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迢坐得端正,垂首低眸,面上一派冷然,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着痕迹地蹭掉汗水,白凤在对面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儿婿,嗓音轻柔:“夏逸尘有没有欺负你?他脾气和他爸一样,你要是受委屈了,给妈妈说。”
“伯——”云迢连忙摇头,刚要喊出声,对上白凤疑问的视线,换了个称呼,“妈,逸尘对我很好。”
白凤含笑点头:“我看得出来,你是好人家的孩子,品行教养不知道比那傻小子高出多少。要是他让你生气了,千万别手软,他皮糙肉厚的,打几顿就老实了,你多担待他一些。”
听这话,估计是知道了今天之前,两人还在冷战的事,云迢有些尴尬,这件事说到头都是自己的错,他微微一笑,眸光闪动:“妈,我很爱他,不会离婚的。”
刚从厨房出来,夏逸尘就听着这么一句似乎急于表忠心的话,挑眉玩味一笑:“妈妈,你是不是拿了张卡给云迢,让他离开你儿子啊?”
“是啊。”白凤配合地弯唇,“你配不上人家,早日散伙吧。”
夏逸尘放下盘子,撑着餐桌神神秘秘摇了摇食指:“反了,妈妈,应该是他给你钱,让你们离开我。”
云迢再次瞳孔地震,狠狠瞪过去,无耻,毁人清誉!
“迢迢是云起集团总裁。”谈话间,夏逸尘自然而然带上了骄傲得意的神色,一脸与有荣焉。
坐着的和站着的都愣了一下,夏友刚机械地把菜放上桌,下一刻就一掌拍在了夏逸尘后脑勺,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这人你都敢拐,活腻歪了?”
夏逸尘脑袋差点被卸下来,下意识痛呼:“老婆,他打我。”
云迢嘴角一抽,黑眸染上深沉的笑意,赞道:“打得好。”
在离家之前,夏逸尘一直在自家酒店当人事经理,不参与商业决策,所以并不太了解酒店和其他公司的合作,但夏友刚是老总,什么人都打过交道,也知道前段时间云起集团遭到同行暗害的事。
那个同行正好和夏家酒店有点渊源,虽然那件事夏家没有参与,但难保云迢不会因此和他们生出嫌隙。
坐上桌,夏逸尘给云迢夹了块糖醋排骨,乐呵呵道:“我的厨艺都是跟我爸学的,糖醋排骨是他拿手菜,你尝尝。”
上次在云迢家和对方父母吃的那顿饭充满了压抑,估计云迢也静不下心感受自己的厨艺,当然,他的宝贝在另一方面还是很认真的吃了饭。
猛地,他甩甩头,试图甩出脑子里的废料,眼神飘了一会儿才落到实处,对上云迢谨慎的视线,他笑了笑补充说:“我家吃饭没有不能说话的规矩,别紧张宝贝。”
夏友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看着儿子不值钱的样子就来气,他都没伺候过他爸妈吃饭。
“谢谢爸,味道很好。”云迢捏着筷子,看向夏友刚一脸认真恭谨,“劳烦您亲自下厨了。”
其实他们不来也是自己下厨的夏友刚:……
他干巴巴笑了两声,和夏逸尘自来熟的性子不太一样,反而和云迢母亲有点像,严肃正经,只有面对妻儿会变得柔软。
“云总金尊玉贵,别是这傻小子强迫结婚的吧?”很明显,他和妻子一样,觉得云迢看上夏逸尘这事相当离奇。
毕竟在他眼里,夏逸尘除了一张脸毫无是处。
蓦地,他心里冒出个想法——这死小子不会是被包养了吧?在外头混得这么差?
看向夏逸尘的眼神里顿时多了七分鄙夷,后者一脸傻相,还在殷勤地给云迢夹菜,碗里都堆不下了还不停手,真是没眼看。云迢哪里是单纯的人,能在新年之前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要他相信这人是真喜欢自己的傻儿子,还不如说国足踢进世界杯了。
傻儿子纯属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夯货。
云迢压下夏逸尘的手腕,暗暗捏了捏,让他老实点,转头一本正经地对他父母说:“是我强迫的他。”
闻言,夏友刚浑身一震,锐利的视线几乎要把两人射成个筛子,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指着夏逸尘“你”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不知廉耻!”
“啊?”虽然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但夏逸尘自觉的可以认,不过他不能接受云迢被人骂,“爸,不管一开始如何,我和云迢真心相待,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是水到渠成,我爱他,他爱我。你骂我就好,别骂他。”
“再说了,要不是你们,我跟他也不会冷战。”他嘟嘟囔囔,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一块儿抖落了出来。
云迢已经懵了,他连夏逸尘的脑回路都跟不上,更别说第一次见面的夏友刚了,不知道他气夏逸尘什么,也不好出声阻止。
白凤拍拍老公的手臂,柔声调笑:“行了,知道你护着云迢,说说吧,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观察了下老爹的神色,夏逸尘告状似的一骨碌说了出来,话里话外都是让夏家放弃风华,后者如今逃不开云起的制裁反攻,现在脱身是最明智的。
夏友刚哼笑两声:“可以啊,你来当董事长,随你跟谁连线。”
如果不是三年前出了事,他现在都已经在退休的路上,和妻子全球旅游去了,珊珊的死是一根刺,让他们如鲠在喉,但夏逸尘的逃避更像是落井下石,这三年没有一方是好受的。
失去了女儿,总不能儿子也不要了吧。
从小耳濡目染,夏逸尘深知二老的梦想就是退休享福,他大学学的酒店管理,奔着继承家业去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摆摆手,故作深沉:“时候未到。”在他爹的拳头落下来之前,他连忙拉出云迢当挡箭牌:“云迢给我投资了三十万,总不能让他血本无归吧?”
云迢动了动嘴,想说那只是亲近他的一个借口,不必当真,却被早有所料的夏逸尘精准塞了块排骨。
夏友刚眉毛一抖:“就你那个小破侦探社?滚犊子,赶紧回公司。”
夏逸尘一步不退:“等我赚够三十万。”
父子俩针锋相对,被各自身边的人拽了一下,偃旗息鼓。
赚三十万对夏逸尘来说不是难事,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揭过去了,云迢被夏逸尘摁着全程埋头扒饭,听到自己的名字才偶尔抬头,不然照他那个性子,不把别人的话听完不动筷,一顿饭下来肚子里可能就只有一开始的一块排骨。
吃过饭,夏逸尘习惯性地撸袖子准备洗碗,和对面他爸跟照镜子似的,云迢轻轻勾了勾唇,撞进白凤慈爱的眼神里,耳根一热,幸好夏逸尘的爸妈不讨厌自己。
在他妈倒腾出来的小花棚里闲聊了会儿,定好今年回海城一起过年,两人被夏友刚嫌弃地往外赶,他媳妇儿要睡午觉了。
走之前,夏逸尘提出看一眼两老养的猫,虽然他猫毛过敏,但不妨碍他喜欢猫。
和那只懒洋洋的缅因大眼对小眼两分钟,夏逸尘笑着问一起蹲下的云迢:“你觉不觉得这只猫很像你?”
“哪儿像?”云迢顺口问,反正他自己没看出来哪儿像。
夏逸尘笑嘻嘻地废话:“像猫一样。”
云迢不动声色地蹲远了些,不想被傻气传染也变成傻子。
“老婆,你嫌弃我?”夏逸尘骤然瘪嘴,脑袋耷拉下来,眼泪要掉不掉。
装可怜博同情?云迢脑子里浮现出白凤和自己说过的话。他和那双浅色瞳孔对视上,暗暗叹气,夏逸尘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向他撒娇卖惨已经成了常态,笃定云迢就吃他这一套。
“……没有。”云迢蹲了回去,看着缅因那顺滑油亮的一身毛,有些手痒。
但他不能摸,退而求其次,在夏逸尘头上揉了两把解馋,不过夏逸尘扎了头发,并不适合摸摸头,只能改成拍篮球似的拍两下。
被拍了头,夏逸尘愣着没动,转瞬间露出一脸犹疑:“你不会嫌弃到要把我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吧?”
那副呆滞的表情实在稀奇,云迢玩心大起,颔首,一本正经:“是的,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夏逸尘忍笑咬嘴,虚心求教:“长官,我犯什么法了?”
云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他不太文明的蹲姿,板着脸说:“随地大小拉。”
“哈哈哈哈——”夏逸尘笑到飙泪,往云迢身上靠去,蹭了他一下,“谁把你教坏了?嗯?”尾音低沉,带着些不太明显的威胁意味。
云迢谦虚垂首:“夏老师教得好。”
“叫老公。”
云迢瞄了眼花棚,见里面两个人影依偎着没有动弹,方才附耳过去,小声地喊:“老公。”
夏逸尘蹲不住了,蹭的站起来,拉上云迢就走。“走走走,回家,没听够。”
来匆匆去匆匆,没跟他爸妈告别,反正过两天还要再见,回程还是夏逸尘开的车,云迢眼下一片青黑,这些天累得狠,像被妖精吸干了一样虚。
“睡会儿,”夏逸尘不由分说地把他按进副驾,“到家叫你。”
云迢也没坚持,昨天帐篷太冷,他没怎么睡好,没多大功夫就沉沉睡去,车窗升起,睫毛缓缓降下,挡住他不愿外露的疲惫。
等他再度醒来,正在夏逸尘怀里,那人将他打横抱起,一路从地下停车场回到了家里,要不是没手开门,估计等自己睡床上了都没察觉。
别人眼里的云迢:心思深沉、表里不一、笑里藏刀
夏逸尘眼里的云迢:天呐,世界上居然有不会让自己过敏的猫猫!可爱,单纯,想ru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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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夏老师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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