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面前的男人身材颀长,眉眼和沈烨有几分相似,可因为瘦得厉害,又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所以显得并不多帅气。

沈烨看他如看狗屎。

“来看看你。”来者并不识趣,伸手拍了拍沈烨的肩膀,想要展现一下父慈。

可惜,子不孝。

沈烨一个闪避,躲开了那只脏兮兮的手,满脸厌恶道:“劳您大驾了。我挺好,还活着,您可以回了。”

“你这孩子……”当着陈婧的面,沈建国不好发作,只得弯下眉眼,尽可能慈祥地说,“我刚回了一趟家,发现你把门锁换了。”

“嗯。”沈烨觑着他,“我防贼呢,怎么了?”

沈建国不能怎么,因为那贼是自己。

“连我学费都偷。”旧事重提,沈烨直接气笑了,“你怎么好意思?”

“唉,我那不是被人追债追得紧嘛。他们威胁我,还不了本金就先还利息,要不然就把我的手……”沈建国摸了摸腕子,显得心有余悸。

“剁了啊?”沈烨挑了挑眉,那双看谁都多情的桃花眼里此刻只有讥讽,“那就给他们剁呗!反正你那双鸡爪子挂在腕子上也就是个摆设。”

“哎。”沈建国无视他的冷言冷语,觍着脸凑上去,问道,“那什么……你学费后来交上了?”

沈烨斜着眼看向他:“怎么?”

“你那个……”沈建国搓着手,尴尬地问道,“要是交上了,手上还有没有多出来的钱?”

沈烨彻底冷下了脸。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沈建国表现得很是卑微,“当爹的不掏钱给你,却总想着找你要钱,可我真的……”

“我没有。”沈烨道。

“哎,救个急。”

“我他妈说了没有!”沈烨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要不是有护栏碍事,他恨不得把这不要脸的玩意从楼上扔下去!

“小烨……”沈建国后背撞到了墙上,脸上凄凄惨惨的,还想再求,却被冲出来的胡杨一嗓子吼住了——

“你谁啊?”

不等沈建国做出回答,胡杨硬是从他那荒草丛生的脸上瞧出了一点和沈烨相似的特征,问道:“沈烨他爹?”

“哎,是。”沈建国满脸拘束。

“哟,稀客啊。”胡杨眯着一双被肥肉挤得不太有生存空间的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教沈烨一年多了,家长会您不来,他闯了祸,叫家长,您也不来。今儿沈烨只是罚个站,您怎么就赶着来关心了?”

“啊?”沈建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转向沈烨,“你被罚站了?”

“不然呢?”沈烨冷笑道,“站在外面当人体模特,供人参观呢?”

“你这真是……”沈建国当着老师的面,想要数落他两句,可触及沈烨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又知趣地打住了。

“我回头再找你。”沈建国觉得当下的环境已不适合自己耍赖,于是想着离开。

“来都来了。”胡杨却不打算放过他,回身冲教室里喊了一嗓子,“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自习。”然后对沈建国道:“走,我正好也快下课了,去我办公室聊聊。”

“我……”沈建国显然不想聊。

胡杨却不由分说地攥住了他的肩膀,把人往办公室的方向推去。“身为家长,您总得关心一下孩子的学习状况和……感情问题吧。”

“操!”听到“感情问题”,陈婧骂了一声。

沈烨却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眯着眼,看着沈建国一脸无奈加茫然地被胡杨推着走远了。

沈建国的骨架其实不小,可骨架外头只裹了薄薄的一层皮肉,看起来十分单薄,被胡杨一推,竟毫无招架之力。

上次见他,明明还没这么瘦……

“嘁——”沈烨懒地多看,抄着口袋往教室走去。

“哎,不站了?”身后,陈婧问道。

“老胡都走了,还站什么?”沈烨摆摆手,大步流星地回到座位上,然后趴下继续补觉。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满脑子都是沈建国怎么找来学校了?

他就算再急用钱,也不至于等不了这一时吧?

他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心神不宁了一下午,沈烨一放学,赶紧往家走去。他总觉得事情不妙——

果然,家里再一次遭了贼。

某人因为不会开锁,直接给他把门框拆了。

“怎么了这是?”迟他一步回来的季丞怀抱着篮球,伸着脖子往沈烨屋子里看了一眼,被满地的狼藉吓了一跳。

“如你所见,我那神出鬼没的老父亲今天又显灵了。”沈烨捂着被气到发疼的胸口说道。

家里被翻成这样,想想也知道他藏起来的几千块钱肯定不在了。

才刚体验了几天暴发户的生活,转眼又成了穷逼。

妈的!

沈烨扶起门板,问季丞:“会不会拧螺丝?”

季丞不太确定:“应该……会吧?”

沈烨指了指门板上那个紧靠一根螺丝,险灵灵与门框连在一起的活页,又指了指地上的另一个活页,道:“待会儿我先把门框安上,你帮我固定活页;等活页固定好了,你再安门板。”

“行。”季丞觉得这事不难,问道,“我给你安门,你干吗去?”

“打工。”沈烨回答。

他原本打算今晚偷个懒,不去酒吧吊嗓子了,转去网吧玩会儿游戏,可面对贫穷,他万不敢放纵自己。

挥别了季丞,沈烨就沈建国这王八蛋骂了一路,心想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老子。

直到站上舞台,他也没能收拾好心情,唱的歌既不深情,也不魅惑,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活像是要把什么人生吃活剥了。

一首歌唱完,沈烨吐了口浊气,目光漫不经心地往台下一扫,突然于人群中捕捉到一个少年的身影。

沈烨磨了下后牙槽——

季丞。

酒吧里的灯光影影绰绰,打在季丞脸上,隐约能看出他骨像十分优越。五官虽还未长开,但在灯光的勾勒下,已有了深刻的轮廓。

想也知道他再长开些,肯定是一个祸国殃民的角儿。

察觉到沈烨正在往这边看,季丞赶紧往更隐蔽的地方躲了躲,顺便脱掉他实验中学的校服外套,卷了卷抱在怀里。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做好一切,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舞台。

沈烨移开视线,权当没看见台下那鬼鬼祟祟的狗玩意儿,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下一首歌。

这一次,他终于调整好了心情,轻轻一阵哼唱,便让现场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

“滴滴答 滴滴答

雨敲向地面

过了多久

你还未发芽

天亮了天黑了

风吹过几轮

阳光洒下

你不曾开花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花农

我守着一朵小小的花

我拿心血灌溉你呀

我把深情洒下

亲爱的你给我一声回答

……”

沈烨没来这里之前,KING吧是岛城环境最炸裂、音乐最嗨的闹吧,舞台上DJ打碟、麦手说唱、舞者扭胯,整个一丧尸出笼、群魔乱舞。

沈烨一来,直接拿捏了整个酒吧的氛围——他心情好,便挑很燃的歌曲来唱,带着大家一起嗨;他心情不好,便挑安静的歌曲来唱,硬生生地把闹吧变成静吧。

今晚,他心累得很,无力嘶吼,便挑选了几首抒情的歌。目前正在唱的,是他闲来无事自己写了玩的《花农与花》。

站累了,他便坐着;坐累了,他便躺着。

酒吧的常客已经见怪不怪,“躺着唱歌”已成为沈烨的特色。

台下的少年见沈烨“躺平了”,不再关心自己这边的动向,于是挪动着步子,又往舞台的方向靠了靠。

他一直好奇酒吧长什么样,也好奇唱歌时的沈烨什么样,于是在门口撒了个谎,说自己是沈烨的弟弟——沈丞。

他说忘带家里的钥匙了,过来找他哥拿钥匙。

他顶着一张未成年的脸,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混了进来,见到了那个与平日里所见、不太一样的沈烨。

沈烨上半身穿了一件黑色绸缎质地的衬衣,下半身懒得换,还是他们学校的黑色运动裤。

他躺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哼唱着,歌声深情,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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