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岚眼里流露几分怀念，“私下偶尔。”
田柚知道方文岚绝非什么内心柔软之人，她掌控着一个庞大家族的命脉，是真正的强者上位者。
没有丧尸的时候估计也就是空中飞人，每签一个字都能左右无数人的钱包。
丧尸横行之下她依然没闲着，只身犯险去丧尸重灾难之地为新技术斡旋。
她私下的时间，想必是真的很偶尔。
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实在是有着超出同龄人的冷静，方文岚不禁被挑起几分兴致。
“你好像对这种行为并不惊讶。”
惊讶什么？
她可太知道了她！
田柚是真想说，你以为私下把自己活成死去白月光的行为很反常很变态吗？
不，姓唐名伊那祖宗不仅招摇过市，她还舞到正主面前，甚至连挖耳勺都跟我的是同款！
真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到的。
田柚心力交瘁，“习惯就好，那您费这么大劲又是安插眼线又是协调各个部门就是为了修手机和闲聊吗？”
“眼线？”方文岚笑了，“你说说。”
田柚说出一个名字，“周絮然。”
“原本在车上我只是日常疑心病借着开玩笑随便试探了一句，但什么人会在第一时间怕人怀疑他告密？只有会告密之人，所以我用珠宝邀请他入伙。”
“您知道的，救援队规矩严，廖兴连吃我们一块饼干都要请示队长，周絮然却想也不想拿了我那么大个胸针。”
“您都知道，但是不在乎这些节外生枝，反正末世里几个无依无靠的学生而已，怎么安排都是您一个电话的事。”
但是她没想到他们是天选六子，牵扯到整个对抗【神迹】行动，未来要如何安排，已经不是任何一个人甚至他们自己能说了算的。
那句“唐伊每天都在盼着和我同归于尽”方文岚自然也听周絮然说过，她整理着披肩上的流苏问，“那你喜欢唐伊？”
侃侃而谈的人像被人捏住嗓子，眼神躲闪，“没有。”
方文岚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她温声道，“你们几个的关系我都知道，也知道你夹在中间很为难，但我看得出伊伊是真把你看得很重，你也可以再考虑一下，如果你同意，你妈妈那边我去说。”
田柚大为震撼，这是什么路数，说好的银行卡和迫害呢？
方文岚对田柚说这些话的时候收敛起强大的气场，堪称慈爱，“这事不急，你慢慢考虑。”
然后田柚就又到手一张名片。
与唐慕方那种花里胡哨写了炫酷称号的名片不同，这张颜色触感更加类似唐伊用那种画纸，上面只有方忆婉这个名字和电话。
名片给出去，方文岚手机屏幕闪动一下，就说还有事忙先告辞。
她这边站起身，那边甜品店的门刚好打开。
田柚收起名片喊住她，“不见见吗？”
方文岚匆忙间低头欲走，“她应该不想见我。”
田柚对刚出来的唐伊招手，再次喊住人，“如果让她不经意看到您为她打算的良苦用心，还有抱着对她母亲的怀念才能过活，这两点才是您今天真正的目的，那我也有一句话劝您。”
“扮可怜没用的，她不是您自以为的那样，你们都想错了，唐伊有她自己的格局。”
被这样一耽搁，已经失去离开的最佳时机，方文岚只能站在原地看甜品店里出来的人走到面前。
唐伊乍一看到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吓一跳，但是田柚表现得太活蹦乱跳，想担心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她这是，不认识？
田柚持续开朗，“学长项目上有急事先回去了，我和方文岚阿姨在这儿聊了一会儿。”
唐伊悬着的心还是死了，她认识。
但还是开朗。
你心真大。
唐伊一把拉着她挥舞的手，心说你那十几条预案都忘了，现在又不怕人家迫害你了。
方文岚年轻时候练截拳道的，咱俩手无寸铁可打不过她。
旁边方文岚下意识揪紧披肩，眼见她一步步走过来，愈发呼吸困难。
这些年唐伊成长的一点一滴她都知道，这孩子越长大越像婉婉。
尤其是婉婉去世之后，像到方文岚都不敢见她，但是又想得到她的依恋。
可她费尽心思，使劲浑身解数，却总也不得要领，反而将这孩子越推越远。
这一刻方文岚不再是叱咤商场的王者，时间仿佛回到当年。
郁金香花海里，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云落婉背着画板，一身素色亚麻长裙朝自己走过来，笑容和婉，温声对自己说，“您项链开了，需要帮忙吗？”
二十几年后，拥有与云落婉七成相似脸的唐伊同样朝自己走来，她牵起身边女孩的手，对自己点了下头。
冷淡又陌生，就像对街上每一个陌生人。
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田柚的用意。
田柚是想让她亲眼见证。
对于她这种使尽手段想要引起关注的人，唐伊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更遑论恨。
唐伊心中广阔，皆盛所爱。
方文岚如坠冰窟，眼看她们已经要离开，终于彻底维持不住淡定，“你不恨我？慕方都和你说了吧，我可是你母亲最恨的人。”
确实都说了。
当年发生过什么，唐伊从母亲对他们的态度上大概猜到过一些。
所有人都以为她知道真相会恨唐云松和方文岚这两个人，但实际她是真的没有。
唐伊轻轻捏着掌心的手，面对方文岚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她恨不恨你我不知道，但我母亲临终前说的是，了无遗憾。”
“那我呢？”强势了大半辈子的女人霎时红透眼眶，“她了无遗憾，那我在哪里？”
半辈子过去，如今却只有她还被困在那片郁金香里。
唐伊不甚在意，“反正不在她心里。”
“您现在回来，出去办的事也成了吗？”
方文岚知道她说的是疫苗的事，还以为是关心自己，心中复燃起些许希望，便点头。
“那现在是哪边在负责？”
方文岚红着眼看她，面前的女孩好年轻，比她为了彻底掌权方家和唐云松形婚时还要年轻。
却是与她那月亮般皎洁的母亲完全相反的打扮，漆黑装束和利落发型更衬得整个人气质冷肃。
她就站在那里，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夹杂着无意识流露出的锋利冷意。
和唐云松那厮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方文岚突然笑了，她最爱的人和最厌恶的人生的女儿啊。
她抹干眼角，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这是保密项目。”
唐伊有些遗憾，晃晃田柚的手。
田柚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是……知道我感兴趣，帮我问的？？？
这一次方文岚没有再阻拦，田柚也任由她拉着自己走了。
从安静到诡异的地方走出来，路人渐渐多起来。
此时夜色四合，店铺和街道的灯逐一亮起，五颜六色的灯光映在身上，满是烟火气。
她一路被拉着走，心中颇多感慨。
原来唐伊身上，温柔是云落婉，乖纯是田柚。
原来他们最初认识的唐伊，从来就不是她自己。
路过一个没有灯光的角落，她还在当心脚下，就猝不及防被人拉进去抱住。
田柚，“……过分了哈。”
偷袭的人丝毫不在意这种控诉，只恨不得贴得更紧一点，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让她再也逃不掉。
“你最近一直让我穿黑色衣服，就是为了今天？”
“唔。”田柚在她冲锋衣的边缘艰难探出鼻子呼吸，“是啊，以防万一吧，反正你穿什么不是穿。”
现在她有种压中最后一道大题的得意。
“我跟你说，别看她现在是要拿你当女儿，但谁知道她哪天突然怀念过去拿你当你妈妈替身。”
“还是做好预防，她现在一见你就会想到唐云松，估计以后是多看你一眼都糟心。”
唐伊听她说完才问，“你在哪里见过唐云松？”
“我刷新闻……”
刷很多新闻之后田柚真心觉得，云落婉选他确实是有道理的，这基因真心优质真心顶啊，看他们俩强强联合生出来的唐伊。
尽管唐伊从未将唐云松当父亲，但血统真的骗不了人。
当她不再刻意收敛，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不说一模一样，也能称为青春版吧。
如果他们全员动物化，画风应该是这样的。
唐云松是狼王，方文岚是狮王，唐慕方是豹子，全食肉系暗黑风，云落婉是布偶猫，狼王狮王为抢猫每天大战三百回合，但是布偶猫优雅高贵谁也不理。
唐伊呢？
“什么唐伊呢？”
声音就响起在耳边，田柚被吓一跳，“唐伊唐伊……”
唐伊稍退开点狐疑地盯着那慌乱的眼神，不知道她心里又在合计什么。
眼前的田柚眼珠子滴溜溜转，鲜活又通透。
一路上她其实还在想唐慕方说的那些事，曾经以为母亲说出那些话会厌恶喜欢女孩的自己。
但今天目睹方文岚混沌自囚，她恍然大悟，也许自己真的理解错了。
她至今还记得，小时候他们总是说，她长相随母亲，脑筋随父亲，性格倒是从方姨那里学到个十成十。
那三个人纠缠半生潦草收场，亲情友情或是爱情，早已经分辨不清。
云落婉讨厌方文岚，却也曾真心将她当做家人，也最明白她求而不得的痛苦。
所以母亲临终前字字威胁忠告，只是不希望有一天她步入方文岚的后尘。
但是她的小柚子看过那些极度冒犯的画，见过她心里阴暗一角，居然问：你胳膊受伤了吗？
从那一刻起她就该想到，自己何其幸运，唐伊永远不会变成下一个方文岚。
田柚双手一拍，“唐伊是牛奶布丁！”
小脸蛋一碰还duang duang duang那种。
牛奶布丁突然问，“我能亲你一下吗？”
田柚震惊，整个脑袋都涨红了，“不！”
“姐姐？”
“不！！”
她终于从挠了胜仗的喜悦中抽离出来，意识到丛林之战一直没有结束，小柚子再不跑就要被猫崽崽啃啦。
柚子皮都能啃破。
夜晚美食街，伴着烧烤和火锅的芳香，田柚夺路狂奔。
不知道为什么，我写的父母爱情总是在纯爱里面显得无比炸裂。
当然年轻人也挺炸裂的。
敬我这炸裂的家人们。
详情请见番外《从前啊》
PS:因为他善这个梗来自郭德纲。我网速应该也不是很快，这是我知道最新的梗了。
丧尸观察人类手册：五十、连夜奔袭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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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猫崽崽和小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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