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第三章
那棵桃树一看就是他们要找的树,树上叶间挂满了桃子,每个都大而丰满,笼着一层淡淡的光华,如同点了无数盏小小的灯笼。而且果香奇异,他们在这里都闻得到那些桃子散发出的诱人香味,不由自主大吞口水。
而树下那正在打盹的怪兽,应该就是族老所说的“西王母”了。它身周同样冒出淡淡神光,是正神无疑。
“西王母”的左右两边,还有两只小一点的巨兽,一只像长着牛角,却又有着兽爪的怪兽,只有额头正中长着一只独眼,此时也正在打盹,但没睡死,尾巴时不时甩一下。另一只则是只浑身通红的鸟,脖子长到打弯,此时醒着,正低头看着什么。难怪后羿要准备黑箭。
现在星月满天,将“西王母”、她身后的桃树都照得清清楚楚,唯独这只红鸟低头看的是什么东西却看不清。它猛一低头,溅起一片水花,再抬头上来,嘴里叼着一仍在挣扎的鱼,红鸟抬起头将鱼吞进肚中。
“黄泉”!这一定就是族老说过的“黄泉”。逄蒙蓦然清明。
他也摘下大弓,搭上一支黑箭。以他多年对羿的了解,羿一定会先射“西王母”的眼睛,届时它左右两头巨兽也都会惊吓。他决定射那只红鸟的脖颈,就趁它吃鱼的一瞬间。
——呵,搞不好后羿又觉得,凭自己一人之力就能战胜这三个神级的敌人,自己帮忙也是多余的吧?逄蒙在心里冷笑。
趁红鸟再次叼到一尾鱼,逄蒙耳边拿过来“簌”一声轻响。几乎听到声音的同时,“西王母”发出一声巨吼,猛地从地上翻身跳起,整个后背都弓了起来,一条豹尾狠狠在地上甩动,震得地面“嗙嗙”直响。但还没等它完全跳起来,又再次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猛得向侧边翻过去。
就在“西王母”惨叫的同时,逄蒙也向红鸟射出一箭。只是离预想有点偏差,红鸟吃惊之下迅速张开翅膀,挡住了这支箭,没能立即要它的命。但翅膀受伤的鸟总体来说下场都差不多,逄蒙又补了两箭,接着转手对准双目都中箭的“西王母”。
后羿射出两箭之后,那只牛角怪兽早已翻身而起,大吼着冲后羿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后羿不慌不忙搭上第三只箭,对准它额头巨大的独眼一箭射去,接着扔开弓拔出剑就地翻滚下了巨石,躲开牛角怪兽不要命的一撞。
牛角怪兽单眼被射瞎,一边咆哮着一边摇晃脑袋,头上的牛角如两把巨钩左右划拉,沉重的巨石在它面前简直如朽木般不堪一击,被它轻松撞成碎块。后羿一剑刺中它身体,却被它背上的肌肉紧紧绞住,一时拔不出来。
眼看牛角怪的巨角冲到自己面前,后羿无处可躲,伸双手用力抓住牛角将它顶住。牛奋力前进,发出怪叫企图挣脱他的束缚。它的牛角连普通的山丘也能撞得开,偏偏后羿的双手是拥有可以拉开弓射落太阳的神力。
牛角怪鼻子不断喷着粗气,却一步也不能再向前,地面被它的牛蹄刨出一道道小沟。后羿的双脚之前同样是一道深沟,被他踩出来的。他双手青筋根根暴起,牛角被他抓住,便如同一头扎进泰山之中,只觉沉重无比,动弹不得。
羿看牛角怪兽力量已随独眼伤口的鲜血不断向外流逝,双臂一角力,反推着牛角怪一步步向后退去。怪兽发出惨叫,可左右挣扎还是无法挣脱。
羿抓着它双角,猛抬膝盖撞在它下巴上,直撞得它牙断舌伤、满口满鼻都是鲜血,还叫不出声。它抬起爪子要反击,两只前爪刚一离地,却觉双角一阵剧痛,站立不稳便被后羿摁翻在地。
后羿一脚踩住它的角阻止它起身,一手握住自己的剑用力拔出,双手握剑送入牛怪脖颈,鲜血喷涌而出。只片刻,牛怪便张口蹬腿,再也不挣扎。
逄蒙那边,虽然“西王母”瞎了两只眼,却仍然用听声辨位找到逄蒙,只大吼一声,地面突然冒出一排排刀尖。
逄蒙大吃一惊,急忙后退,但听耳边有风声,急忙向下一缩头,几条长长的牛皮鞭从他头顶扫过。他急忙退到一块巨石之后,却又感觉巨石越来越热,简直烫手。他急忙再退开,却见巨石自内向外冒出红光,崩开条条裂纹、冒出热气,好像有火焰正在内部燃烧。
“西王母”是“刑神”。逢蒙想起族老说过的话。原来“神”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它基本根本不必起身,只吼叫几声,逄蒙身周便源源不断冒出各种酷刑道具,将他团团围住,似乎一定要让他被最残酷的刑罚就地正法。
逄蒙左躲右闪疲于奔命,突然后脖领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接着大手用力一挥,逄蒙腾云驾雾般直冲到“西王母”的面前。他猝不及防“啊”地叫了一声,便听后羿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直接攻击本体就好,不要和那些法术角力!——我来帮你!”
逄蒙一经提点立即明白,精神一振,脱口道:“是、师父!”和后羿一同提剑向“西王母”抢攻。
“西王母”毕竟是正神,有神光护体,普通攻击无法给它致命伤害。但后羿也是正神——虽然只是曾经,他的攻击能够穿透“西王母”的圣光。只是要它性命却也不易。
他和逄蒙二人围着“西王母”,左一剑右一剑打它得左支右拙。“西王母”左肩中剑,刚想向左边召唤尖刀,屁股就挨一刀,它大吼一声向身后召唤飞舞的铜钺,受伤的眼睛又中一剑。
“西王母”眼睛看不见,不知身边到底有多少敌人,两个看门的宠物也早已绝气。它哀叫数声,知道今天遇上劲敌,再不逃跑恐怕性命不保。猛地站起身来,身周金光暴涨,向外射出如雨般的尖刀。
二人看它身周金光大亮已经知道不对,各自找巨石躲避,只听四周一片“铎铎铎铎”声好久不绝,待四周安静下来,二人艰难绕出掩体,脚下、身周的石头、甚至那株高大的桃树上也满是尖刀,将整个区域扎成了刀山,而“西王母”却不知去向。
“不用管她。”后羿插回剑,捡回弓,“让她逃吧。咱们摘咱们的桃。”
逄蒙和羿一起,勉勉强强清理出能落脚的地方,走到黄泉边向下望,吃了一惊,泉中没有倒映出他们的样貌,甚至也没映出桃树和满月,只有一具穿着打扮和逄蒙一样的骷髅,正自泉中看向逄蒙。
逄蒙急忙缩回头,心碰碰直跳。后羿不以为意:“果然是‘黄泉’,映得出你,却映不出我,也映不出‘西王母’和桃树。”
逄蒙不解:“它怎么不是黄色的?”
后羿道:“通往冥界的道路门口,有个守门正神,叫‘黄土伯’,从他治下涌出的泉水故名‘黄泉’,倒不一定是黄色的。——快找桃子吧。”
逄蒙不敢再看泉水,转身面向桃树。刚才扎到桃树上的尖刀这时都消失了,只有树皮上留下些伤口,而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果然是神树。
他们攀爬上树枝,逄蒙惊讶地发现本来满树挂都是鲜红丰满的大桃,此时却渐渐都消失了,只有一只桃子还在,微微发着桃红色的光芒。
他看向后羿,却见后羿的目光望向的却是另一个方向,好像丝毫没注意这边有个桃子。他急忙趁后羿没注意伸手摘下。
桃子一离开树枝,体积迅速缩小,渐渐小到只有花生大,仍然发着桃色的光芒和浓烈的香气。逄蒙再也忍不住,一仰头将桃子吃下,嚼了嚼唇齿汁水四溢,颊腮留香。
逄蒙没吃够,还想再去找,树上却已经一枚桃子都没有了。他又咽口唾沫,感觉数个月来的疲惫全一扫而光,头脑无比清醒,浑身充满了干劲和力气,好像这世上再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他从树上跳下,抽出自己的长剑左右轻轻一挥,满地插着的刀尖都被他一扫而断,被剑风吹向远方。他长出口气,果然,果然得到了,世间最强的力量!
后羿也从树上跳了下来,说:“走吧。”
逄蒙看向他,发现他仍然满脸疲惫,便知道他没有吃桃子,奇怪问:“大王找到桃子了吗?”
“找到了。”后羿一脸轻松。
“你不吃吗?”
后羿微微一笑,笑容里包含着深深的眷恋。逄蒙立即明白,他不舍得吃,他要带回去给他的娥奴。
“走吧。”后羿再次说。逄蒙却不动。
后羿警觉回头看向自己的徒弟。逄蒙深吸口气,说:“我不会再陪你往下走了,师父,咱们就在这里分个胜负吧。我输,就死在这里。我胜,你死在这里。”
后羿不可置信挑起眉:“你可知我是射日的羿?”
逄蒙不耐烦道:“那是以前。现在,我得到了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主打一个满篇胡说八道。七夕快乐……鬼节也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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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明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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