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由》
“就不能不离开吗?”女人哭得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脸,做最后的努力,“你不喜欢我哪儿,我会改,我真的会改……”
只换来男人不耐烦的一句:“你就不要再烦了!”
女人哭得更凶了,低下头不让男人看见自己的眼泪。男人是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自责的。
男人平息了情绪,淡淡道:“总之从下周起我就要搬出去。再说一次,这和爱不爱你完全没有关系,我只是需要搬出去。”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给你的——”女人带着哭音质问。
男人几乎跳了起来,再也压抑不住:“自由!”男人大声叫着,“自由!你——你让我感觉窒息!”
说完男人摔门离开,响亮的关门声就像狠狠抽在女人脸上的耳光。
女人眼泪流得更凶了。
幸好不是今天就搬走,至少还有一周时间,让女人做做心理准备。她比平时更卖力的讨好男人,为他做好吃的饭菜,为他买喜欢的小礼物,再也不再怪男人总是熬夜玩游戏,也不再抱怨他什么家务也不做……
女人抱着幻想,幻想男人会在这一周内打消离开的念头,可男人完全不为所动。
一周后,男人还是走了。拎着只大行李箱,女人依依不舍送到楼门口,男人只示意性的回身向女人挥挥手,为他们多年的感情打下休止符。
头几天日子最难熬。生活突然空下来,静下来。女人每天呆坐在房间里,想不起要干什么。
男人会在约定的时间打电话过来,刚开始还很频繁,但他很快发觉,自己的抱怨永远只会换来女人质问他一句“你是不是后悔了”,男人开始缄默,开始不谈生活。他确实遇到很多困难,有时会搅得生活一团乱。但男人不想让女人知道,更不希望女人会觉得离开了她,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第二周,女人开始渐渐适应。她收拾房子,洗衣服,做饭菜。做了一大桌,才想起来并没有这么多人吃,她掩面。晚上总是失眠,忍不住不断地打电话,寻问男人的情况。令她伤心地是,男人那边却总是在喝酒、撸串,要么就是在和朋友们玩,一片歌舞升平。
女人挂掉电话,只有独自饮泣。
第三周,女人想起自己很久以前追过的剧还没有看完,打开了电脑。发现原来除了当初的剧,又新出了许多同类型的剧,她一一把它们加到播放列表。现在她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追剧。她总喜欢看那些关于离别的故事,代入了主角,哭得泣不成声。
第八周,女人追的一部剧突然烂尾。女人不明所以到某瓣和某吧上查看,发现下面的人有一半人在骂为什么烂尾,另一半人却说这就是原本剧情,谈不上烂尾。两边人引经据典吵得不可开交,女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一页一页翻看,比追剧还精彩,看了整整五天。有时甚至一看就是一通宵,等反应过来转头一看窗外,天都亮了。
后来,女人干脆也加入了争论。她也说出自己的看法,有人骂她,有人赞她,有人赞完她,还帮着她回骂。每次有人赞她,女人就像得到一次肯定,她越来越沉迷。
她干脆拿起了键盘,自己尝试着给剧写另外一个结局。放出来立即大受好评。受到女人的启发,大家纷纷开始自己写剧结局,有得写得好,有得写得坏,大家乐在其中。也有不少人跑来骂女人,但很快女人就收到私信,说是她的支持者,遇到不愉快的评论别生气,可以举报的。
女人并没有觉得生气,她另外有办法。她把那些骂她的人全都写进了自己的作品里,连骂她的话也一起写进去,然后安排一个角色出来狠狠打他们的脸。她越写越开心,读者也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有人故意要她把自己写进作品里,有人私信她。
她把这些人分成两类,一部分是反派,一部分是友军。友军各种花容月貌贤良淑德,反派个个歪瓜裂枣脑子有包。
她的读者越来越多,她开始写原创故事。大致内容走向和她之前追过的那些剧差不多,但是因为里面经常出现读者的名字,导致作品一度冲上网站排行榜前百。
然后,有书商联系她,问她能不能出版。
她吃惊极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出版自己的作品。她不敢置信,但想试试。书商让她自己写个序,再给自己写个简介,她咬着指甲不知道如何下笔。
门铃响,她去开门,惊讶看到是久别的男人。他晒黑了,也胖了,一脸疲惫说回来看看她。
“快坐吧,忘记做饭了,我去买菜……”女人扎起头发,男人打断了她。男人自己带了菜来,很快做好一桌菜。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人洗好手盛了饭,女人惊讶:“你学会做饭了!”
男人有点得意:“我什么都会。不就是买本书来看看的事儿吗?”坐下道:“快吃吧。”
两人很快吃完饭,女人幸福的差点又要哭。没想到做得和自己手艺不相上下……好吧,其实是比自己做得还要好吃。
男人抬头四顾:“我这才走几天,怎么这么乱?”
女人道:“别管我,我有事要忙呢。”把碗一推又要回到电脑前。
男人皱眉:“再忙也得吃饭啊,你看我这不回来,你饭也不做,家务也不做,房间也不打扫……你到底有什么可忙的?我爸怎么能受得了你?”
女人烦躁:“我有正经事,别管我。”
男人过来看一眼,惊讶道:“你还写小说?”
女人得意:“要出版了呢。”
男人嘲讽:“哪个不长眼的出版社还能看上你写得小说?你有这水平吗?”
女人生气:“我有很多读者的好不好?”
男人嘲讽:“谁信啊?四十八岁的老女人,还写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你的读者都知道你的真实年龄吗?”
女人气得差点又要哭:“我做什么你都嘲笑我,你总是这样……我为什么辛辛苦苦要养你这个白眼狼?”
男人有点不忍心了:“妈,你看我说的这不是事实吗……”
女人生气:“这世上只有你嘲笑我是个老太婆,我的读者们全都没有!只有你!——你给我走!你在这个家让我感觉窒息!我想要自由的做我自己!”
男人脸抽搐了好一会。直到女人的丈夫回家才打破了僵局:“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看你说得叫什么话……你也是,让着你妈一点,她都那么大岁数了,又本来就好哭……”
但丈夫也不能一直做和事佬,最后,男人还是离开了家。
女人又有一点点恨他,又有一点点想他。当他们通电话的时候,男人又在和朋友玩,嫌她打来的不是时候,而女人也在为新书的序发愁,嫌男人不够体贴。
男人再回来,女人的新书已经出版。他们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坐下聊天说话。平时男人太忙,而女人也太忙,他们只能珍惜每年这几天在一起的时间。反而相处越来越平和。男人做饭手艺越来越好,甚至还开了直播,很快被一家做美食节目的媒体挖角,成为编辑。女人书也越写越多,有自己的粉丝群,有自己的主吧,有自己的书友会,有自己的百度百科。
天哪,我前几十年都在干什么呀。女人有时深深后悔。她总以为男人离开了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却忘了他也是人,他有学习的能力。幸亏最终她放手了,他走出了自己的路,她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原来她和孩子一样,都需要空间,都需要独立。
别离,有时是为了自由地做自己。
《为了自由》
22-9-8
想啥写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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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为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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