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热的桂花都开得晚了。
直到十月，蜀地才又充满迷人的桂花味。
虽然开得晚，但今年的桂花似乎格外的香。
把蜀地所在的盆地包装成了一款造型独特的桂花味香水石。
我被黎压拖着说闲话：“诶，奉哥，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个付酌然。”
我撩了撩刘海，说：“不知道，没兴趣。”
“啊？！这你都不知道啊，就是那个高一上学期休学的那个，现在高二又回来了。”黎压夸张的叫道，好像别人都知道才正常。
我掏出课本：“哦。”
黎压：“我跟你说，哥，这小子现在传言满天飞呢。你想不想知道？”
我不耐烦的驱赶他：“要上课了，滚。”
台上邪恶教母滔滔不绝，我支着脑袋打瞌睡。一阵轻风携着桂花香吹进教室，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身子探出窗外伸手折了枝桂花下来。
“齐奉白，你在干什么！”语文老师用庄严的嗓音吼。
啧，邪恶教母。我快速将桂花放在抽屉底下，说：“邹老师，我看到桂花树上有不知道谁扔的垃圾，就好心捡了。”
全班低笑。教母下台，走到后面来：“你刚放到桌子下面的东西拿出来！”
“啊？”我睁大眼睛，指了指桌下我早上吃的面包的垃圾，“就是这个。”
“嗯，”单纯的教母转变态度朝我笑了笑，“下次遇到这种下课再说，不要违反纪律。”
全班又笑。
我露出笑容，十分满意，捏着枝条放在鼻尖嗅了一下。
一下课，黎压就又凑过来。我找了个好看的角度把花插在了他的头上。
“付酌然你不知道，总知道贺莺回吧。”
我抬手将花薅了下来：“知道。你怎么这么八卦，做个安静的小香梨不好吗，非要当个吵闹的鸭子。”
黎压：“呕……听说贺莺回之前怀孕就是因为他，具体的我也说不清。不过现在付酌然在这学校啊也不好过，男的骂，女的见了绕道走啊，连老师都不太喜欢他诶。”
“给你了，“我将花扔在桌上，靠在凳子上，“那他还来这里。”
“谁知道啊，谁叫这是锦城最好的学校啊。”黎压拿起我的桂花狂吸，道，“诶，这就给我了？你也是胆子超大，不愧人称‘齐疯子”，教母都敢惹。”
我乜他一眼，作势要踹他。黎压跑了。
中午放学，我手一撑，潇洒的从窗户边跳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食堂，任小弟们在后头追。
很好，我是第一个。吃到一半，对面桌上来了个女生，刚好抬头就能看到。
她朝我抿唇一笑，我继续吃。
再抬头时，她周围已经坐满了男生，我听到：“莺回，你在学校遇见了他别怕，有啥事尽管找我们。”
我端着盘子起身，她说：“不会的，他是好人……”
哦，那美女是贺莺回啊，漂亮。
吃了饭，啥也不想干，我插着兜慢悠悠在学校里溜达。
环境这一块锦中搞的相当好。乔木，灌木，树冠层，灌木层，草本层……我无聊的回忆高一地理，不禁感叹自己真是上进又聪明。
学校有个鱼塘，据说它的前身是个露天游泳场，后来修了室内恒温游泳馆就被打入冷宫了。
为什么会变成鱼塘，我听黎压说是一个体育老师发癫倒了鱼苗进去，后来就变成了这样了。
这旁边是一个小型运动场，一条柏油路横插在他们与围墙之间。
来这条路的人寥寥无几，有的只是像我一样饭后闲逛。
我手欠，精挑细选了一株娇艳欲滴的花儿摘下来，嗅了嗅，闻到更多的却是桂花香。
走在这道上，我心情简直大好。桂花在蜀地常见的简直不能再常见了，但还是忍不住吐槽，居然连厕所边上都有。
这巧，我刚好路过。
忽然看见什么，我将手中娇艳的花扔在土中，走过去：“同学，你在干什么呢。这不让攀摘植物。”我脸不红心不跳。
说晚了，男生已经拿着桂花枝了，他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没说话，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违反了规定。
可我的心跳却控制不住的加速。温和的阳光，清秀白净的脸庞，校服也遮不住的身材，在桂花树下手握花枝，冷淡的看着我微微眯了眯眼，微风轻轻吹动树叶，星星般白桂点点落下，这一幕堪称赏心悦目了。
但这后面的厕所很是煞风景，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摘厕所旁边的花？教学楼那边也有。”
“路过。”语毕，他就将花扔在地上走了。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我跟上去，搭讪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看在你改过自新，然她回归土地的份上，我不举报你。你叫什么名字？”（注）
他不理我。
“我都不举报你了。”
他还是不理我。
“我要举报你。”我威胁道。
然后他瞥了我一眼，快步离开了。
走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还怕我举报，真是单纯。
我双手插兜，往反光玻璃上看了一眼。
身高腿长，面容冷俊，我毫不夸张的说，就我这身材狗见了都得流口水。我魅力很大，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居然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我身子后仰郁闷的走着。
随即摇了摇脑袋，黎压之前开玩笑的说这么多人追我，我还没脱单问我是不是gay。
我当时就给他来了一下。
但说实话，我自己也摸不准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刚才我的反应估摸着只是见色起意了。
晚上放学已经是十点半了，苦逼的住校生黎压恳求我给他带一盒自热火锅。
我拎着火锅逛到了学校左边的自然湖边。
凉风习习繁星点点。老远就看见一团光在湖边晃，我走过去一看，果然又是杨老头：“钓到没？”
“嘘，安静，鱼都被你吓跑了。”老头慢悠悠的唱到。
看来是没钓到。这是隔壁大学电子系的老教授，我还穿开裆裤的时候，我俩就臭味相投成了忘年之交。
我凑到他身边坐着，说：“我要的东西呢。”
杨教授低调的哼哼两声，扔了个u盘给我，我接住，决定背叛黎压，把火锅给了教授，他欣然受之。
我嬉皮笑脸的和他扯淡，手中轻轻拨弄着u盘，看着天空中高挂的弦月。
突然听见他说：“你乖一点。”
手中一顿，感觉到一双苍老但有力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我的笑容敛去，随即又笑出声：“知道。”
“你别老是大半夜来这钓鱼，夜里凉。”
“好，走了。”缓慢拖长的调子安慰了一切躁动的事物。
我在锦中最好的那一个班，位于博知楼一楼里面，还有几个重点班和我们在同一层，其他教室就都是老师的办公室。
平时这里安静，学习氛围好，尤其是早上，进来了还以为没人。但有个缺点，离食堂校门都是最远的，这楼中间有一棵大树，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吃饭要绕好大一截才出得去。
所以我特地坐在窗边，一翻就出去，为了采光好，外面大树很少，有几棵桂花，其他都是矮小花草，还有一圈小灌木拦在博知路前面。
我一跨超远，尽量避免把他们都踩死了，长期以往我的座位外面有了三个光秃秃的坑，外围的灌木叶子也被我撞掉
不少。老师领导们痛心疾首。
我曾拉着黎压那小子陪我一起，那怂货怕邪恶教母的调教死也不肯。
瞧我看到了什么，怂货黎压身长了脖子努力望我，对我眉来眼去。
爸爸来了！我飞过去，手一撑窗台翻进去，进了教室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和台上的邹老师大眼瞪小眼。
“齐奉白！”
遭，今天教母怎么来这么早，黎压那小子原来是这个意思。
其他老师还好，我最怕的就是教母的手段。
让学生抄十遍校规，我认了，叫家长一起抄十遍是什么意思啊？！这谁遭得住。
这就是邪恶教母外号的来源了。
平常在她面前做些小动作无所谓，但和她正面刚我还是有点退缩。
我站在原地不动，一脸苦大仇深。但教母不知怎的放过了我，我大喜过望。
原来是学校要举办单人朗诵比赛了，教母需要我。
邹老师其实年纪不小了，已经五十几岁。岁月并没有对这位具有神性的女性留手下留情，脸上仍留下了许多痕迹。
“学校要举办演讲比赛，大家举手投票。”缓慢的声音还未说，黎压就和几个男生带头喊道：“投奉哥的举手！”
刷刷刷，全员举起，转头看我。
我靠着椅子，抱着手，脸臭着盯视着他们。
他们发出爆笑。
我就知道。
“好，就奉白来。”
平时一个二个都感觉挺怕我，一到这种选举活动就联合搞我。
选班长投我，选学习委员投我，选课代表投我，体育委员、心理委员、艺术委员全投我！
那怎么行，我态度非常坚决，死也不当。万幸最后一个也没落到我头上，
但其他什么比赛我可就遭罪了。
昨年五四女生跳舞差一人，他们偏要选我，宁死不屈！最后被逼着唱了首歌。
想到这，我怒视他们，他们居然瞪大眼一脸无辜。
下课，贱人黎压冲到我面前找我要火锅，我晃着椅子，两边嘴角压不住：“吃了。”
“啊！哥，我错了，别搞。”黎压扑过来掀我桌子，“我好久没吃过有味道的东西了。”
“噗，厕所不是有吗？”我为了证明真的没有，还站起身掀开书包让他看了一眼。
“苍天啊！你为何这样对我。”他哀嚎，“那不行，为了补偿我，你今中午请我吃饭。”
“想得美。”见他要把鼻涕往我身上弄，我又改口，“你追得上我再说。”
“我要吃40块的豪华版。”他叫道。
我蔑视他。
中午放学。我还未翻窗离开，一道身影就迅速闪过来，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裤子，我惊讶的转过头。
“黎压！放开！滚，别耽误老子吃饭。”我吼道。
看来是我平常脾气太好了，这贱人。
“我不，快走，哥。”
我使劲挣扎，但奈何这小子阴得很，死抓着我的裤子不放，他见要抓不住了，蹲在地上使劲往下拽我裤子。
“**，走。”我赶紧往门口跑去，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黎压在后面拽着我我也跑不动：“tmd，你能不能跑快点啊！”
禁止随意攀摘植物。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注：该诗出自龚自珍的己亥杂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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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付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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