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境

“小姑娘,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回家?”一个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寒冷的冬夜,身体里传出来的一丝暖意瞬间被冷风吹散。

蜷缩在马路牙子上的人鞋上覆盖着一层雪,那小姑娘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冷笑笑。

“你家在哪里,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女孩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站起身,双手依旧交叉在胸前的羽绒服里。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许我可以帮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女孩身体轻微颤动了一下,抬眼盯着说话的人,眼神在凌厉、彷徨、犹豫中来回变幻。突然间,她的手从胸前伸出,霎时间伸到了说话人身前。

未及说话人反应,滴着血透着寒光的长刀又从背后刺入身体,随即被拔出,随手往旁边的冬青丛一丢,踩着厚厚的积雪跑开,始终不发一言。

五月的京州,按照往年还没到雨季,应是春暖花开,风和日丽。今年却一反常态,四月份温度便开始居高不下,刚进入五月,暖湿气流便跟随着东南风的脚步进入京州,至此已经驻足近半个月,高温与高湿并存,整个城市和城市里的人都要被这雨水泡的长毛。

凌晨一点多,京州大学教师公寓卧室里,沈惟真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她手背擦掉额头上的汗,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巧窗外传来一声轰鸣,她才发现窗帘被风吹得呼呼响。

沈惟真放下手机,双手撑着床慢慢下床,挪到床边关上被风吹开的窗,窗边的地板上已经潲进来不少雨。

沈惟真扶着墙出了卧室,在客厅找到拖把,拄着拖把回到窗前,身子直挺挺地用力拖掉雨水。

旁边的狗窝里的小狗妞妞丝毫没有被窗外的雷鸣惊醒,依旧把头埋进暖融融的被窝,安然地享受睡眠。

“睡吧睡吧,不会再有人欺负你。”沈惟真慢慢地在小狗前蹲下,手刚伸出去又缩回,缓缓地扶着墙站起身,挪回床边。

重新躺好,刚刚梦里的场景再次浮现。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自从来到京州,她从未梦到那件事,这一夜却毫无征兆地突然闯进梦中。

沈惟真拿起手机,点开搜索引擎输入“中国裁判文书网”,随即输入那女孩的名字,未检索到相关案件。她又输入自己的名字,列表倒是显示有一千多个条。

沈惟真浏览着点开,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心中默默算了下时间,才想起来那女孩的犯罪记录是要封存的,文书自然不会上网。

沈惟真按掉手机,重新起身从抽屉里取出膏药盒,只剩三片。

“也不知道这雨季什么时候结束,不然又得去医院开药。”沈惟真熟练地揭开膏药、手指不费吹灰之力地摸到腰上的疤,另一只手将膏药贴在手指的位置,轻轻抚了抚,才伴着雨声艰难地捱到天亮。

清晨六点多,经过一夜初夏夜雨的洗礼,大地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机,窗外枝头的绿叶仿佛在向路人述说雨滴的温柔与热烈。

狗窝里的小狗发出“嘤嘤”的声音,屋内已经听不见雨声。沈惟真翻过身,面对着小狗,只见它探着脑袋望向沈惟床的方向。

沈惟真动了动身子,或许是膏药的镇痛作用奇效,腰比晚上明显痛感减轻,她才迷迷糊糊又睡着。

沈惟真下床的姿势和动作也好看了些,脸上除了眼下带了点青,看不出其他异样。

她在小狗身前蹲下,右手轻轻抚摸它的头,小狗害羞似得把头埋进狗窝,片刻又重新探头,像是在看她的新主人还在不在。确认还在后,又将头埋起,如此反复,惹得沈惟真对它更多了怜爱,暂时忘记了昨夜的梦。

沈惟真挪到窗边,双手推开窗,空气中独有的弥漫着雨后特有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仿佛沉浸在充满生命力的仙境,俨然忘记昨晚的惊雷。

周四的白天,沈惟真没有课程安排,她按照计划这一天要和寒假期间代理的法援离婚案件的女方到京州法院送锦旗。

“一会儿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沈惟真一边给妞妞倒狗粮,一边柔声询问。

原本埋头吃饭的妞妞,瞬间躲到狗窝角落,包扎着的腿也跟着颤抖。

沈惟真见状立刻明白它还没从恐惧中解脱,赶忙安抚“不去,不去,我们不去。妞妞最乖,不怕。”

无论她怎么安抚,妞妞都不再看她,甚至当她的手刚触到它的毛发时,妞妞突然转头朝她呵斥,声音中全是恐惧和惊慌。

沈惟真后悔不该忘了医生的叮嘱,她只好轻轻走开,留它自己慢慢恢复。直到沈惟真出门,妞妞一直蜷缩在角落,没有任何动静。

去到当事人家的路上,沈惟真给以前的同事打电话,询问当初捅伤她的那个女孩的情况,同事告诉她因为她当初出具了谅解书,再加上在狱中表现好获得了减刑,上个月已经出狱,新学期开学后就回到学校继续学业了。

挂断电话,沈惟真暗暗松了口气,尽管她莫名被人捅伤,但多年的法律工作还是让她选择了原谅,心底里的声音还是担心小姑娘误入歧途。

“希望她不会被这个社会落下。希望她能重新接纳这个世界,客观、理智。”沈惟真默默地对自己说。

上午九点,沈惟真与当事人在京州法院门口碰面,她给承办法官拨通电话,确认在立案庭接待后,二人经过安检通道在立案庭的凳子上坐下。

那女人的神情比沈惟真第一次见到她时淡然了许多,脸上的笑取代了阴霾,肤色也比两个月前好了许多,尽管手臂上的淤青和疤痕还在提醒着她曾经的遭遇。

五分钟后,承办法官乘坐电梯下来,刚出电梯,女人转过头看到将她从地狱中解救出来的法官,一位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年轻男法官,快步上前双手握着法官的手,正要跪下被法官拦住。

女人的脸颊已然布满了泪水,沈惟真也上前扶住她安慰,良久终于平复了情绪。

法官待她情绪稳定后先询问了女方近况,对方有没有骚扰等,女人一边擦泪一边摇头,感激道“多亏了您和沈律师,自从有了人身保护令后,他不敢再骚扰。”

法官闻言看了眼沈惟真,投去赏识的目光“要感谢就沈律师,有她的努力,找到关键证据,这个案子我才敢这么判。”

沈惟真微微一笑,握着女人的手,致谢“我知道您也担了很大风险,毕竟第一次起诉离婚就判离的,不多。”

其实,沈惟真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对于离婚案件,男法官判离的比女法官判离的少。当初她接到这个法律援助案件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次就判离,半个月前收到判决书,竟然判了准予离婚,她不免对这个法官也多了些赞赏。

沈惟真将锦旗打开,交到女人手中,由女人亲自将锦旗送到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法官手中。沈惟真帮他们拍照,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曾经也一次次接到当事人送来的锦旗,她的办公室挂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感激的锦旗。

只是,现在她成了送锦旗的人。

从京州法院出来,她特意绕到法院正门,望着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望着大楼上悬挂的国徽,她右手摸了摸左胸的位置,空荡荡。

心,空荡荡。

同一时间的京州,与京州大学分属不同城区的星辰湾小区里,顾维简悠然的坐在沙发上打着手机上的游戏,经纪人章旗在客厅里来回转圈,茶几上的两部手机响个不停,章旗不时停下脚步低头看一眼,接着转圈。

最后实在忍不过,章旗冲到沙发后,从顾维简身后夺过手机,不耐烦“我的顾大神,您老人家倒是发个话,这事怎么解决?”

顾维简侧过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章旗手里抢回手机,继续在屏幕上忙碌起来,当然没有把经纪人晾一边,只是十分坦荡的回答“就那样呗,又不是第一次。”

章旗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说的倒轻松,你说你从出道,唉,算了不说出道,从你签过来,你上了多少回热搜,多少次是因为恋情。”

顾维简一听恋情,立马反驳“哎,纠正一下,我可没有恋情,都是绯闻。”

“好好好,绯闻。”章旗也不跟他掰扯概念性的词语,把话题拉回到昨天凌晨网上突然爆出来的顾维简跟一个女明星从同一酒店出来的照片“你说照片不是真的,不澄清,别人怎么相信。”

“澄清了别人也不见得相信。”顾维简的注意力全部在手机游戏上,嘴只是象征性的履行它应有说话的功能。

茶几上的手机刚消停不到一分钟,立马又响起。章旗气哄哄地全部按掉“你不回应,我的手机就甭想消停。”

这时顾维简手机上的游戏显示“胜利”字样,他脸上比刚才的坦然多了些开心,游戏级别终于又升了一级,距离王者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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