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大年初一,夏逸尘迫不及待去城里租了辆车,回家就看到他爸在对他的小院儿装修评头论足。

元旦离开后,他找装修工人远程监工,把小院重新翻修了一遍,铲走碍眼的金丝竹,种满鲜花,做了面影壁,上绘金龙浮雕,霸气外露,驱邪镇恶,他爸对此颇有微词,称其为不伦不类。

夏逸尘没跟他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专心致志挑花,束手束脚地蹲在一堆花花绿绿中间,头也不回扬声喊:“妈!”

相较于自己,他还是更相信妈妈的审美,被问起摘花做什么的时候,他爽朗一笑:“当然是为了见媳妇儿。”

夜色渐浓,飞往海城的最后一趟航班降落,早早等在机场的夏逸尘怀抱鲜花,笑容灿烂,如果不是觉得举牌子太傻,高低得定做个手幅。

来来往往的人偷瞄了不知道多少眼疑是艺术家的阳光大帅哥,后者刚刚还安安静静笔挺地站着不动,突然蹦哒了一下,用力挥手,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盘条靓顺的青年西装胸口别着一支娇艳的红玫瑰,俊逸出尘,看见某人时嘴角噙笑,温润如玉。

云迢大步流星走来,挺拔如松,携一身风雪,满心眷恋,人潮汹涌,灯火阑珊,眼前一切和梦境重合,俊美男人手捧姬金鱼草,笑容明艳仿佛盛开的玫瑰,一时间竟让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闸机一开,呼啦啦的人涌了出来,夏逸尘站在不远处,眉眼带笑等着人投怀送抱。

云迢微一抬头,撞进他荡漾着笑意的浅色瞳仁里,他轻轻一笑,迈开长腿,风衣飘扬,头一次不顾周遭视线扑进了夏逸尘怀里,鼻尖蹭过颈侧,贪婪地嗅了嗅,赞许道:“嗯,没背着我偷人。”

在他撞过来前,夏逸尘着急忙慌挪开了花束,听着这话也笑了起来,紧抓时机打蛇上棍:“我乖吧?快亲我一口”

他就是逗逗云迢,可当侧脸当真印上柔软的嘴唇,脑子一下就懵了,刚好对上云迢揶揄的眼神,笑骂一声“靠”,然后牵着他熟练地挤出人群。

云迢捧着新鲜的姬金鱼草,整颗心都被填满了,到了车上,他才拨弄着花瓣假作不经意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花?”

“喜欢吗?”夏逸尘发动汽车,笑着睨他一眼。

何止喜欢,简直爱不释手,系安全带都不舍得松,这让夏逸尘开始反思起来,好像是第一次给云迢送花,怪不得激动成这样……

反省完毕,他真诚道:“宝贝,以后每个节日都会有花,我保证。”

云迢摇摇头,想说不用,立马被夏逸尘堵了回去。

“那天回去之后,我托人种了很多姬金鱼草,一会儿就能见到。”

“宝贝,察觉到我的爱意了吗?”

视线相对,云迢头皮发麻,心脏一阵阵鼓噪,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清清嗓子:“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逸尘拄着侧脸笑得意味不明:“你送画那天。”

云迢迅速撇开眼,耳根发红,轻咳两声掩饰道:“走吧。”

汽车飞驰而过,一排排小白杨挺立路边,大红灯笼高高挂,路灯明亮如昼,时间太晚,几分钟才有一辆车和他们相遇。

路上,夏逸尘和云迢聊着天,对方的眼神却总往车外飘,心不在焉。

他眯了眯眼,说思念的也是他,这会儿一心二用的也是他。

刚想问他在想什么,云迢忽地坐直身体,眼睛发亮,连忙喊他:“逸尘,在这儿停一会儿。”

夏逸尘依言停在路边,穿好外套下车,和云迢一块儿走上人行道,夹在马路和山岳之间,打眼望去,前后渺无人烟,柏油路笔直漆黑,凉风习习,他搓了搓胳膊,笑得浪荡:“荒山野岭,孤男寡男,云总劫财还是劫色啊?”

云迢并不接他的调笑,始终抱着花,一只手在大衣兜里翻翻找找,摸出一个红色丝绒小盒,轻轻一摁,盒盖弹开,一对银光四射的戒指安静地躺在盒子里。

夏逸尘瞳孔一震,喉结滚了下。“你……”

话音未落,云迢单膝下跪,抱花举戒,背脊挺直,风衣触地。

他仰望着呆愣的夏逸尘,弯唇轻笑:“夏逸尘,我欠你一场求婚,幸好来得及。本人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好吧我会戒烟的。三代清白,薄有家资,工作稳定,最重要的是——我爱你,夏逸尘,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这下轮到夏逸尘呆滞地问:“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云迢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夜风吹起鬓发,寒气逼人,夏逸尘猛然清醒过来,扑通跪了回去,伸出爪子猛猛点头:“我愿意。向北斗七星发誓。”

夜空明净清朗,星穹浩渺神秘,繁星璀璨夺目,熠熠生辉,然而再美丽的星宿都比不过他眼前一双盛满笑意的黑眸,比北斗七星更加抓人眼球。

云迢把姬金鱼草放在折叠的右腿上,抽出胸口的玫瑰递给他,拿起一枚戒指。

夏逸尘止不住笑,接过玫瑰蹭了蹭脸颊,把左手又往前递了递。

摘下原本无名指的婚戒,云迢将这枚意义非凡的戒指套了上去,空气中浮动着蚕丝般的蜜意,裹着两人越来越密不可分,夏逸尘张嘴叼住玫瑰花,拿过另一枚戒指,以同样的手法给云迢戴上。

不可避免的,他摸到了中指那枚黑戒。

夏逸尘咬着花枝,问不出口,但云迢好似读懂了他的眼神,整个人更加柔和平静,怀念地抚过黑戒。

他轻声解释:“中指佩戒代表心有所属,夏逸尘,三年前,你真的记不起来了吗?”

还真有事儿?!夏逸尘猛然瞪大眼睛,心念急转,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没来得及向云迢求证,后者温柔地取下他嘴里的花,吻了上来,缠绵缱倦,心底渐渐涌上一丝丝忧伤,这个吻也变得苦涩了起来。

一辆汽车呼啸而过,刹那间,夏逸尘脑中一道白光闪过,他用力地吻了回去,胳膊死死搂着云迢的腰,姬金鱼草在两人中间被挤压得花瓣零落,雪梨纸发出阵阵柔和的噼啪响。

两人分开时眼睛都红了些,夏逸尘双手胡乱地在云迢脑袋上摸来蹭去,声音喑哑:“我们见过对不对?就三年前。”

黑眸水雾横生,折磨云迢这么久的隔阂终于有破冰的迹象,他鼻尖发酸,喉咙干涩,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唇下一颗小痣不停轻颤。

夏逸尘按着他温热的眼角,指尖抖了抖,他咽下涩意,扯了扯唇角:“是你啊,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一颗热泪涌出,随后便是如大坝泄闸,泪流成河,云迢咬着唇摇摇头,喉结攒动数次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起我了吗?”

“嗯。”夏逸尘也湿了眼眶,凑过去吻掉咸湿的泪水,嗓子一紧,“想起来了。三年前,我撞上电线杆,你在我对面看笑话。”

云迢破涕为笑,狡辩道:“我没有。”

“当时冲得太猛,被一根电线杆给开瓢了,喝多了酒反而不怎么痛。”夏逸尘回忆着就笑了起来,心中庆幸,还好他没有喝醉酒会断片的坏习惯,“也是在这条人行道上。”

放眼望去,一模一样的电线杆和小白杨,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就是忘了哪根杆子,不然还能带你情景重演一下。”

出乎他的意料,云迢指着离他们最近的一根电线杆说:“这个。”

他又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强吻我跑了之后,我在这里守了一晚上。”

夏逸尘瞳孔地震:“啊?”

“你说让我等你,你要去买戒指和我结婚。”

“卧槽?!”

打脸来得太快,他猜测自己应该是撞到了脑子,要么是云迢在诓他,不过看后者的样子也不像撒谎。

难道他撞成脑震荡了?他记得他只喝酒不会断片啊。

他尴尬地扣了扣后脑勺:“所以……”他灵光一闪:“所以那本笔记……?”

云迢直勾勾看着他,颔首:“对,是遇到你才写的。”

夏逸尘懵逼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看云迢也想一起坐,连忙把他拉了过来,坐在自己腿上,地上凉,又有那么多灰尘,别把他宝贝的衣服弄脏了。

“这个戒指也是?”

云迢点头:“是,我对你一见钟情,那天回去后立马订了戒指。”

想象了下自己血刺呼啦的脸,夏逸尘打了个寒颤,抱紧云迢惊恐地瞪大眼睛:“宝贝,你不会有施虐癖吧?”

“没有。”云迢垂眸拿掉身上碎裂的花瓣,好想一巴掌抽过去,这个笨蛋。

夏逸尘反应了好久,不住地摩挲云迢手上两枚戒指,良心大大的痛。

他有些抓狂地问:“所以那天晚上我满脸是血强吻了你,还给你画大饼说要跟你结婚,然后擦擦屁股跑得没影儿,让你一个人在冷风中等了一晚上?!”

“不是你主动跑的。”云迢安慰他说,“是你朋友们把你拖走的,你还哭着说要我一定等你。其实我只等到了早上五点,因为八点要上班。”

夏逸尘狠起来自己都骂:“这不纯混账吗?你怎么能相信一个醉鬼啊宝贝!啊啊啊我的良心好痛!”

云迢笑着在自己脸上比比划划:“你当时这儿、这儿,血和眼泪鼻涕糊在一块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求我不要和别人结婚,让我等你,我不答应你就不松手,别人拉都拉不走。”

夏逸尘尴尬得想回去退掉新房,他的脚趾已经抠出一座宫殿了。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笔记本起于三年前,为什么云迢总是欲言又止,为什么云迢会和没见过两面的人结婚……

原来一切都因为三年前一场意外。

可夏逸尘并不觉得轻松,他心底沉沉的压着大石头,眸中各种情绪疯狂翻涌。

他耽误了云迢三年。

“怎么不来找我?”他怜惜地抚摸着这人冰凉的耳垂。

云迢直言不讳:“我找不到你,后来我想你只是在开玩笑罢了,更没有寻你的理由。”

换了别人,肯定会以为是碰上了耍酒疯的醉鬼,偏生云迢当了真,等了一整晚。

“傻子,傻子。”夏逸尘眼眶一热,落下泪来,“对不起,我应该记得的,对不起。”

云迢眷恋地在他掌心蹭了蹭,阖眸微笑。

“我一直在等你,还好等到了。”

倒计时2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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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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