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矜四下看了看，撑着桌面小声地说:“他们看起来都没有你养眼，你看着下饭。”
萧泽一把抓住他的前襟，把他的头摁在了桌面。“你他妈是不是找揍？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敢不敢打你？”
要不是刚转过来，要不是不想找事儿，要不是班上还有人没走干净，他真能痛痛快快的把这小子收拾一顿。
班上的好事之徒向他们看过来，准备拦架，被韩子矜一句“没事儿别瞎看”给打发走了。
“你怎么说急就急呀？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韩子矜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尤其拒绝冷暴力。从萧泽威胁过后除了必要的冷言冷语就没搭理过他。
周五放学的时候韩子矜有心示好:“我请你到外面吃饭吧。”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是拉着脸实在是别扭。
萧泽照旧不理他。韩子矜这一星期给他的印象除了吃就是睡，要不是智商在线妥妥的浑货。
“你别不吭声行不行？我不好，我不对，我错了……你不知道我喝水上厕所的次数都少了，就怕进进出出的烦到你。”
萧泽瞪着他:“你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摸来蹭去的就是不改哈？”他对这个人就是单纯的烦，前脚还觉得人跟你道歉示弱就别心胸太窄了打算跟他握手言和，后脚又把爪子探过来，他是连提醒带警告带抡胳膊的就是一直都没改，想不发火都忍不住！
韩子矜是怎么跟人说话的，是不是也动手动脚，这毛病是十几年前就有还是萧泽来了之后才新添的，没人挑过毛病所以压根也不清楚。
韩子矜想解释些什么，转念又想他的解释可能会被误会成掩饰，只好闭了嘴。
放学要有理由不回家萧泽是乐意在外面瞎逛悠的。姐姐打电话要他过去吃烧烤，他一口就答应了，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把要客客气气回绝韩子矜的话都咽下了。反正发火已经是强硬的拒绝了，何必多做解释呢。再者，给你点脸色兴许下周就能表现的不那么烦人了呢。于是他收拾好书包头也不回的丢下韩子矜就走了。
*“唉，好困呀，回去吗？”韩子矜在魏诗雨的办公室坐了半小时了，他在等魏诗雨下班，等着等着就有点打盹儿。
“快了。”魏诗雨简短的回答，眼睛一直盯着电脑。
韩子矜指着手机敲了敲，“半小时前您就是这么说，‘快了’它的潜台词就是半小时内搞不定？”
魏诗雨:“要不你来弄？”
韩子矜顿时不着急了。“跟你商量个事儿呗！我有事求着您了。”
“你有几成把握？”魏诗雨瞄了他一眼:“概率渺茫就省了吧，免得伤心受刺激回头找我要安慰。”
“您给我发个福利送个惊喜啊。”韩子矜有气无力的:“给我换个位置坐，这天天的太难受。”
“你想跟谁坐？”
“林爽。”韩子矜脱口而出，“或者我单独坐也行。”
“她是女生里唯一的好苗子，饶了她吧，换个**害。”
这词用的，什么叫祸害？
魏诗雨看了他一眼:“萧泽怎么招你了？按理说共患难，应该亲密呀！”
“他在暴力上对我实施双重折磨，我受不了。”韩子矜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了椅子上发牢骚:“我都主动跟他示好了他都不搭理我，晾着我对我冷暴力，时不时跟我动手，要揍我。”
魏诗雨也头疼，自责一时冲动口快，招来了这么个祸根，但他不会对别人承认。“我想着让你给他补课呢，坚持一下，过了磨合期兴许就好了。”
“什么？又要给我加活？”韩子矜立马就不干了，困意飞走一半，“我都要累死了，放假帮着批作业，外加补课赚外快，还要我在学校带学渣？卖身的都比我有选择权吧！”
“嚷嚷什么？你也就这么点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一清早萧泽还沉浸在甜梦中，迷迷瞪瞪的就被老妈的怒吼声给吵醒了。听语气就没好事儿:“叫你半天听不见呀，睡一宿还睡不醒了。”
确实是没听见，也没睡醒。
老妈闯进了他的房间怒目而视:“你在学校谈恋爱了？”
萧泽回不过神来，上次强行恋爱过去才一星期，惩罚还没结束呢，怎么能。
“我没跟谁谈过恋爱，也没心思跟谁谈。”
“爱心早餐都给你送上门了，”老妈朝客厅指了指，越发的气急败坏:“快递过来的，不是谈恋爱，是路人给你送的？”
“我上哪知道去，可能是送错了呢。”萧泽套上衣服到客厅看了一眼，早餐盒子上还粘了一张粉色的心形便签。上写着:好好吃饭，落款韩子矜 ！萧泽的脸色顿时就精彩了。
老妈应该是早看见纸条了：“这谁呀？三天两头的找事，校方要开除你，我把你扔哪去？不要求你名列前茅，在学校安生待着，做个普通学生难为你了？实在不行你就卷铺盖打工去。”
萧泽又是惊又是气，天天给整幺蛾子，还签大名！签名也就算了，偏偏取个可男可女的名字！要叫个‘刚强猛壮’什么的也不至于闹误会。
“跟你说话呢到底怎么回事儿？”老妈纠缠不休。
“同学，男同学，闹着玩的。”萧泽有些不耐烦，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男同学之间这么玩？是你有病还是他有病啊？”老妈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打算。“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这天天的都在学校做什么？成绩每星期都有进步我至于时时刻刻给你发愁吗，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你……你躲什么不愿意听啊？事还没说清楚呢，你要不是我儿子我唠叨不着你，都是为了你好……”
去他妈的为了我！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您就是不相信。”一大清早的就为这么点儿破事儿念个没完，他尤其反感打着‘为你好’的大旗道德绑架四处埋怨，以‘你是我儿子才关心你’为由无理取闹！
“你想听什么，我照着说。”萧泽无意挑衅，想顺着老妈的话息事宁人，鬼也知道什么样的答案都息不灭老妈对他的歧义。
“你是什么态度？”老妈不甘示弱或者他压根不懂什么叫示弱:“老的小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成绩不行乱七八糟的事搞起来没完没了……”老妈嚷嚷的厉害，萧泽烦的要命，抬脚就往自己房间走。
“你要是有能耐就干点长脸的事给我看看，冲我发脾气算什么本事。”
萧泽甩上了，把老妈的咆哮声一并甩在了门外。到底是谁在给谁发脾气？
他尝试过平心静气地跟老妈有事说事，也就前三句发挥稳定，超了三句就会旧病复发，从没有一次成功交流过。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一开口否认老妈根本不给他好好说第四句话的机会。
老妈认定的事，他一张嘴就是狡辩，然后不论你说什么，对的错的她都按自己的模式把他想象的肮脏不堪。
好在老妈是个自律的人，什么事都拦不住她干事业的脚步。又嚷嚷了一阵就没了声音，听动静是走了。
他拎着行李也准备去学校，却又跟老爸碰了个正着。“又跟你妈吵吵了？你也是，总惹她不高兴干嘛？”老爸这人在他的心里比我妈还差劲，老妈是功不盖过，为家付出再多都没有她叨唠的多。老爸是混吃等死的典范，说好听点，享受生活。
“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妈的脾气……要走啊，不吃了饭再走？身上有钱吗？”
有饭吃吗？不知道的以为老爸是多关心他，末一句就暴露了本性！
“给我点。”
“没钱。”他一向不愿开口给老妈要钱，不到最后一刻，他张不开嘴，老妈不生气还好点，生了气就会换来加倍的数落。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爸就不能多担当一些，四十来岁的年纪就开启了七老八十的老年化模式。
他羡慕别人家有工作的父亲，能隐隐觉得那才是男人，不论是哪种工作的男人，哪怕是灰头土脸也能让人觉得他们是活着的。
老爸不同，里里外外透着半死不活的懒散，哪怕是过年新衣在他身上也遮不住他一身的暮气。
老爸要找份工作他也不至于总向老妈开口要钱了。
“手机里有点儿，没记错的话七块二毛四，给你转过去。那儿有点的外卖您凑合吃吧。”萧泽完全是赌气，他很佩服老爸往他这抠钱的勇气，自己没遗传到这项优点。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欠你什么了？”
俩星期200块钱的生活费还得给老爸折回去三十五十的，这还不算，时不时的还得往家里买点菜。即便是这样老爸还觉得他抠门儿，老妈还觉得他特别能挥霍。
父母怎么会欠孩子的，给条命就一生报答不完了，哪敢说欠我的？萧泽对老爸能保持绝对的淡定，对他而言，老爸连跟他吵架的资格都没有，他从心坎里看不起这个披着男人皮的老爸。
街边的小吃店飘着浓烈诱人的香气，萧泽兜里翻出手机看了看，把所有的余额都给老爸打了过去，反正这星期的饭钱是不够了，有没有这几块都解决不了问题，倒是有钱不给老爸，觉得自己不孝顺，过意不去。身上应该还有点现金，他翻了半天没找到，又从书包里翻了翻也没踪迹，不知道是丢了还是随手放在哪里了。
只能饿着肚子去学校了。时间尚早，校门口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迈着慢条斯理的步伐有说有笑。
萧泽好生的羡慕。
他低头往里走，发现有个同学埋头在地上蹲着的，他多看了两眼。
韩子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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