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转过身来，口罩上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睛。
青山？
“救命——”从另一边跑来的男人看到希望，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青山不得已先将飞过来的触手打开，俯身一把将陆方昼拉起来。
“快走！”
陆方昼强行被拉起来，没休息几秒钟又要开始逃跑。
抛在身后的男人发出惨叫，陆方昼回头看到刚刚被青山斩断的触手吸附在了男人身上，像是吸管插进杯子里，不断吮吸着。
“你来救我的？你怎么找到我的？”陆方昼懵懵懂懂地跟着一起跑，满心困惑。
“靠吸引力。”青山逃跑的情况下还有闲心开玩笑，看到缺了一段的楼梯，他转身揽住陆方昼的腰，“抱紧我。”
陆方昼还没反应过来，青山拉着他往下跳，失去平衡下坠的恐惧下，他紧紧抱住青山。
青山手上的长刀在最后插进墙壁里，减缓了速度安全落地。
陆方昼只感觉眼前一花脚落地了，松口气的同时眼睛余光有东西飞快靠近。
“上面、”陆方昼正想提醒上面有触手追过来了，没想到青山揽着自己往旁边一躲，原先站立的地方坍塌，下一层的触手从破洞里往上钻。
青山将陆方昼护在身后，甩甩长刀迎了上去。躲过正面而来的触手，挥刀砍下，踩在触手上借力弯腰闪过，长刀在空中划出弧形，两根触手齐齐被斩断。
陆方昼发现斩断的触手的断口处流出更为粘稠的红色液体，狂乱地舞动中液体甩到周围，触手皮肤下有什么在涌动，断口开始渐渐恢复。
前方传来一声闷哼。
“青山？”陆方昼看到的范围有限，紧张地向前一步，“你受伤了吗？”
青山瞄准最后袭来的触手砍断，转身拉着陆方昼一起逃跑，挡路的门和墙壁直接被暴力轰开。
陆方昼跟紧脚步，看到青山抓着他的那条手臂上袖子撕烂了，露出的皮肤上有一块长条的伤痕，皮肉翻转一片鲜红。
两人正想继续下楼，陆方昼瞳孔放大抓住青山，“下面！”
青山和陆方昼一起看到了下一层拥挤的触手，密密麻麻如同装在箱子里的蛇身，蠕动着纠缠在一起。
“监察处派人过来了。”青山正说着，楼里陡然恢复供电，楼道间的灯亮了，照亮眼前一片狼藉的大楼布置。
“我们往上走，歧物在顶楼，他们派过来的守明人现在应该到了。”青山作出判断，现在两个人无法在触手海里落脚，他一个人能避过监察处逃出去，却没有信心能将陆方昼护得半点不伤。
“我上不去。”陆方昼看着断开的楼梯，他绝对、一定跳不了那么远。
“走里面。”青山想到好办法，他们回到大厅内，摔到的柜子和倒下的墙壁垫脚，从三楼的天花板爬上四楼。
“手给我。”青山先一步轻松上去，目光紧张地看着陆方昼，他脚下踩着的柜子不太牢固，踩上去发出木头细微的断裂声。
陆方昼没有逞能，抓住青山的手上楼。
“……陆方昼。”不远处传来声音虚弱的呼喊。
陆方昼循声望去，是留在四楼的成彬，他的样子看上去很糟糕，强撑着依靠在墙上，捂着的肩膀处衣服被鲜血浸湿。
再怎么说两个人刚一起逃命过，陆方昼没发现触手，走过去查看他的状况。
“喂，”陆方昼手掌轻拍拍成彬的脸颊，“你还清醒吗？”
成彬脸上失去血色，嘴唇苍白，猛然伸手抓住陆方昼的手，“痛……救我。”
“把他放到那边掩护下吧。”青山跟着走过来，指着几步外窗帘下说道，“安静等待监察处后续救援。”
窗帘下正有不知是谁不知是哪个部位的肉碎块，现在四处都有死伤，成彬在那等待有活命机会。
陆方昼和青山一起把人架到窗帘下坐着休息，青山撕下窗帘给成彬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
“你手上？”陆方昼正想起青山的伤，定睛一看却发现他手臂上的伤远不如之前看到的严重，略微的擦伤罢了。
“我没关系。”青山将成彬拽着陆方昼的手掰开，见他手腕红了，低头想要吹一吹才发现自己戴了口罩，遗憾地用手指轻轻摩挲。
陆方昼缩回手，“我们走吧。”
成彬留在这里是受伤了无法离开，实际上能不能活命看运气。
青山自然不能赌运气，要不带陆方昼离开酒店，要不去顶层见证歧物被消除，确保安全。
重新亮起的大楼安静许多，两个人顺利向上攀爬。
回到陆方昼之前所在的七楼，他想起之前四散的助教们，往原先所在的大厅远远望上一眼。
……似乎看到了活人的影子？
“你要去找别人吗？”青山的手搭在陆方昼的肩上，偏头问道。
陆方昼摇摇头，他没有理由去找谁。
想到这，陆方昼没有按耐心中的疑惑，问道：“你是专门来救我的吗？”
不怪他有这个疑问，青山从天而降，准确地救下了即将死亡的他，时机太巧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青山不答反问。
“看来是了。”陆方昼从他的态度里找到答案，“你在我身上放了定位器？”
青山淡定的神情破裂，震惊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虽然推测出的结果很变态，但是很合理。”陆方昼说，“如果你不认同，麻烦说出找到我的方法。”
青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摘掉放到我身上的定位器。”陆方昼神情未变，淡然地说。
“……没有你说的定位器。”青山说。
“掌握我的行踪不肯承认。”陆方昼盯着青山的眼睛，说道，“你的目的？掌控欲？”
“说起来，你有说实话。”陆方昼举起刚刚被成彬抓住的手，上面红痕未消，“你确实很喜欢我的手。”
青山的视线被眼前的手吸引过去，手指纤细修长，细腻的肌肤下埋着淡青色的血管，陆方昼手指转动间手骨在皮肉下起伏，淡粉色的痕迹很想让人上手触碰一二。
青山的喉结在陆方昼眼前上下滑动。
陆方昼眨眨眼，放下手，转身向上走，“变态。”
淡淡的语气。
“你相信我。”青山回神，追上去解释。
“相信什么？”陆方昼说，他微微喘气，两人已经来到十楼楼梯间。
“我、”青山被话一堵，“你相信我人品。”
“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陆方昼淡淡地说出事实。
青山瞳孔放大，他感到头脑一瞬间空白，愤怒和冷意钻进心里，“你、你！不是！”
“不是！”
青山的话语冲出口，他焦躁地握紧手里的长刀，想要解释却没有理由，他讨厌陆方昼的态度，冷淡地置身事外。
“不是什么？我们在哪里见过？”陆方昼紧紧盯着青山的反应，想要看出什么。
青山后退一步，手上的长刀在地面上刮出噪音，他闭眼冷静下后，吐出一口浊气，伸手将脸颊边的长发勾到耳后。
“你对感情的深厚是用时间来衡量的吗？”青山说，“我们每次的见面不都让人轻松愉悦吗？我来救你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不想你死。”
陆方昼听到一番反问和剖明真心的话，淡然的目光不由地偏移一下。
“我，不是随随便便遇上个人都要上去和人套近乎的。”青山声音清晰，好看的眼睛看着陆方昼，不容他躲避，“我对你很认真。”
陆方昼的头低了点，“……知道了。”
“我不值得你信任吗？”青山上前一步，陆方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
“你什么都不喜欢，也不允许别人喜欢你吗？”青山靠得更近了，他的呼吸打在口罩上，睫毛轻轻颤抖一下，手越过陆方昼的手臂按在他的背上，呈现出强势逼问的姿态。
“我……没说……”陆方昼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变小了，他僵硬着身体，手不由自主地挡在身前。
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各种空气都能感受到，太近了。
陆方昼身上的温度不受控制地上升，他实在不会应付这样的局面。
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成为被问询的一方？
“没说什么？”青山问道。
陆方昼的手抵在青山的胸膛上，隔着衣服他感受到手掌下砰砰跳动的心脏，热烈且烫手。
“……我没说不信任你。”陆方昼用力抵住，他有点想把自己藏起来了。
察觉到陆方昼抗拒的姿态，青山松了手后退一步，控诉道：“你刚刚说了。”
距离拉远后陆方昼总算能冷静一点思考了，“我说的是我们没见过几次。”
青山用眼神抗议。
“……我说的是事实。”陆方昼坚持自己的话，随后补充道，“——不是态度。”
“我当然相信你。”陆方昼来不及思考逻辑了，他只想逃避现状，怕陷入刚刚的局面里。
“你、你救了我呢。”干巴巴地补充一句，陆方昼尽量显得真诚一点，却不知自己脸上红得很明显。
看陆方昼两颊布满红晕，青山手有点痒，但明白自己绝对不能点破。
“知道就好，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干跑危险地方观光旅游吗？”青山开个玩笑把气氛调解回陆方昼习惯、适应的模样。
“也不错……”
陆方昼应一声后缓过神，轻轻嗓子抬头往上看，“暂时有你观光的时间，我们现在要上去吗？”
“这栋楼有几层？”青山问道。
“十五层。”陆方昼回想自己在电梯里看到的数目。
青山静静听了一会儿，“我们距离监察处有段距离，继续往上。”
陆方昼乖乖跟着向上走，省下力气爬楼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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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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