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金池爱了程颐安20年,守着冰冷的墓碑20年,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梦到程颐安还好好在他身边。
他们什么都不做,就两个人安静地坐着。有时候在海边看日出,有时候在山顶看夕阳,有时候在家里的阳台上看着繁华夜灯。
梦里程颐安总是安静地望着远方,而严金池安静地看着他。
却半点不敢触碰他。
他清楚地知道程颐安已经死了,化成了墓碑下那一抔骨灰,他畏惧梦醒,怕自己一伸手,这场梦就走到了尽头。
所以当程颐安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冲上去抱住他。
而现在,程颐安用那副他前世从未见过的鲜活表情调戏他,他绝不可能抵挡得住。
毕竟上辈子,连梦里都算上,他也从来没见程颐安笑过。
不用他刻意,浓烈的信息素顿时爆开在房间里,像是主人的意识,坚固又温柔地环绕在程颐安身边。
浓烈苦涩的味道呛得程颐安咳了两声。
他又踢了alpha一脚,【放太多了,呛人,收回去。】
严金池正值易感期,对信息素的控制力下降,而当alpha心绪起伏太大,过于喜悦或是过于悲伤时,信息素也会变得不稳定。
上辈子太痛苦,勾起了严金池不好的情绪,他小心地握上omega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蹭了蹭,安静地在他手心里落下虔诚一吻。
程颐安这次没有赏他巴掌,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几秒后,忽然两手捧住他的脸抬起来,问:【你怎么了?突然伤春悲秋得像个老大爷。】
严金池被他这形容逗得笑了一下。
程颐安看见他一闪而过的温润笑容,还有那双盛着浓情深意的眼睛,打手语的双手无措地往怀里缩了一下。
他躲避着alpha的视线,那两只一下一下踢着alpha的嚣张脚丫子也收了回来,乖乖地藏进了被子里。
房间内一时静默无声。
程颐安视线落在自己的被子上,但依然能够感受到身边alpha温和专注的目光。
他被看得越来越不自在,鼓起勇气抬头,刚转头想抬手跟alpha说,让他不要再看自己,只是手还没抬起来,alpha的脸便忽然凑近,温热的吻就轻轻落在了他的唇上。
也许是今晚月色迷人,也许是今夜氛围正好,程颐安这回的反应没有昨晚那么大,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垂眸的alpha,忘了动作。
alpha抬手温柔地抚住他的头,合上眼睛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今晚的吻绵长又温柔,那股缱绻的意味让程颐安好半晌没有反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床上,温柔抚摸着他的alpha将他笼罩在身下。
感受到两个人某些身体变化,程颐安推了推身上的alpha。
严金池呼吸变得粗重,他本身就在易感期,面对失而复得的爱人更是把控不住。
程颐安这才想起来害怕,又用力推了推他。
严金池没有顺着他的力道起身,而是低声问他:“很难受吗?”
程颐安没有回答他,可以说他自己都觉得此时此刻有点荒唐。
他跟这个alpha才认识两天,甚至昨晚他还闯进自己房间耍流氓,怎么今晚就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心甘情愿被他拉着一起胡闹了呢?
严金池见他没有回答,拉过他的两只手,虚虚拢在一起,说:“我没有关着你的手,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你想说的话,都可以。”
莫名的,程颐安的心墙就因为他这简单的一句话轰然崩塌。
没有任何坚枪利炮,没有任何穷追猛打,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
只是因为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刚失去声音的那段时间,他满心欢喜地学会了手语,跑去爸爸面前跟他讲话,可是爸爸一眼都没有看他,最后被他挥舞的手惹烦了,让继母把他带走。
继母说怕他再打扰父亲,让人把他的手绑了起来。
……
生理的冲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头怎么也化不开的悸动。
“怎么了?”严金池见他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却也不打手语,于是侧身躺在他身边,语气更轻柔了:“别哭,你慢慢说,我看着呢。”
程颐安抬手,有许多话想说,可是心中那股不可忽视的心跳和酸涩让他脑子一片空白,最后又把手放了下去。
沉默片刻后,他凑过去主动吻上了严金池的唇。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结束,严金池问他:“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了?”
程颐安不知道,他就是想做点什么来平复心里那点陌生的动静。
于是他起身坐在了alpha身上,手上轻轻一拨,金属腰带的纽扣应声而开。
*
上午十点,家里阿姨来敲程颐安的门,被丧着脸的程颐安吓了一跳。
她战战兢兢道:“先生让我来问问,少爷今天怎么没下去吃饭?是哪里不舒服吗?”
程颐安心里冷哼一声,这哪是担心他,是怕他半夜跑了吧。
这个家里不允许打手语,程颐安也懒得打字给阿姨看,反正她见到人了,也知道怎么复命了,于是直接毫不客气地又甩上了门。
他转身看着正在穿上衣的alpha,视线落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又立马移开了。
他走到alpha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alpha的肩膀。
严金池的衬衫扣子还没扣完,抬头看他,笑着拦腰把他拥进怀里,问:“要说什么?”
程颐安看着他温情的眼睛,在昨晚大胆的主动过后,后知后觉地有些难为情,问:【一晚上不回家,家里人不会发现吗?】
严金池在他打手语的时候专注地看着他的手,等他打完了,握过来亲了一口,抬头笑道:“我以前经常跟朋友喝酒夜不归宿,他们都习惯了,不会多问的。而且这次来找你之前,我特地找朋友先喝了一场,当着他们的面儿带走了一个omega,估计他们这会儿以为我在酒店逍遥呢,不会去打扰我的。就算家里人问起来,他们也会帮我打掩护。”
可程颐安一听他这话,冷着脸从他怀里挣出来,怒气冲冲问:【你来找我之前带omega去开房?!】
严金池懵了一瞬,急忙解释:“不是!”
他急得站了起来,“我只是把他带到酒店弄晕了,让他自己待在那儿。我从前跟他们一起也只是喝酒出去玩,绝对没有乱搞过!”
程颐安还是生气地瞪着他。
严金池靠近他,低下头,额头跟他抵在一起蹭了蹭,“你相信我,真的没有。以前,现在,以后,只有你一个人。”
程颐安抿唇没有反应,半晌后平复下来,垂眸推开了他。
alpha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指了指窗户,【你走吧。】
“颐安……”严金池见他情绪不对,担忧地想靠近他,却被他往窗户的方向狠狠推了一把。
严金池无奈叹气,往窗户边走。
程颐安背对着他坐到了地上,蜷起双腿,将头埋进了臂弯里。
窗户的声音打开又合上,溜进来一阵风,随着风落在程颐安耳边的,还有alpha的一声叹息。
程颐安惊讶抬头,就见原本应该离开的alpha半蹲在自己面前,神色有些无奈和纵容:“到底为什么不开心,可以告诉我吗?”
程颐安又低头。
严金池也不着急,索性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问:“是因为我把omega带去酒店了吗?那我以后不会靠近别的omega了。”
程颐安还是没反应。
严金池又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凑到他耳边,有些紧张忐忑地问:“还是说,我昨晚,让你难受了?”
程颐安猛地抬头瞪他。
严金池被他一瞪,心中忐忑消减,软声软气地问:“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程颐安凶人的气势一弱,像只落败的猫。
他看看严金池,半晌后才抬手:【对不起,我有病。】
严金池皱眉:“我没有责怪你发脾气,你别这么说自己。”
程颐安摇头:【我没有骂自己,我真的有病,我精神有问题。】
“不可能。”严金池脱口而出,说完又找补:“我的意思是,我没觉得你哪里精神有问题。”
程颐安情绪低落,手语打得恹恹的:【是真的。有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暴躁发脾气,可有时候又会控制不住难过,总是做一些与心里真正想法相反的事情。网上说,这叫双向情感障碍。】
严金池心里疼得不行,话里哄着:“这种事情要看医生,你看过医生吗?”
程颐安又摇头,犹豫了两秒,实话实说:【他们不让我看医生。】
这个“他们”,脑子一想就知道是谁。
严金池闭眼深吸了口气,又心疼又生气,压住情绪跟程颐安解释:“有时候遇到一些让人心情不好的事情,也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不一定就是精神有问题。我们需要看过医生才知道。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按照常规经验来看,一般精神问题患者,通常会伴有逻辑思维混乱不清,但很明显你没有。”
他伸手摸了摸程颐安的脑袋,说:“所以你不是精神有问题,你只是在这里待得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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