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孩儿马上就可以来见你了。”
天牢中,男人干裂的嘴唇绽开,嘴角还衔着刚吐出来的血丝,灰尘虽覆了满脸,却依然掩盖不了他凌厉俊秀的五官。
他不久前刚喝下毒酒,五脏六腑正开始绞痛,整个人背对铁门而坐。
头顶上方悬着一扇年久失修的小窗户。
雨水斜着飘洒进来浸透了他面前的泥墙,上面长满了滑腻的青苔,发出些许腥臭味。
他感受到全身的血液正汩汩地往额头与胸腔汇聚,燥热难忍。
喉头一甜,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牢房里的蜡烛又滴下了两滴,窗外飞来一只乌鸦,对着他叫了两声。
下一秒他身子一歪,重重地倒在草席上,没了呼吸。
可没过三刻,刚刚倒下的人,眼球突然开始疯狂转动,腥红的齿缝之间吐出微弱的气流。
……
钱誉森猛一睁眼,发现自己身上全是伤。
灼热的痛感令他呼吸急促,手脚也被一根粗硬铁链束缚着难以动弹。空气中的潮湿腐朽与血腥铁锈味一齐钻入鼻腔,口腔干涩泛着苦。
临死前那人的话仿佛还在脑海回响:
“我只要你死……”声音低沉还有些熟悉。
可自己明明刚从饭店离开,准备乘车回剧组附近的酒店。
一切只是因为那辆随意拦下的出租车,司机好像想和自己同归于尽?尽管用钱财贿赂,对方却也无动于衷。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被连人带车冲进湖里。
但怎么下一秒却又来了这里?
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装束也是十分反常。
纯白的囚服已经泛黄开了线,粘满了黑色的脏污,比起泥灰,更多的是已经干涸的深褐色血渍。
一头散乱至腰间的长发,粗糙无比,甚至已经打结了。
长度很不对劲,像是从小就蓄起了。
缓缓回过神来的他并没有大声求救,而是用手轻轻摁住自己身上的铁链,避免发出声响。
爬满混浊血丝的眼睛静静环顾四周。这里房屋矮小,设施破旧。角落还点着一盏烛火,闪烁着葳蕤火光。
他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个关押犯人的地方。可21世纪的监狱也不至于如此“复古”?
透过铁门,他看到两个穿着怪异的男人在站岗。说是站岗,呼噜声却此起彼伏,已经靠着门睡着了。
一切好像并不那么简单。地上睡着一只打翻的酒壶,印出一滩早已干涸的血迹。
钱誉森猜测,这身子的主人估计是喝了毒酒后身亡。
待在这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外面传来的所有声响都会显得如此突兀。灌入耳蜗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朝着自己这一间来的?!
“你说这钱县官也是倒霉,咱这消息闭塞。前脚刚有人来把毒酒给他喝了,后脚大赦天下的圣旨才到。”
“要不说万般皆是命呢,下辈子再来造福百姓吧。”
钱誉森了然,这身子主人是做官的嘛?八成是个清官,那怎么又会被关起来?
狱卒的声音逐渐高起来:
“谁叫他得罪人了?诶你说他现在还有气儿没?”
“都快两个时辰了,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吧。还有你刚刚说的财路靠谱不?”
“这牢里一天要死多少人?腿一蹬全拉到乱葬岗扔喽,少一个谁会在意。”
“那咱今儿可发财喽。”
等等?咱得罪谁了?这俩“天杀的”发什么死人财……
嗒——
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后,沉重的锁链碰撞在一起,门被打开了。
窗外太阳早已西沉,月亮也被云雾严严实实遮住。深蓝泛着黑的夜幕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过来,更显得牢房里幽暗可怖,寒冷瘆人。
刚刚还在打着如意算盘的俩人,走进来时却也默契地双双住了嘴。
钱誉森索性屏住呼吸,两眼一闭再不敢动弹。反正他都“死”了,此时若是吭声,吓到人不说,还不好借此机会逃出去。
俩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席子,草草将他一裹便抬了出去。
万幸他这微弱的呼吸没被发现。
从牢房到室外的路不算长,却很曲折,过道还很狭窄。一路颠簸,被裹着的人受折磨许久,才终于感受到俩人放缓了动作。
狱卒在一处稍微的平坦开阔的地方停下了,钱誉森被被一对母子接了过去。他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在向狱卒道谢,还有个妇人正抽泣不止。
“娘,别哭坏了身子,表哥的丧事还需要我们操持,不能让人看笑话。”
呜咽声缓缓减小,憔悴的妇人终于有了要停下的迹象。她一手抚着胸口,另一只手则缓慢从衣袖里掏出一小袋银子,递给了已经有些面露不悦的狱卒。
狱卒拿钱办事,现在钱已到手转头便没了踪影,一切恢复了诡异的寂静。
那母子来时将马车停放在了离牢房口还有几百米的一个隐蔽角落里。尽管他们手中不过是一具无人在意的尸体,但总不能太过招摇。
钱誉森从谈话内容中推测出,“买家”应该没有恶意。由此他才敢放肆呼吸,并决定等走远些再加大自己的动静。
自己这具身体死了还有人赎走,不算凄凉。
“咳咳……咳…嘶~”
子时将近的树林里,四下静得可怕,却总是若有似无地传来几声咳嗽和间断低吟。
“娘,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声音呢?”
男子越走越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还时不时刮来一阵阴风。
“别瞎想,这是你表哥,没什么好怕的。”
“表哥我自是不怕的,就怕是别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吓唬我们咋办?”
钱誉森心里五味杂陈,这要深究起来,自己可不就是那不干净的东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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