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对待伤员怎么这么粗鲁??”小琪抗议。
张黎明嘻嘻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你还知道自己是伤员啊。”
小琪一边挪着屁股,一边说:“张大学长,安全屋里还有我的一些同事,你好人做到底,让他们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张黎明刚刚关上门的手僵了一下,眉头也拧了起来。
“还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张黎明目光低沉地扫视着她白净的脸。
小琪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良久,张黎明叹口气,降下车窗,对门外下了命令:“大龙,去安全屋里看看,把所有活人接上,一起回去。”
-
半小时后,张黎明带着小琪回到了他在市郊的居所。
说是居所,其实和一间工厂没太大区别。
一进门,一股工业气息扑面而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空地,七七八八地散落着沙袋、圆桶、钢棍,屋顶上老旧的风扇呜呜转动,屋子一角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你这居住环境……”小琪打量完一圈,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张黎明横了她一眼:“时局动荡,这是临时找的地方,凑合一下吧。”
“地方看着挺大,应该能给我那些同事们安排个暂时歇脚的地方。”
“你对你这些同事还挺上心。”
“毕竟没有他们,也没有我的马甲。”
“掉马愉快,王小琪。”张黎明露出一个坏笑。
简要参观完一楼,张黎明带着小琪爬上楼梯,穿过一道幽暗走廊,打开尽头一扇门。
大门霍然打开,门后的世界令小琪震惊无比。
门内空间有二百多平米,中间是一块巨大空地,好似豪华健身房一样,齐刷刷摆着几排哑铃、一旁,健身长凳、杠铃、跑步机、椭圆仪等应有尽有,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健身器具。
靠着墙的一侧放着一张硕大无比的床,看上去能睡三四个人,床边依次放着写字桌、柜子、椅子。
刨去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剩余的地方再停两辆车好像也绰绰有余。
简单粗暴,小琪心里蹦出四个字。
小琪震惊的神情让张黎明很是受用,他谦卑地鞠了个躬,语气中难掩自豪:“欢迎光临寒舍。”
小琪转头道:“我平生竟从未见过如此简陋的豪宅,啧啧。”
张黎明的自豪之情顿时一扫而光,脸色一沉,砰地关上门,啪嗒按下门旁一个开关。
暖黄的灯光瞬间萦绕屋内,锐利的工业化气息褪去大半,平添了几分柔和温暖。
张黎明迈着长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白色衬衣下,笔挺的后背肩骨微微突出。
他利落地搬过两把椅子,摆在屋子中央,指着其中一把说:“坐吧。”
“……”小琪乖巧跟了过去,顺从坐下,狐疑地看着他继续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在干什么?”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张黎明哗啦拉开一间抽屉,利落地拿出剪刀、酒精、棉签、纱布和针线,还有一管麻醉剂。
“你……”小琪惊愕的目光中,张黎明大步走来,深灰色西装裤下,纤尘不染的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沉沉敲击声。
霍地拉开椅子,张黎明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一声轻响,张黎明拧开消毒酒精的盖子。
“张黎明……”
蘸着酒精的棉签不由分说地往伤口上凑,一股凉意十足的刺痛立时袭来。
“哎呦!”小琪没忍住叫了出来。
张黎明动作一顿,抬起头,对上小琪闪着泪花的眸子。
他顿时一愣,心里涌起一股愧疚,声音里也歉意十足:“不好意思,弄疼你了。”
小琪吸了吸鼻子,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
张黎明的动作变得十分轻柔,棉签如羽毛一般轻轻扫过,末了,他低头,轻轻吹了吹。
屋内突然变得十分安静,二人的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
暖黄的灯光下,透过衬衣扣子间的缝隙,小琪隐隐看到张黎明胸前肌肤一起一伏。
嗤的一声,肩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小琪晃过神来,只见张黎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针管,此刻他轻轻按压针管底部,透明的液体顺从地压进身体。
“你刚刚自己缝的时候,没用麻药吧?”张黎明突然问道。
小琪瞳孔微睁,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
张黎明望着小琪神情,笑而不语。
麻药很快便起了作用,张黎明拿起剪刀,将小琪肩上歪七扭八的线一一剪断。
放下剪刀,右手拿起镊子,左手握住小琪胳膊。
粗糙的手掌碰上细嫩的皮肤,张黎明俯身下去,试探性地用镊子轻挑出一根线头。
“疼吗?”张黎明看着小琪眼睛。
小琪摇摇头。
“真的?”张黎明又确认一次。
“真不疼,麻药起作用了。”
张黎明点点头,缓慢而轻柔地对付着剩下的线头,动作精细得仿佛在进行微雕艺术。
“疼了就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硬撑着。”
一股暖流突然涌上心头,进而流向四肢百骸。
小琪眨了眨眼,没出息地吸了下鼻子。
这么些年,吃了那么多苦,可是在这一瞬间,一切好像都值得了。
小琪抬起头,第一次不加掩饰地看向张黎明。
这个认识十年的男人此刻低着头,不知沾过多少鲜血的手正帮她处理伤口,动作谨小慎微到有些颤抖,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弄疼她。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一个声音蓦地在小琪脑中响起。
挑出最后一丝线头,张黎明拿过针线,试探性地戳了戳伤口附近的皮肤。
迎着张黎明询问的目光,小琪连忙道:“不疼,没感觉。”
张黎明点点头,复又低头。
灯光下,张黎明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修剪齐整的青茬从鬓角一路蔓延至下颌。
熟悉的少年面容竟有了中年模样。
一针一线上下穿梭,伤口很快缝合完毕。
欣赏着小琪肩上的针线活,张黎明十分满意:“看看,这就是手艺,这就是艺术。”
一句玩笑掩去重重思绪,小琪露出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你神经吗,张大老板。”
“欢迎惠顾,下次再来。”
张黎明一身轻松站起身来,将器械简单归拢,放回柜中。
接着,他步履轻盈走到门口,打开门,冲外面中气十足地喊道:
“大龙!”
楼下瞬时传来一声有力回应:“到!”
“打盆热水,再拿个毛巾。”
“是!”
“你要洗洗睡了?”小琪好奇问道。
张黎明掩住门,指了指她的脸:“帮你擦擦脸,你刚刚问我怎么知道你没用麻药的——看看你自己吧,泪痕一道一道的,肯定是缝针的时候疼,忍不住哭鼻子来着。”
哗啦——
毛巾在盆里吸饱了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拧到半干。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霎时间,每个毛孔都如释重负。
擦完脸后,一张清秀白净的面容露了出来,小琪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一双黑漆晶亮的眼睛看着张黎明挽起衣袖,洗好毛巾。
“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张黎明笑道。
小琪的肚子瞬间应景地叫了一声。
张黎明露出了一个略带戏谑的笑容,冲着门口,吩咐大龙拿两份盒饭上来。
门外瞬间响起一阵咚咚脚步声,大龙蹭蹭地楼上楼下一顿小跑,很快,两份包装精美的盒饭出现在二人面前。
临走前,大龙给张黎明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意思是哥们懂行。
收获了张黎明隔空踢来的一脚,大龙吐吐舌头,关门溜之大吉。
打开盒饭,掰开一次性筷子,小琪狼吞虎咽地扒拉起来。
“你这么个大老板,”小琪一连扒了几大口饭,含含糊糊道,“怎么就只吃盒饭啊?”
张黎明优雅地夹了几根土豆丝,对着灯光品鉴着土豆的成色:“非常时期,有饭吃就不错了。”
随意吃了几口,张黎明展身向后,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舒适地伸展着。
一阵狼吞虎咽,小琪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抱着肚子往后一靠,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张黎明轻咳一声:“现在,要不要谈谈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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