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堂下贪婪的目光,握山先是冷哼一声,接着偏过头很是不屑地瞪了眼面前欲迎上来的兵丁。
那人刚要拔刀,见他面具里眼底的金光,动作登时便滞住了,身后押着的同伴方才也没留意,抬了头问前面的人,做什么萎/了。
“团教,是。。。。。。是大爷!”
“大爷”是普通百姓对金眸皇族的统称。
果然,所有人听了,身子皆是一顿,有那胆子小的,手上刀竟没握稳,“啪嗒”掉在地上。
还是那名团教有些见识,他脸上阴晴不定,随后定了定神眯起眼细细打量着握山,按他的经验,大爷不可能出现在边陲城市的小客栈里,还带了三个如此奇怪的仆从。
即使真有这样的情况,那也是个混得不入流的大爷!
握山走下堂来,脸上的面具着实诡异,却也被那团教抓住了口实。
或许是炎狼历来被欺负久了,今天团教还就下定了决心,准备揪住不放,于是拂开面前站着的、瑟瑟发抖的老百姓,将脸贴到那面具前方仔细端详。
“呵!小的们别怕,就算是个大爷,带着面具也是不善,待我揭了他这层皮,给你们好好看一看。”说完就要上手。
握山嗤笑一声,绕过他的手走下堂来,冷冷回道:“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些,我的脸长什么样不打紧,可摘了面具眼睛还是眼睛,冒犯了大爷,炎狼不治你的罪?”
那团教恨得几乎要嚼碎自己的牙齿,但他到底闭了闭眼,把怒气猛地咽回腹中,眼睛又盯在了跟着下来的三名仆从身上。
“那么敢问大爷,这三个又是何人?”
“是我府上的仆从。”
团教眼睛滴溜溜转,目光越过叶真和术临汛,只放在梁束婵身上。
这边境城市,虽然处于无人管理的地带,可能捞到的油水也实在有限,撇开钱财不说,其实最缺的还是女人,准确地说,是残花败柳不缺,独缺漂亮女人,所以盘查的目的之一,便是囫囵定个嫌疑将来往商旅中的女眷给抓走,玩弄一番再放出去。
“想来大爷也不会为这等普通百姓而费神,这小丫鬟黑是黑了些,模样和身段倒是不错,我就找个理由将人给扣下,也好给兄弟们解解馋。”团教心道,随即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此刻叶真生怕梁束婵火起来不管不顾,若是捅了篓子可就不好,于是赶紧牵了梁束婵一只手,诚然道:“这位,长官,我们三兄妹跟着大爷出来办事,回来时大爷累了,才想在客栈休息一晚,还请长官不要为难,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放屁!我瞧着你们就不像是个好的,小的们,给我把这三人押回去好好审一审!”团教大手一挥,大爷他碰不得,三个仆从他还碰不得吗!
哪知顷刻之间,团教挥起的手被高个驼背的仆从猛地扯住,竟是怎么放也放不下来,那人面色森然,几乎就要把他的手臂从中折断。
随着一声声的哀嚎,握山来到团教面前狠狠踢了他一脚:“你若还要这条命,就给我带人老老实实回去,否则等我回了雅正,让人将你捉入大牢,那就不是一条命这么简单了!”说完,他的目光轮流在那十几名炎狼脸上打转,迫得对方不敢过来搀扶。
团教吃了亏,眼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可也知道当中厉害——这位大爷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他敛了目光,踉跄着起身,或许被方才的威胁镇住了,他极不情愿地低头起掌赔了个礼,接着招呼众人,临走前还不忘揪住方才被自己欺负的女眷,欲要将人一并带走。
“住手!你们凭什么抓人?”梁束婵终于没管住自己这张嘴,要是搁在往日,她早提溜赶月枪上去打他个落花流水了。
知她鲁莽,但也明白那女眷被带回去就完了,所以剩下三名同伴也没想再阻止她。
团教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他心道:这里是炎狼的地盘,自己就有权抓人,大爷又能如何,大爷也不能去管炎狼的内务。
于是目光重新落在握山身上:“大爷这是要插手炎狼内务?小的们可是奉了廖大人的吩咐,捉拿一切可疑之人,边境之地,难道不该慎重则个吗?!”
他口中的“廖大人”,正是炎狼部将廖断,拿廖断出来压人,即使是占了官职的大爷,也得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
女眷的家人们早在堂内哭作一团,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些普通百姓无论身在何处,皆是待宰的羔羊。
梁束婵也是狠惯了,身为红尘“郎官”,她手底下还从未带过这样的兵,当下便驳斥道:“我管你什么廖大人廖小人,这人今儿个你带不走!”
听到她出言辱骂廖断,那团教终于抓到把柄,将女眷丢回给家人,同时围上来阴不阴阳不阳道:“大爷对不住了,此番我必拿住这个贱奴,亲自带到廖大人座下好好审问,”跟着继续叫嚣,“好你个贱东西,胆敢侮辱廖大人,看我不把你带回去大卸八块!”
作势就要上来动手捆人。
“住手!”一声断喝,握山自腰间掏出一枚光闪闪的令牌,举到团教面前厉声喝道,“用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何物!”
只见这令牌有手掌大小,却为纯金打造,上头端端正正雕刻了“大康金乌”四个大字,背面则是一只展翅的三足金乌。
团教只是瞥了一眼,立刻便滞住了,他也算有些见识,曾经远远瞧见廖断拿出过一枚一模一样的令牌,只是上头刻的是“大康炎狼”,背后的图案是头低吼的金狼。
这样的金牌拢共没有多少,只有部将才能随身携带,而金乌之中,按照品阶与官职排列,共有七名部将,显然,拿牌子的定是其中一位。
“大。。。。。。大人,是卑职该死!”团教立时跪下,头被磕得“哐哐”直响,周围不明所以,但全都有样学样,把头贴在地上瑟瑟发抖。
握山的怒火已经被完全挑起,若不是这个狗东西不依不饶,他也不会这么快暴露身份,随即他用脚踩在团教的后脑勺上,沉着声发问道:“现在你且说说,到底谁是贱奴?!又要把谁带到廖断面前?!”
他怒目圆睁,眼中金光陡地由暗变明,随着怒意越点越盛。
“小的该死,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切莫动气,是小的该死。。。。。。”
这会团教可怜兮兮地求饶,完全没有适才盛气凌人的架势。
原先他只以为握山是位籍籍无名的大爷,没承想,居然是大有来头。
“小小一名团教,居然胆敢逼迫良民,莫不是廖断给你背后撑了腰,狂到连大爷也不放在眼里?”握山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但梁束婵却知道,他绝对是被气狠了,“若今日我不拿出牌子,你是不是还要捆了我,扔到廖断面前随意摧折,嗯?!”
团教几乎趴倒在地,此刻就算是廖断亲自前来,也不敢驳了金乌的意思,更何况是他。
除了求饶,他已经想不到任何可以做的事。
然而,客栈老板跟着发了难,他自匍匐中抬起头,老泪纵横道:“大人切莫饶了此人,不止我这客栈,整个渐浓城被这帮贼子毁得不成样子,您尽管去外头问问,哪一家没遭这伙人的糟蹋,咱们实在,有苦诉不出啊!”
“是啊是啊。。。。。。”所有人齐声附和。
“老东西,给我闭。。。。。。”团教刚要开骂,登时一片血热,他眼中天旋地转,待视线停下时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就再没力气说出半个字来。
原是握山无声地拔出身后的□□,一刀挥去他的头颅,鲜血洒了满地,众人皆是惊惧不已。
“都给我听好了!今日之事我只杀他一人!但过了今日,再有鱼肉百姓者,可别怪我提前没打招呼!”说完也不等旁人吱声儿,兀自收了□□扶起跪倒的百姓。
“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之恩。。。。。。”团教的十几名手下终于得了赦令,忍着恶心把尸体收敛,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想来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和廖断告状。
渐浓镇是没法儿再待了,四个人收拾妥当后,便匆匆退了房。
走到荒郊野外四下无人的地方,握山突然把脸上的面具给卸了下来,对炎狼来说,他这面具是最容易被人认出的特点,一旦廖断听到风声,消息肯定会传到大康,想进城也就难了。
素来面具一直带着,连师父沈玦都未曾见过面具下的脸到底长什么样,比起真实身份,叶真和术临汛倒是更加好奇他的样貌,只有梁束婵面色舒展,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甫一挪开面具,只见一双暗金的眸子镶嵌在冷峻的脸庞上,这张脸说起来不算太出众,只是粗眉仿佛两柄钢刀,深深刻入眉骨接缝处,猛一打眼,让人觉得此人定是不大好亲近。
对于客栈里发生的事,握山没做过一句解释,倒是三人也不过问,只管埋头赶路。
行了一会,远远便瞧见大康的边防入口,那是一段绵延了十几里的城墙,城墙不算太高,但细看之下,很容易便能察觉,沿着墙根朦胧地罩了层透明光束,那些光束直冲天际,化作大康之上无穷无尽的苍穹。
“过了城墙,便也进入阵法之内,这阵只对精怪有作用,刚开始可能会不太适应。”握山淡淡道。
四人当中,术临汛首当其冲,叶真虽也算个半妖,但他没有术法傍身,身上还流着皇族的血,想必阵法对他没什么影响。
这段城墙只开了一处来往的通道,大康无论是在国土还是在臣民,都远超红尘不知多少倍,因此每日的进出来往庞杂,几处通道都排满了人。
不过,因阵法的存在,关卡查得不算太严,莫说大妖不敢进城,就算是有那居心叵测之人混迹进来,普通人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国家核心,更何况大康的上位者也不是吃素的。
边防负责核查的兵丁,一大部分是藤豹的将士,那些藤豹挑剩下的,才能分到炎狼嘴里。
如此行事,两方倒也相安无事。
倒是对他们混进城也有些帮助,即使廖断得了消息,他也驱使不得藤豹来为自己办事。
到底是要盘问一番,守城门的士兵看见是位大爷,朝着城墙根儿坐着喝茶的身影唤了一声,但见那身影放下茶碗,走出来时居然也是个金眸的大爷,只是对方眼里的金意要比握山淡了一层。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轮值,也有那犯了错被发配到关卡的,消停待个几年,再被家里捞回原职,权当是个过渡了。
那长官绕着四人晃了几圈,突然问道:“兄弟这是因何事离城?”
竟是没问入城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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