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回忆

谢玉后来只觉得心口异常地绞痛,浑身无力,就失去了知觉。而当他再次能感觉到自身的存在时,已经到了夜半,白芷趴在圆桌前睡着。

他的嘴巴很干,头很痛,但是心口已不疼,身体也没有了之前的不适,而且,他隐约觉得他的身体像是比之前还精神了,像是还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让他很是不解,就想询问白芷,看他怎么就躺到了床上,看是那个大夫给他医治了身体。

然,白芷睡得跟个死猪一样,呼噜打个不停,那里有能清醒过来的迹象,就算他勉强将他喊醒,依据他之前的反应,估计也是稀里糊涂,满口胡话,于是就作罢了,想着等他醒来了再问他。

但不知道为何,重新闭上眼睛的谢玉却是无一点儿睡意,而且脑子也不受他的控制,一直在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

谢玉很烦躁,慢慢地用双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就一掀被子,下了床,穿着便鞋,走到了窗边。

屋内点了一只红色安神蜡烛放在白芷趴着的圆桌上,蜡泪落满了烛台,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它的眼泪一样。

烛光微红中透着些橙黄,给屋内的摆设平白增添了一抹神秘和安详,也将谢玉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谢玉走到窗边,静静地望着贴着乳白色油纸的窗户,像是望到了屋外“扑簌簌”下着的雪。

谢玉的脑海中思绪翻飞,不由自主就想起了王抑尘,不觉就回忆起了他跟王抑尘初次见面的画面,那是三年前去大泽山听学,那一年的雪来的比较早,下的也比较久。

他记得他孤身一人踏着没到了小腿肚子的雪,一脚深一脚浅地费力地向着大泽山走去。

那是他第一次出门,因为看错了地图,走错了方向,一来一往已过了一个月之久。他那时的年纪跟王抑尘如今的年纪一般,却没有他如今这般活泼,好言。

他犹记得那一日的太阳很耀眼很耀眼,但气温却是很低很低,低到他长久以来连一滴汗都没有出,连一片雪都没有融化。

他记得他背着墨蓝色的包袱,心情复杂地伫立在大泽山下,仰望着需要拾阶而上进入云霄的大泽山,一时就打了退堂鼓,不想去了。

他记得他站了很久很久,想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被靴子磨了水泡的脚后跟都痛得发了麻还是站着没有动。

那一日的风也特别的大,挟裹着地面,树上的雪花不停地迷着他的眼,要不然,他为什么才一转身,就见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人儿站在他身后,不解地瞅着他,打量着他。

他想,那时候的一见倾心许就是风的牵引,雪的见证,要不然他何来的一往情深,不能自拔?

他时至今日都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对他说过的第一句话:“你是谁?”还有他歪着脖子注视他的专注样子,以及他有些试探又有些不确定的犹豫。

他那时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所以他一出现他就莫名有了力量,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让他的心,他的身体一下子就热乎了起来。

他取笑他:“雪天不见得有人会穿白衣服,你倒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到是奇怪。”他着了一身墨绿色长袍,头发随意地用黄绿色的发带系着,长长地拖在身后,随着他的一步一走而一摇一晃。

他在前边带路,他在身后跟着。他说是他午睡起来的早,看见他在雪地里一直站着,以为他冻僵了,就特意来看看,说是他若不是背了个深色包袱,他当真以为是什么雪熊呢。

他没有应他,但实则心里已乐开了花,已激动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的心情,那时,他才得知谢桑的母亲有可能害死了他的母亲,他还沉浸在无边的悲痛和自责中。

但他带着他到了大泽山,却连跟他再说一句话都没有,就离开了。

他已记不得他在大泽山的那些时光是怎么度过的,他只知道,他一回想起大泽山,他的脑海里,心里,就自动地被他填满了。

有他的笑,有他的不解,有他的取笑,还有他的些许无语。

但那一切对他来说像是比他的生命来的还要鲜活,来的还要让他珍惜。他多想有能力将那些画面原封不动地封存,将它深埋心底,直到永永远远。

但他才转思一想,他的心情就以流星而过的速度低落了下来,如此地迅速,以至于让他的整个人都懵了。

谢玉没有推开窗户,倘若他推开了窗户,他一定能够看到一个已被雪花染白了头,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窗外的谢桑。

谢桑何时而来不知,但见他的泼墨发丝整个都落了雪,而那雪又是那般的稀稀疏疏,想来也是站了很久了。

他站在窗外,距离窗内的谢玉只有几步之遥,但于他而言,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让他明明可以与他咫尺相看,却愣是触摸不到。

谢桑很是不明白,他跟谢玉之前的关系明明一直很好,好到可以同睡一张榻,好到可以互穿衣服,好到可以同喝一碗粥,为什么后来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疏远,淡漠呢?

他没有变,是他变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变?他明明答应过他会一辈子对他好,一辈子照顾他,为什么才过了几年就变了心?

他到底为什么要变心?单单是因为王抑尘吗?可是王抑尘已经说过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他,也不在乎他,那他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还要自作多情?

谢桑想不通,而且是越想越糊涂,糊涂到他现在都开始怀疑起谢玉的初衷来了。

他想谢玉是一开始就想把他当作弟弟来照顾他,对他好?还是说他一开始就是在算计他,利用他,欺骗他,只是希望他母亲看在他的份上不要总是责难他?

但是谢桑一有这样奇怪的念头就立马在心中否定了:“不,不会,他没有欺骗他,利用他,他是真心实意对他好的,是真心实意想要照顾他。他为了他被狗咬过,被石头砸过,被蛇咬过。。。。。。对,就是这样,没错,他是真心对他的!”

谢桑想到这些,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而后若有所思地邪魅一笑,才转身离开了谢玉的院子。

王抑尘回到金陵的时候,因为打抱不平,跟一个欺负卖油郎的混账子决斗时,被前来清河的谢楚峰和柳婉儿发现了,于是就热情地邀请他坐上他们的马车。

王抑尘不喜欢跟长辈同处一室,因为那样太压抑了,不仅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仪态,举止,谈吐,还要时刻准备着接收长辈们的教育,所以一听谢楚峰的好意,就当即推脱:“谢伯伯的好意抑尘心领了,实在是抑尘还有一些身外之事没有料理完,就不同谢伯伯一路了。”说罢,不待谢楚峰言语,就急忙向另外的方向跑去。

但是,他还未跑多远,就觉后衣摆被人给揪住了,而他还来不及质问他是谁,就听他道:“抑尘,难得谢伯伯能在此处遇到你,怎么也该捎你一程,你就不要推辞了。”

“我。。。。。。”

“至于你说的其他事,谢伯伯可以同你一起去,帮你料理一下。”谢楚峰的语气让王抑尘根本就没办法推脱,便妥协道:“那就麻烦谢伯伯了。”

“麻烦什么,谢伯伯跟你祖父是至交,按辈分,你该称呼我一声爷爷的,但念及你父亲年纪与我相仿,故而一声伯伯叫着,我也该好好照顾你。”

王抑尘尴尬地抿着嘴低下了头,谢楚峰却像是没有发现他的窘迫一样,拉着他的右手,将他拽了回去。

柳婉儿在马车上已瞧见了刚才发生的一幕,见谢楚峰带着王抑尘回来,估量着他们到了马车跟前时,一撩车帘露出了半张脸。

柳婉儿是出于何故要抛头露面,不得知,但王抑尘对她的出现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扫了一眼,低声唤了句:“谢夫人好。”

柳婉儿的神情有些失望,但不过眨眼间,她就笑脸如花,给让了位置:“王少主,快快进来里面说。”

王抑尘请谢楚峰先上了马车,自己随后才上了马车,坐在靠近车帘的方向。

柳婉儿从头到尾都若有似无地瞟着王抑尘看,也不知道王抑尘是粗心大意,还是一门心思根本就不在她身上放,一直低头敛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谢楚峰问:“抑尘,你所说的要处理的事是何事?地点在哪里?”

“哦。。。。。。这个,算了谢伯伯,您是来找我爷爷的吧,抑尘的事不着急,随后再说。”王抑尘礼貌笑着。

“不是很重要的事吗?”

“嗯,一点儿小事,不烦谢伯伯亲去了。”

“那就好,那我们就直接去王府吧。”

“好,就依谢伯伯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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