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东西……在里面。”
凯文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很害怕他说的那个“老东西”。
“小怪物啊……啊不是，小朋友啊，那个里德有什么吓人的地方吗？”卢任加被莱恩紧紧搂着，几乎快要热得喘不过气。如不是教堂内部依旧雾气弥漫，只怕他已经被莱恩烤熟了。
大家有着关于报童约翰的记忆，知道凯文口中的那个“老东西”就是教主里德。在印象中原主不止一次地来到过教堂礼拜，可关于里德的印象，他们都很模糊。
凯文沉默一瞬：“该顿也怕他。”他看看手上的匕首，自从进入这片教堂开始，该顿就不再在他脑子里说话了，这让他难以安心下来。
人群嘈杂，黑压压一片的烧焦人彼此切切私语着，两声清脆的拍手声从殿堂上方传来，四周骤然归于寂静。
“万能的主，我们愿奉献我们的膏脂，给予无私的河流。”殿堂台上的雾气散去，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出现在高台之上，他衣着得体，头鬓斑白。深V的领口下被密密麻麻的绷带包裹着身体，苍白的面容下是同那些烧焦人一样可怖的，焦褐色的左半张脸。他步履缓慢而庄重，神色锐利严肃。
男人翻阅着手中的圣经，扫视雾气内的人群，沉声开口：“今日是伟大的主的第六百六十三次审判日，我们欢聚于此，庆贺主的新生！这是最伟大的时代，这是真主降生的时代！我们是主永远的追随者，我们愿献上我们的胰脏，成为主最伟大的作品！吾主万岁！”
“吾主万岁！”底下的人群高喊，大家四周观察，莱恩也激动的站起来高喊着。
“今日吾主的祭品是，邪恶的矿场工人——约翰。”
众人先齐齐看了凯文一眼，又向高台上望去，那是一个和报童约翰差不多年龄的男孩，不同于凯文原主的优越，那男孩灰头土脸，衣着破烂，头顶有一块血腥的伤疤，伤疤附近的头皮没有发丝生长，他的眼神中满是恨意，叫人看了不禁发抖。只是他被绳索捆绑在十字架之上，不能动弹。
“你们认识他！他是神的叛徒，他是应受遗忘者，他是罪孽本身，他是恶魔的化身。吾主可愤！”
“吾主可愤！”台下又是一阵高呼。
言毕，那教主里德放下那本圣经，手上突然生出一桩木锥：“理应审判恶魔，恩受神典！”他狠狠地把那钉子刺入约翰的腹部，鲜血四溢，“他流着恶魔的血液！那是红色的魔鬼！”
底下的人群骚动起来，最前面坐着的烧焦人纷纷以犬追猎的姿态爬上高台，手中变换出木锥，狠狠地刺入男孩的身体内。
众人身边的莱恩也按耐不住，拉着江鹤云和卢任加要往上面冲：“兄弟，快点啊，只要受了神恩，我们今晚就能发达了！”他说着，身体开始向下佝偻，慢慢成为犬状飞扑向前。
“我们要上去吗？”宋牧野提问到。
“去看看吧。”江鹤云看看高台上的教主，他正轻蔑地看着那些人发了疯一般抢着“审判恶魔”，露出玩味的笑容，“去看看那个里德想做什么。”
众人走上高台，手上不知何时突然握住了一桩木锥，那锥子像是长在了肉里面一样，手无法松开，锥上的木刺屑不断往肉里面生长。
“请便，我的孩子们。”周围大部分的烧焦人都已完成审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里德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们，示意几人上前。
卢任加在第一位，面前这个男孩已经血肉模糊，无数的木桩钉满了他的身躯，血液从红色变成黑色，不断地流向他的脚底，滴落在地板上。
“里德老兄呀，可不可以不钉他呀，我从小连鸡都没杀过的哦……”卢任加开口问到，手中的木锥屑已经刺入了他的手掌之中，疼痛感让他的语气打颤。
里德依旧面带笑意：“你也是恶魔的同伙吗？”他慢慢走过来。
“哈哈哈，开个玩笑的咯，不要那么严肃嘛。”卢任加一狠心，把木锥刺入男孩的小腿处，他依稀听见看着死得不能再死的男孩发出了一声闷哼，“靠妖哦……是要吓死谁。”他赶忙走下台去。
江鹤云和宋牧野也依次将木锥钉入男孩体内，在钉进去的瞬间，他们手掌中的刺痛感突然消失，好像从来没有被刺入过木屑一样。
“我的孩子，来吧。”里德对着凯文说到，“这个恶魔居然冒用你的名字，真是罪恶，我亲爱的孩子。”里德举起凯文，轻轻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去吧，主会保佑你的，我亲爱的孩子。”
凯文被亲的那一瞬间，浑身像是被电了一样不自在，他快步向前，将木锥刺入男孩身体，因为已经没什么地方可以刺入木锥了，他踮起脚尖，将木锥刺入男孩心口的位置。就在他踮脚抬头的时候，那个垂头的男孩突然和他对视：“呵呵呵，我是恶魔，那你又是什么……你不配苟活在这世上，亲爱的约翰，我们都死罪难逃。”说完凯文刚好将木锥刺入心口，那男孩又重重的闷哼一声。他已经没有力气叫喊了。
众人走下台去，重新落座。
“莱恩，我们今晚要去哪儿？”江鹤云忍不住问他，此时的莱恩重新变为人形，不过仍是烧焦的模样。
“嘘！比尔你个白痴！”莱恩捂住江鹤云的嘴，望着宋牧野，对着江鹤云小声说，“查尔斯还在呢！”江鹤云赶紧把莱恩的手拿开——他的嘴烫肿了。
宋牧野看着江鹤云的嘴，有点想笑：“看来各位有话不方便当着我这个老板面前说，那就先失陪了。”说完他往一旁走去，假装自己离开了教堂，躲在一边给江鹤云他们套话的空间。
看见查尔斯真的走了，莱恩赶紧问卢任加：“迪伦，矿井那个地方你打点好了没！”
“好了，今晚就可以——”卢任加的声音被一个尖锐的女音打断。
“我不愿意！”高台上，一位衣着华丽长裙的烧焦人尖叫到，她试图甩掉手上的木桩，却似乎越扎越深，慢慢地，疼痛感让少女跪倒在地。
里德默默地看着她，缓缓转身向众人开口：“各位，这里有一个恶魔的同僚，不愿意参加我们崇高的审判！”
烧焦人们的讲话声又一次消失，他们齐齐的看向高台上跪倒在地的少女。
“黛西！你为什么不愿意审判恶魔！”
“黛西！他还曾经侵犯过你！”
“黛西！不要以为你是弗兰林克家族的你就可以肆无忌惮！”
底下的烧焦人们高喊到：“你再不动手，我们就把你一起审判掉！”
高台上的少女高声哭喊着，突然一个女佣打扮的烧焦人冲了上去。
“动手吧小姐！”那女佣打扮的烧焦人握着少女的手刺入男孩的头部，彻底断了男孩的气息。
“艾米丽！你怎么……约翰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少女瘫软在地上，无助的哭出声来，教堂内的人群慢慢散去。
江鹤云打量着少女，和暗处的宋牧野交换了眼神。
“那莱恩兄弟，我先回酒馆营业了，我们晚上见！”江鹤云慢慢离开，雾气弥漫，莱恩以为江鹤云已经走出了教堂。
“那我也走了，迪伦兄弟，晚上见。”
……
四人在教堂的角落汇合，高台上，那个少女已经被女佣拖走。
“里德已经走掉了”凯文开口，他抚摸着那把匕首，“该顿说的。”
“那个女孩，应该是昨晚上被‘约翰’杀死的那个。”江鹤云开口，“我觉得那个约翰，应该也是昨晚上那个约翰。”
“我和鹤云哥的原主在城南住着，好像只有我们两个看到那个女孩遇害的场面。”
“你们的意思是，那个女孩昨天晚上就死掉了吗？”卢任加问到。
“确切来说，整个小镇的人，昨晚都死掉了。”江鹤云摇摇头，解释道，“各位昨晚上被焰浪吞噬之前应该看到过，整个小镇都在燃烧，这个小镇的所有住民，昨天晚上都应该被烧死了。”
“那个老东西不像是死了的样子，他只有一半的脸是焦的。”凯文开口，“不过我这个原主的记忆很模糊，只知道我是那老头的养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被审判那个约翰，似乎跟你说了什么话？”宋牧野看着凯文，开口问他。
“他说我和他一样，难逃一死。”
“为什么只和你说这句话，而且你刚好也叫约翰……”卢任加低头思考。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矿工约翰这个人的记忆，他是矿场最小的孩子，只有12岁。”宋牧野开口道，“我对他的其他印象都很模糊，他好像也是孤儿，他的工钱总是在下班之后被莱恩用暴力手段抢走。”
“我记得他喜欢来比尔的酒吧坐着，什么都不买，但是比尔也不赶他走。”
“迪伦是个酒蒙子，经常半夜在街上瞎晃悠的时候看见他，他通常在跟一只大黄狗说话。”
“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凯文说到。
“会不会……”卢任加开始猜测，“你们是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孤儿院的孩子都叫约翰！”
“怎么可能！”宋牧野反驳道，“太不切实际了，要我说的话……凯文是约翰的求生人格！”
“……”江鹤云打断他们的讨论，“而且，整个小镇的居民都是今早上变成烧焦人的样子，只有他，昨晚上是烧焦怪物，今早上审判的时候变成正常人类了。”
“对哦……真奇怪”宋牧野想想，又说，“要不我们先去矿井找莱恩汇合，既然那个约翰也是那儿的矿工，说不定矿井里面会有些发现。”
众人商议过后，决定先去往矿井里面找寻线索，顺便搞清楚莱恩比尔迪伦三人今晚上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大家做好准备，便一起离开了教堂，向城东的矿场走去。
……
在四人离开后，教堂的雾气散去，十字架上的“约翰”缓缓苏醒，他轻轻拍打，身上的木桩便落了下来，那些血肉模糊的洞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愈合。他睡眼惺忪，揉揉眼睛：“到晚上了吗……”
……
马上整个世界的运行逻辑就要揭开了，不过第一个世界完结还要过那么几章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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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恶魔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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