。
两人身高相仿,勾脖子这个动作其实有点累,夏逸尘没搭太久,主动收回手揣到了兜里,边走边踢开一个蔫巴的黄柚子。“什么时候回去?”
“明晚。”云迢回想起早上他妈发过来的消息,头有点疼,“我妈后天要到家里去检查。”
柚子咕噜噜从柏油路滚进了旁边的菜畦里,夏逸尘偏了下头:“检查?”
“她一直觉得我是假结婚。”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家里一切都是双人份的,就连浴袍也特意换成了搭配色,留下了种种显眼的同居痕迹,不过要应付他妈可能还差点意思。
如果他和夏逸尘还是单纯的金钱关系,他大可以加钱让其帮忙蒙混过关。
可难就难在他刚答应夏逸尘要走个恋爱过程,哪家好人刚恋爱就同居啊。
夏逸尘扬眉轻笑,从云迢沉着淡然的脸上硬是看出了几分变化莫测的心情。“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我帮忙吗?”
这样最好。云迢矜持地点头,忍不住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给你加钱。”
好悬没让夏逸尘按着捶一顿。
闹到电瓶车前面,夏逸尘才收了嬉笑,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们现在是亲密关系,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合理的要求。”
他在诱导云迢,希望他不要那么拘谨,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
爱会让人变得卑微吗?明明最开始遇见的云迢,意气风发,谦逊却也高傲。
他不喜欢这样。
云迢费了好大劲儿才没躲开这道咄咄逼人的视线,无奈地扬了扬唇:“知道了,帮帮我。”
“成,你开口什么都成。”
一句话,夏逸尘的恋爱脑属性暴露无遗。
此时此刻,云迢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划过一个想法,夏逸尘对他口中的前男友也这么宠溺吗?
这么想着,他也没犹豫地打蛇上棍:“那你说说你跟那个前男友具体怎么回事吧。”
“六年,嗯?”他加强了语气,重新占据主导位。
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更不短,而夏逸尘就那么赤诚地爱了另一个人那么多年。
其实云迢心知肚明不该提起这件事,可他忍不住,第一次听说前男友的时候就拧起了眉头,心里咕噜咕噜冒酸水。
如果有平行世界,不能让他先遇到夏逸尘吗?
“对不起。”他迅速反过来道歉,“我不该说这个。”明明知道邵小南还意味着珊珊,他但凡聪明些就该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想起来。
夏逸尘着实吃了一惊,不过是惊讶于云迢突如其来的懊恼,他笑着在云迢脸上捏了一把,如愿看到后者眉头抽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想听我就说,反正都是过去的事,陈年老醋不好吃。”
吃醋……云迢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
“小伙子!”
小卖部的幼童围栏里冒出个老大爷,朝他们这边费力吆喝,见夏逸尘注意到他,立马打开围栏走了过来,手里抓着的一把钞票露出冰山一角。
夏逸尘认出这就是昨天他买柴那家的大爷,估计是想把多的钱还给他。
他笑着打了个招呼,同时迅速踢起脚踏,长腿一迈上了车,急促地对云迢说:“快上车,我们要跑路了。”
“你欠人家钱了?”云迢一边说一边一个箭步熟练地跨上电瓶车后座,视线掠过几乎想迈步短跑的老大爷。
“不是。”
夏逸尘笑了笑,回头冲老大爷挥挥手:“不用送,我走了大爷。”
话音一落,四十码的电瓶车就飙了出去,那速度比八十码的汽车还惹人侧目。
等快到转弯了,夏逸尘才将车速慢下来,稳稳当当地开着,跟云迢解释一通他为什么执着跑路。
然后话题就绕回了云迢在乎的“六年”上。
细论下来,他和邵小南算是竹马,从小到大都在同样的学校读书,从小学到大学,暧昧四年,在一起六年,人生的十分之一都耗在了邵小南身上。
差一点就要结婚了。
缩在他羽绒服包里的两只手捏成了拳头,身后人呼吸粗长,默不作声。
“我跟他求婚那晚,他拒绝了我,因为他想要个该死的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他让我等等他,等他有了孩子就离婚来找我,真他妈的——人渣。”
天知道他那一瞬间看清邵小南的真实想法,内心有多嫌恶,以及十年光阴喂了狗的挫败感,他们分分合合数次,夏逸尘次次挽回,几乎和舔狗没两样。
他为邵小南收心,一心一意扑在那一个人身上,压根没想过其他的,他总以为,两人在一起,磨合磨合就能过一辈子,没有哪家人不吵架,他可以让着邵小南,因为他爱他。
初恋的威力强过天,以至于后来被迫直面残忍的事实,被朋友们劈头盖脸地骂恋爱脑,他差点就想不开。
是珊珊用命让他清醒了过来,发誓从此以后绝对不沾感情,要不是邵小南逃到了国外,他一定会整死那傻逼。
夏逸尘许久没这么发泄过,满口脏话层出不穷不带重复的,说到兴起猛地捶了一把车把手,电瓶车危险地晃荡了一下,吓得他一个激灵,立马掰了下方向。
回过神来,腰上圈着两条胳膊,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云迢听得正生气,被这么一打断,满脑子都是要出车祸了,死死抱住了夏逸尘,就算摔出去也得拉个垫背的。
云迢贴得很近,加剧的心跳如雷贯耳,吵到了夏逸尘心里,他起了坏心,几乎想再来一次,但确实太危险,又打消了念头。
“有什么感想?”郁气消解,他闷笑问。
“咳……”云迢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放回羽绒服兜里,“下次我能去看你妹妹吗?”
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刁钻切入口,不然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醋淹海城,十年、初恋,哪一个拎出来都够自己喝两缸的。
不过有两件事隐隐连接了起来,三年前,他初遇夏逸尘,连脸都没来得及看清,也是在海城,那会儿夏逸尘趴在他肩头哭着问能不能和他结婚。
难道巧合成这样,三年前自己刚好撞上分手现场?还被当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不行,不能再想了。云迢深吸一口气,鼻子痛得飙泪,太他妈疼了。
夏逸尘不知道他心里惊涛骇浪,还在回应他刚刚的问题:“明年带你来。”
“……嗯。”
云迢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得不正常,他不应该再醋一点吗?虽然夏逸尘的本意不是惹云迢吃醋,但太过平淡了,就好像对方根本不在乎。
一点都不在乎他前对象的人,是真的喜欢自己?
夏逸尘眯了眯眼,有些怀疑。“云迢,你说说话。”
电瓶车很慢,小学生的自行车轻轻松松超了过去,云迢很清楚地听见自己耳朵嗡鸣,心率加快。“说什么?”
“想说什么说什么,”夏逸尘低声道,“别跟我藏事儿,我不喜欢这样。”
分明是他的错,怎么反过来还怪上自己了?云迢赌气似的往后坐了点。“……没什么。”
夏逸尘捏了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左后方是个干涸的水塘,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远山,由于惯性,云迢向前怼了一下,有些懵:“怎么了?没电了?”
“下去,我跟你说道说道。”
两人面对面站了会儿,夏逸尘叹了口气,用力戳了戳云迢的左胸口。“坦诚懂不懂,在一块儿就得坦诚,你说喜欢我,倒是给这儿开条缝儿啊,不然你心里的埋怨迟早会变成咱俩分道扬镳的导火索。”
云迢想辩解他没有埋怨,就是难受,一想到别人曾经拥有夏逸尘全身心的爱,他就难受,浑身血液都冰冻上了,呼吸都呼吸不过来那种难受。
“我……”他抿着唇看了眼夏逸尘,欲言又止。
不应该再拿往事伤害他……
夏逸尘前进半步,搓了把他冰凉的脸颊,神色温柔地鼓励道:“嗯?你怎么?”
云迢憋了口气,一鼓作气地说:“我不喜欢你那个前男友。”程度轻了,差不多快恨上了,即使他都没见过那个人。
“我也不喜欢。”夏逸尘点点头,“你想让我做什么?你会开心一点。”
如果不是过于强人所难,他想让夏逸尘去洗个脑,把有关邵小南的事都清出去。
僵持之中,他取得夏逸尘同意点了根烟,吐出个烟圈,定定地看着对方,眸中墨色翻涌,再开口时,带着沙哑的试探:“你记不记得三年前还有什么特别的事?”
若他所料不差,夏逸尘被分手、珊珊去世、以及自己和夏逸尘的初遇,统统发生在同一天,自己卡在两件大事中间。
占有欲爆棚但掩饰得很好的云总:脸上笑嘻嘻,光速选墓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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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醋淹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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