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依旧是萧泽的主场，其他人都嫌热集体来到客厅找风扇。韩子矜也摸出了些他们家的规矩，别人不说话就不要腆着脸搭讪，容易尴尬。
相比跟妞说两句还算正常，“果汁呢藏哪了，拿出来分享吧。”
这会儿她跟韩子矜混的眼熟了，拉近了距离，听话的从萧泽房里抱出了果汁，费力走路左摇右晃的模样让韩子矜忍不住嘴角上扬，也不上前帮忙。”
萧泽妈见状又是看不惯，出来煞风景，“天天说就不听，冷的，甜的，对孩子牙不好，让她天天喝，这一桶得十来多块钱吧，要么没钱花呢，有了钱就瞎消费。”
姐姐用作业本当扇子，站在电扇下听了也是不爽:“天热喝点凉的也正常，别把舍不得花钱说那么高尚，听着来气。”
“都吃凉不管酸，知道什么叫花钱容易挣钱难吗？”萧泽妈掰扯上了:“你们就是没出过家门，没打过工，累死累活看人脸色，当生活那么容易呢！我早出晚归这一天不见得挣一块钱，搞不好还得赔钱，现在做生意不景气，有钱得省着花，万一哪天有个病啊灾啊的没钱治，那才叫傻眼呢！”
隐形人萧泽爸此刻现了身:“你妈一套话都念了一辈子了，一辈子省吃俭用到头来还是没钱花。”
一句话点燃了老妈的鬼火:“我这不是一个人养着一家子么？你闺女结婚花钱了没？你儿子上学花钱了没？你吃药住院花钱没？算算一年开销多少？我是挣钱的主劳力，哪一项不是从我这输出？我就是让你们省着点花就有罪了？嫌我事多啰嗦，你倒是挣个钱来让我看看！不说一个月三千，一个月一千我也知足！”
韩子矜发现萧泽他妈说话都是成套的。
“我一身病，岁数也大了打工谁要？就是要，我去了药往那一放不得把领导吓死，没人给担风险。”
萧泽爸是个残疾人？
萧泽妈也是强势，不过她的话跟萧泽的描述如出一辙，家里靠女人挣钱度日大概就是不好过吧。
“你岁数大，我比你小了？比你岁数大的有的是！比你病重的也有的是！邋遢一辈子了都！”
萧泽爸脸上挂不住，“你能行你有理，我们都指着你活着呢。”然后就不吭声了。
萧泽爸看似老实貌似脾气也不大好…
省钱节俭，节俭省钱，真就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萧泽，遗传的不错。
只是，他的不错…他妈根本不知情。
姐姐想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碍于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说而欲言又止了。
韩子矜其实挺想听萧泽妈唠叨的，比默不作声净尴尬着强多了。
“那个…”韩子矜清了清喉咙，“果汁是我买的…”
没人搭话，过了好一会儿，萧泽妈打破沉静问:“你家里也不管你么？听说你家离这有些远，来来回回两头跑得花不少路费吧？”
嗯？“哦，司机师傅也不容易，变相扶贫嘛！”韩子矜说。
萧泽妈皱眉。
萧泽搬了张凳子坐过来，盯着他，他挺怕这小子的，说话不过脑子，语出惊人。
老妈一反常态没太追问韩子矜祖宗十八代的事，拿出账本开始记账。
萧泽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刚要走开，老妈叫住他:“给我算算，得数怎么又不对了？我跟你张姨合伙买的货，我出了九百八十，后收回五百三十…又出了一个一千二百二…”
萧泽没吭声，这种支出收入两人参差不齐的账听着就头疼，而且老妈有让他口算的意思。
“我来帮您算吧。”你儿子那智商估计也算不太明白:“就是两个人合伙出钱买东西，然后又卖了，最后均分是吧？”韩子矜拿着手机按了几下说:“…您这么算，您的总支出…”
萧泽看着他，心下替韩子矜委屈，同样是家里做客待遇天上地下。
也是服气，韩子矜气度不凡，发挥热脸贴冷屁股的强项，很快算出了结果，“最后收入五千八百六。”
“对吗？”老妈质疑:“我算着没有这个数，不沾边。”
“肯定对啊，这么算比较简单…”韩子矜职业病上来了，想要凑过去讲解，萧泽立马拽住了他。
这随时随地给人补课是什么毛病？
怀疑我妈智商？找羞辱？
“只要您报的数是对的，我算出的结果就是对的。您可以用我给出的结果进行反推。”
“你们这些孩子呀，上半天学这脑子都顶不上不上学的。萧泽就没给我算明白过。”
韩子矜冲他笑。
姐姐在一旁无趣，“我们得回去了，妞一会儿得睡觉。”
老妈抬头:“走吧，没功夫搭理你们。”
送走姐姐，一回身老妈给出了她自认为正确的答案:“就说你们不靠谱，来来回回算了两遍，我应该再回来六百二就对了。”
“您算的不对，总收入减去…”
“别在这杵着了，洗澡睡觉，你会算个毛啊！纠错不是好习惯。”萧泽拽着他就走。
“你别拽我！摔倒了！阿姨，你算的真不对…”韩子矜小声嘀咕:“现在睡觉是不是太早？要不咱出去转转？还有，你不找你妈谈谈心么？”
“不谈，都说了最晚明早，肯定找我事。”萧泽说，“天黑出门家人不放心，洗澡睡觉吧！”
“大小伙子有什么不放心？”
萧泽解释，“怕干坏事，不放心路人！”
看，挨顿饿理解力退化了吧！
*韩子矜的倒霉日常时时在线，真的应了那句话人要倒霉走到哪都倒霉。
韩子矜浴室出来跟萧泽四目相对两人都惊呆了。
萧泽:“你？是洗澡洗出事儿了？”
“全程都没有热水，”韩子矜哆里哆嗦地说:“我，爽翻了。”
萧泽看了看老妈，拽着韩子矜进了卧室，“你走路跟个企鹅似的。”
韩子矜床上一坐，抱着胳膊低头打颤，萧泽被子给他披上忍不住抱怨:“你怎么回事？都告诉你怎么开热水了，不是有调节泵么不会用？再说，冷水我们粗人能用，你，金枝玉叶的…”
“总不能洗一半吧，我已经调到五十度朝上了…我是不是又弄错什么事了，还是说你家的水是从冰开始化的？特么凉。”
“你要没搞错，就是没热水了。”没个家的样子。
“我有一回被烫破一块皮。还一次中途没了凉水，身上涂着沐浴露呢，我就想着热水凉凉了冲一下，就把热水放盆里，结果你猜怎么着？流出来一碗，热水也没了。洗个澡半途而废的澡，难受的要死。”萧泽叹了口气，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韩子矜是乐观心态，“好歹有凉水，我特么幸运？我决定，等我发达了第一个扶贫对象就是你。”
睡觉尚早，两人聊了会儿天，趁着萧泽上厕所的功夫韩子矜偷偷溜进了厨房。
萧泽被他弄的苦笑不得，“你干嘛，呢！怎么又吃上了？没吃饱啊？你浑身上下长得都是胃吗？”
韩子矜就差端着盆吃了:“快憋死我了，话不让说，电扇不给开，饭也不让吃…后来我回过味来，这顿是我他妈出的资，我凭什么要挨饿！哎呀，你家蚊子多…你要不要也来点？”
“不要。”
萧泽拉开凳子坐在他身边，韩子矜看他:“能不能再给我煮点？肉也行，面也行。”
萧泽无奈，来者是客没饿肚子的说法。“给你煮面，幸亏是买了面了，要依着你净干肉了。”
“您威武英明！”
面端上桌了韩子矜又想端电扇底下吃，热。
萧泽没答应，拿了个装鸡蛋的纸壳给他忽闪着送点风:“您呀，矫情且金贵。”
“那我应该怎么样？说我不热，我不饿？我有病吗？人娇生惯养懂得享受很正常，都能承受苦难，都想受罪，社会如何向前发展？追求适当的享受是进步的表现，懂吗？”
追求舒适在老妈那就是馋懒的代表，没出息的象征。
洗个冷水澡补个夜宵不算完，半夜竟让萧泽给挤到床底下来了！最最难受的是他换到萧泽的位置竟又被他各种姿势砸踹踢蹬！
韩子矜忍无可忍索性拎被子下床缩在了墙角。
萧泽估计是无人可砸不适应，来来回回翻身，摸一把…没人？“子矜？”
没人答应他，又一连叫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大。
韩子矜是刚有点睡意就被他吵醒了:“喊什么？梦游啊？”
萧泽循着声音发现墙角缩成一团的人影:“你？你跑地上干嘛去了？热啊？”
热你个腿！“让你挤下来的，你的地盘你最横！”
搁平时萧泽会乐一乐，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蜷缩的身影有点儿心疼又有点可怜。
在他自己家韩子矜再不受待见也没睡过墙角，也没吃不饱饭，也没，也没这么惨兮兮的让人难受。
萧泽下床摸黑连拽再抱:“床上睡吧，虽然你让我睡过你家沙发，但我不想报复你。”
“你是罪有应得行吗？”韩子矜突然就来气了:“你要这么说我就睡这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啊，您神人，睡觉都能练就一身盖世武艺，一般人比不了。我建议你睡前给自己来根绳子…”
“你来一根也一样的，跑不了了。”
韩子矜忍不住吼:“我刚说挤下去是给你留了万分面子，我是被踢下去砸下去的！”
萧泽:“我以前也没这毛病啊？咱俩一直都好好的。”
“好个毛啊，在我家你不也把我踹下去了吗？哪次不是你抢完被子我抱着你你才消停！你们家这么热，我都抱不住！”韩子矜坐床上生闷气:“省吃俭用就是了不起，蚊子养的都比别人家多得多！”
萧泽羞愧难当，“那个，家里快没电费了，不想交钱了，天亮咱就走，去江哥那。”
韩子矜生气:“我要没记错当初您说我脸大。”
“我脸大，我惭愧！赶紧躺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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