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他们就回到了缤纷多彩的影壁前,云迢穿着大衣不方便,要去民宿里换身衣裳,两人于是在门口短暂分手。
夏逸尘回家前先探身看了一眼小院,见处理干净了,才把电瓶车推进去放好。
城里闲逛那俩也都回来了,正和佟安安围在一起打扑克,文生默不作声地坐在台阶下雕竹子,看到他眼睛一亮,刚想说话,佟安安打了个手势高喊:“老夏,你干嘛去了?发消息也不回,让你买点辣条。”
两手空空的夏逸尘走到藤椅上躺下,舒了口气:“约会呢,想吃自个儿买去。”
虎头样竹雕咕噜噜滚了一段距离,恰好滚到范旻脚边,后者满不在乎地动了下鞋子拨开,把手上的牌扬了。“不玩了不玩了,歇会儿。”
“我操你大爷的!”
王家俊捏着一手顺子王炸,暴跳如雷,这是他手气最好的一把牌,恨不得把范旻生吞了。
范旻摆摆手:“我大爷在坟里,你去刨吧。”
又是一顿脏话输出,范旻掏了掏耳朵,撤了摊子想挤到夏逸尘身边。
夏逸尘大刀阔斧地躺着,抬眼觑他:“男男授受不亲。”
“见色忘友,上号跟我匹配一把。”
“不玩,我等老婆呢。”
“赢了让你免费喝一年的酒。”
挺让人心动的……夏逸尘意兴阑珊地掏出手机,结果却看到范旻发来了几条消息,眼神微凛,转头向他求证。
视线在空中相遇,范旻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晚上吃什么啊?”尹评洗了草莓端过来问,“还吃柴火鸡?”他还记得某人说他老婆就乐意吃口馍。
小院子的夜灯亮了起来,外面大马路上车来车往,在这个时候有点不正常,太热闹了。
被砍得光秃秃的金丝竹让开了位置,如今那面灰白的水泥墙上只有几个人或站或坐的影子,忽地,跑车的巨大轰鸣打碎了满院寂静,听得人眉头紧皱,内心发慌。
那阵轰鸣停在院外,久久不曾离开,最终归于沉寂,片刻后,院外传来咚咚咚的急速敲门声。
斗地主夭折后,佟安安在陪王家俊玩拼火车扑克,此时从焦灼的战局里抬了个头问:“什么人这么没素质?”
范旻按住想起身的夏逸尘,冲他摇摇头,视线一转落在仿佛事不关己的文生身上,后者还在雕竹子,就是动作心不在焉,手法比砍柴还粗糙。
“我去看看。”
两位年长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王家俊放下刚摸的方块J,眉毛下压,面色凝重地盯着范旻开门出去。
不一会儿,外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争吵,蓄势待发的王家俊像头豹子一样嗖的就窜了出去,快得几乎看得见残影。
“我去,王哥这是什么功夫?”佟安安嘀咕着把那张方块J放到火车尾上,没心没肺地自娱自乐。
夏逸尘手机上又弹出条范旻刚发的消息:别出来。
尹评瞧见了,凑上来又疑惑地问:“咋了啊这是,你被债主追上门来了?”
手机在夏逸尘手里转了一圈,他轻嗤:“我才是债主,傻逼。”
“不是,你骂我干嘛?”
“没骂你,骂外头的……”虽然里面的也想骂。“对了,脖子前倾是种病,不要讳疾忌医。”
“还说没骂我!”
范旻去了那么久,他早料到了谁在外面,这才提前给夏逸尘打了预防针,不过夏逸尘猜他应付不过去,还是准备出去看看。
一辆靛蓝色的迈凯轮P1停在路边,射灯正对前方白色的SUV屁股,柏油路甚至被车身反射的光照得有点刺眼,闪闪发亮,几个高大的身影在车边拉拉扯扯,两句话必夹一声祖宗,素质奇高。
“豪车啊。”夏逸尘轻笑两声,走上前去。
在他露面时,争吵就停了,范旻快步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你出来干什么,回去。”
两只大手交叠,骨节劈啪作响,夏逸尘扬眉一笑:“来揍傻逼,怕我把他活活打死就拉着我点。”
范旻就是怕这个,所以才不想让他和跑车上的人见面。
瘦削的青年这才从跑车上下来,挡开保镖,冲夏逸尘露出个久别重逢的微笑。“好久不见,夏夏。”
夏逸尘拍了拍范旻的肩膀,优美的唇形勾出蛊惑的弧度,走到男人面前站定。
“好久不见,邵小南。”语气温柔似水,一触就散。
邵小南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的“不计前嫌”,下一刻,沙包大的拳头已经狠狠招呼在了那张精致俊俏的小脸上,一拳下去,好像发出了类似鼻梁骨断裂的声音。
“操!”
“卧槽!”
“卧槽老夏……”
打完,夏逸尘身手矫健地避开保镖的抓手,退到后边在裤缝上嫌弃地擦了擦手,骨头给自己打痛了,这孙子脸皮真厚。
保镖一拥而上,扶起倒地不起的邵小南,心中暗骂夏逸尘不讲武德,打之前倒是给个信号啊,扣的也不是他的钱。
过了三年顺风顺水的日子,邵小南估计连倒刺都没长过,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精英人士的气息,就是眼里的天真一如既往,招人厌恶。
两个好友剑拔弩张地护在夏逸尘两侧,王家俊难掩兴奋地说:“妈的,揍得真痛快!”
“可惜脏手,带手套了吗?”夏逸尘低笑,“还没打过瘾呢。”
邵小南被那一记重拳打得眼冒金星,靠在车门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鼻血流了一地。
他忍着疼牵了牵唇角:“夏夏,当年是我错了,要打要骂都随你,只要你肯回我身边。”
“我操!”王家俊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一听这话完全拉不住,抡起拳头还要揍人,看那架势能当场送人投胎。“你这人他妈的神经病吧?!还要脸吗?!”
冲到跟前,保镖把他堵在了外面,一只拳头不上不下。
眼看那一拳要随机落下来砸中某个幸运儿,他右手边的保镖立马以投三分的姿势接住拳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告饶:“哥们,悠着点儿啊,兄弟我也是收钱办事,再给误伤了。”
“我操尼玛的邵小南!知道要挨打就他妈立正,找保镖算xx英雄好汉呢!”
王家俊骂得起劲,唾沫喷了生无可恋的年轻保镖一脸。
这样打也打不到,骂他就装听不到,王家俊快气死了,夏逸尘良心发现似的,对范旻说:“给老王拉回来吧,一会儿再气哭了。”
他自己是不想靠近邵小南一米以内,怕吐出来,刚才那一拳完全是憋着气抡过去的。
范旻拽着半推半就的王家俊走开,邵小南才敢顶着红肿的半边脸再站出来,他勉强地笑笑:“王哥,不至于吧,夏夏都没有说话。”
“你%#¥!”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范旻手动给王家俊禁了音,手背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对邵小南咧咧嘴:“老王说的没错,你是真不要脸啊。”
“要脸没用,我都明白了。”邵小南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往前跨了一步,含情脉脉地望着夏逸尘,“夏夏,我知道错了,已经和那个女人离婚了,我一直都很爱你。”
“爱你#¥*!”
小院的木门打开,尹评和佟安安出来一看,双双震惊:“卧槽,邵小南?!”
夏逸尘揣着答案问问题:“他怎么找过来的?”
小院里,正对大门的台阶上,文生阴恻恻地盯着外边,身影笼罩在黑暗中。
每年这个时候回来祭奠珊珊,只有他们几人知道内情,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那就只能是文生。
“……老夏……”
尹评咬了下舌头,眉间浮上一层寒意,他今天中午看见一晃而过的身影或许只是杯弓蛇影,但也能算一个预警,为什么他没放在心上呢?
夏逸尘冷漠地看着邵小南问:“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邵小南避而不答,在手机上点了几下,SUV的后备箱随之打开,迈凯**灯给后备箱满满当当的红玫瑰镀上一层朦胧白光,娇艳欲滴。
驾驶位的车门拉开,一个唐装青年沉着脸下了车,顺手拉开后座车门后走到另一边隐去身形。
玫瑰花丛爆开,争先恐后地想从车上跳下来。“我记得你最喜欢玫瑰花了,跑遍了全城花店,为你准备了一整车,喜欢吗?”
困在方寸之间的玫瑰花反而更加香浓,晚风吹拂,将香气送到每一个角落,邵小南今天穿得很得体,西装加身,人五人六,忽略肿大充血的半边脸不提的话,还真能唬人。
“我们分开之后,我还是放不下你,我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我知道这三年你都没找过其他人,你心里明明还有我……”
王家俊忍无可忍,被范旻拽着,像快脱缰的公牛一样愤怒:“我呸!”
邵小南看都没看他,死死盯着夏逸尘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蓦然,冷峻的男人莞尔一笑,他松了口气,正想再接再厉说点什么,却听得耳边炸响:“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就原谅你。”
邵小南更进一步慌乱却笃定地说:“我离婚了,也有了孩子,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啊,你那么爱我,一定是为了逼我回来才结婚的——”
“妈的……”夏逸尘扶着胯骨斜斜倚树,几乎被气笑了,“老子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个傻逼,自私自利,自以为是,老子不喜欢什么劳什子玫瑰花,带着你的破花滚,越远越好,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
新生活才刚刚启航,被腌臜臭鱼一搅和,胃都气得痉挛了。
隔壁民宿的院门恰好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打开,换上呢绒外套的云迢面不改色地拎着一个小小的礼品袋站在门口,眼里死水一潭。
刚才还咧着嘴气势汹汹放狠话的夏逸尘心头一跳,下意识迅速立正站好,和一干人等拉开距离,以此证明自己的纯良无辜。
他扬起手,自信一笑:“嗨,老婆。”
云迢耷拉着眼皮,从上至下睨着这一圈人,最后目光定格在夏逸尘身上。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摊子:牌局(四川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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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前男友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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