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公道

谢楚峰带了两千弟子已向黑水赶去。

他在离开前并没有再执意让柳婉儿陪他一起去黑水,只是在看望谢桑时,叮嘱他要好生照顾她。

谢桑的表情一直是一副万物跟他没有关系的模样,淡淡的笑着,却是冰冷的笑意。他对谢楚峰嘱咐他的话,只是回了句:“她那么厉害,谁会伤害她?”

谢楚峰心有余而力不足,故而并未再跟他争论,就上路了。

彼时,已是他上路的第三日。谢桑已可以自由行走了。

这日,无风无雪,只有一轮红日挂在湛蓝的半空中。

谢桑在贴身婢女的伺候下换了身他最喜欢的红枫白袍,披着漆黑如墨,带着帽子的貂皮披风,向他母亲柳婉儿的院子走去了。

不过,他在中途却改了路线,向着他父亲的院子走去了。

府中的积雪都清理,堆积在了树木的下方,或是草地上,故而脚下的路面一点儿雪的影子都没有。

谢桑脸上的笑还是那样淡淡的,透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来。他昂首挺胸,走路带风,眨眼就到了他父亲院外的栅栏旁。

竹栅栏上攀着的月季花开了好几朵,红的,粉的,红粉的,在寒冷的空气下显得越发娇艳,明媚。

谢桑轻蔑地瞅着它们,缓缓地伸出了跟雪片一个颜色,跟天气一个温度的像是只有骨头的右手,爱怜地抚摸起了其中一朵大红色的花盘来。

他轻柔地抚摸着它的花瓣,像是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弄伤了它一样。他轻轻地抚摸着,像是要把它的每一片花瓣都抚摸一下一样。。。。。。

但是,这样美好的画面却并未持续多久,就在他抚摸下一片花瓣时停止了。

谢桑的手还在花盘上停留着,却是突然,他稍微一用力,就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将花盘给夹断了。

夹断的花盘落在了他的右手掌心里,但是他却并未去嗅它的香气,而是噙着残忍,邪恶的笑打量着它,打量着打量着就徐徐收紧了自己的手掌,将它慢慢地给捏成了渣渣,然后,像是在释放自身的压力一样,徐徐地又伸开了自己的手掌,让那破损的花瓣从他的掌心,一点点,一点点地掉在了地上。

花汁是暗红色的,在他那白皙的掌心留下了一大团暗斑,那么的刺眼,吸人眼球。

谢桑瞅着那暗斑冷冷地笑了笑,就一伸手推开竹栅栏,走了进去。

谢楚峰的院子分为三个部分,最外边的部分就是谢桑此刻走的这部分,那是横亘在院中长廊分开的一大片栽种着花草树木的庭院,那是柳婉儿的喜好。

走过这部分,跨过长长的走廊,再向前走百步,过一个跨在湖面的青石花斑拱桥,就到了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是谢楚峰时常约见好友的地方,也是他的书房。是一座红木八角楼,楼的每个角都挂着一个青铜繁复的小铃铛,风一吹,就会发出催眠人心一般的有节奏的叮当响。

谢桑穿过它的最下一层的后门,向前又走了几十步,就到了院子的第三部分,谢楚峰的卧房。

谢楚峰跟柳婉儿不时常居住在一起,除却谢楚峰事务繁忙之外,最主要是柳婉儿说她在修炼,不能让心总是不定,所以这个地方就有了它存在的必要。

它的构造是倒“U”形,中间是谢楚峰休息的卧室,紧邻的左边一间房是他抚琴的地方,右边的一间房是他煮茶论道的地方。

再在凸起来的并列的两边六间房,则放着他这些年降服妖魔获得的战利品,不是什么脑袋就是什么牙齿,总之骇人。

谢桑站在小院的正中央,目露笑意,双手交叉摆放在胸前,被厚重的披风遮盖着,目不转睛地等待着屋内的人走出来。

屋内的人想来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所以没多久,就拉开门,出现了。

柳婉儿今日穿得是一身粉色的衣裙,应该披着披风,但不知是何颜色。她一见是谢桑,就意外地笑了起来:“桑儿,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进来呢?快,快进来,外边冷。”

“我有话想问你。”普普通通的语气。

柳婉儿见他一直笑着,便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还道:“那先进来说吧,外边冷。”

“我怕进去了,出来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还是寻常语气,

但是柳婉儿此刻再是想忽略掉他的不正常,此刻怕也是违心不得。

她不太相信地笑着望向谢桑:“你,你刚说。。。。。。说什么?”

“不是听见了吗?”

柳婉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意,期期艾艾:“什么。。。。。。什么意思?阿桑,别,别吓母亲。”

“你伤了谢玉,对吧?”

柳婉儿不禁就在脑海中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她确实是伤了谢玉,但她伤谢玉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大逆不道,我作为他的小娘,牡丹府的夫人,难道不该教训他吗?”柳婉儿故作镇静,努力提高着她的威严。

谢桑却是不屑而笑:“母亲,您做的好事我已经知道了。”

柳婉儿不禁心里一个“咯噔”:“什么,什么事?你知道什么事了?”

“本来我不想找你麻烦,但你的行为实在是太可耻了!人性您还有吗?”谢桑脸上的笑意还是淡淡的,有时候真的让人很怀疑,这样一个上好面相之人,笑得如此纯净之人,口中说出的话为何会这么冷冰冰,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桑儿!我是你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谢桑冷笑:“你说呢?”

柳婉儿的心里便越来越害怕了,那是无止境的惊悚。她不明白,也理解不了,她的亲儿子谢桑怎么会对她说这般冷漠无情的话来。

“桑儿,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是不是碰上什么邪物了?母亲这就给你看。。。。。。”

“省省吧!”

柳婉儿那勉强堆在脸上的笑容就这般僵硬了下来。

“你很受伤吗?”

柳婉儿的眼眶已经红了。

谢桑却冷笑:“你若是早些年知道今日的我会是如此,会不会当时给我多点关心和爱护?”

“我。。。。。。我还不够爱你吗?”柳婉儿眼泪婆娑,楚楚可怜地望着谢桑,但对谢桑来说,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像是风吹来了一片叶子那么普通一样。

“往事不足一提,今日我是为谢玉而来。”

“为什么不提?你既然对我这个娘有误解,就该将误会说清楚。你说,你给我说,我到底怎么你了?我到底那里对你不好了?”

谢桑那脸上一直浮现的淡淡笑意霎时就没有了,他问:“小时候你将我一人丢在冰冷的柴房里的事忘记了?饿的我头晕眼花,你还冷言冷语呵斥我的事忘记了?雷声轰隆我害怕寻求你的庇护,你将我一把推倒在地,还往我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三巴掌的事忘记了?没完没了指着我骂孽种的事忘记了?”

冷笑一声,又道,“倘若这些事对您来说司空见惯,那这件事呢?用烧红的铁钳抽打我的脊背,要往我的脸上烫去的事,能忘记吗?我那时几岁你总该记得吧?我哭的撕心裂肺,把手指甲都抠掉了,你总该也记得吧?”

“若是还记不住,那这一件呢?我十岁那年过生辰,特意从山中摘了最漂亮的鲜花送给你,希望你能在那日冲我笑一笑,你可记得你那时已经很久没有冲我笑了。可你做了什么?你觉得我烦,不仅在扫了鲜花一眼之后将它夺去丢在地上猛踩,还用手指狠狠地戳着我的额头。你还记得你用的是那根手指戳我的额头吗?哼,我来帮你回答,是你的右手,食指,那时的指甲是黑红的,长长的,尖尖的,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一样的手指甲。你用它狠狠地戳着我的额头,连把我的额头都戳烂了都不曾停止,我在哭,在哭,哭得一动不动,你还在戳,发泄似的戳着。”

讲到这里,谢桑猛然吸了一口气,而后又跟之前一样,淡淡的,无所谓地笑着:“我身上有多少疤是拜你所赐?我有几次在你手中险些下了地狱?我是几时开始生疏你,几时不再奢望你的爱的?你知道吗?你关心吗?你在意吗?”

“说来也好笑,你做了这么多恶,给我的身体,心灵遭受了那么大的伤害,凭什么还会觉得我是你的孩子?凭什么还会觉得我还会向着你?凭什么还会觉得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

“你自当是已经忘记了,倘若没有忘记,就不该如此自信,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来对待我。倘若你忘记了,那你就更是罪大恶极,你连你自己做的恶都能不在乎,还在乎什么?还凭什么说你爱我?”

“我幼小无知,不能照顾自己,无法照料自己,需要你的关心,爱护,宽容,理解时,你没有给我,不管是因为不想,还是不愿,你都没有给我。你不仅不给我,还选择来伤害我,你说,我长大了还需要你的爱吗?你这时再表达你的爱不觉得多余吗?不觉得廉价又虚伪吗?”

谢桑说罢,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望向了柳婉儿,此刻的柳婉儿已近乎崩溃,她虚弱无力地双手攀附着身边的门扉,指甲似乎已经嵌进了门里面,痛苦而又震惊地望着谢桑。

“往事如风,我已不在乎。”谢桑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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