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两个人睡到了大中午，要不是梁一泽的电话铃声实在太大声了，不然又会睡到晚上才起，说租车去玩的事，显然成为梦话。
杨浩在房间里翻了个身，把被子拉上试图掩盖意识没清醒的假象，继续睡。
电话只响了一会儿，就被梁一泽接起，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来把杨浩房间门关上后，才出声问对面什么事。
“你啥时候回来？”于明说，“这两天成律师离职了，各种疑难案件都堆在我头上，现在只有你能解救我了。”
梁一泽很平静地来了句，“我提前休了年假。”
于明沉默了良久，“你前面不是说去一周吗？”
他嗯了声，“又反悔了。”
于明也后悔给他打这个电话了，本来还想着他快回来了能分担点，现在梦想直接破碎，好半晌后问，“杨浩怎么样，待得习惯吗？”
于明是梁一泽当时在大学时的朋友，毕业后又在同一家律所上班，平时杨浩工作不忙的话，梁一泽只要下班他都会去接，久而久之跟他朋友也就挺熟的。
“他适应能力强。”梁一泽说完问他，“还有事吗？”
“没了。”于明说。
他刚准备挂电话时，于明又说了句，“后悔就追回来呗，你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事。”
梁一泽没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没多久，杨浩还是起来了，他打开门看到梁一泽正站在客厅的窗户前抽烟，他这个人有个小习惯，总是喜欢先慢慢抽，等到烟燃到一半之后，再猛猛吸两口。
杨浩倚靠在门边看着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梁一泽似乎还难过，因为他看上去实在太落寞了。
上一回梁一泽这样是在他第一次提分手时，梁一泽没答应，拖了他将近个把月，杨浩是那种很尊重伴侣的人，即使分手对他来说已经是必须实行的事，他也可以先搬走，但由于梁一泽始终没有确切的答案，他就没有下一步行动。
某天工作结束回家，刚走到小区门口，结果隔着大老远就见到梁一泽在楼下等他，灯光微黄，他估计也才下班，身上的西装都还穿着，就那么站着，瘦瘦高高的身影，杨浩身边没有朋友，真正对他好的人，爱他的人就梁一泽。
他那个时候有问过自己非得分吗，要对梁一泽这么残忍吗，看着他痛苦，看着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能舒服吗。
但每次问出来后，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他希望梁一泽以后能遇上一个爱他的人，虽然很自私。
他是个没有得到过多少爱的人，给梁一泽的都是剩下的，就像是牙膏，需要靠挤，刚开始的那两年，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直到感受到梁一泽日益增长的爱之后，他变得很痛苦，因为无法回馈，杨浩觉得在爱情中，至少两个人要是对等的，如果他给梁一泽的爱有一半的话，都可能不会是这个局面。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事情没解决就一直存在，梁一泽也逐渐没办法了，那天很恰巧，两个人都休息，晚上去吃了顿火锅，回来就分开了。
挺平静的，分开前相互拥抱了一下，说的话都很官方，也挺默契的，希望对方好好照顾自己，跟梁一泽在一起的两三年里，杨浩工作一直算忙，各个城市或者出国的都有。
他在这个房子留下的痕迹并不多，所以他的离开，在前面的时候，还不是太猛烈，梁一泽照常上下班，吃饭，睡觉，也学着网上的那些帖子说的，疯狂工作麻痹自己，结果某天回到家，看着黑漆漆的房子，顿时就崩溃了。
杨浩也没有多轻松，于他而言，他亲手放弃了一个很爱他的人，以后可能都不会有了，这种感觉心如刀绞，但他用着超强的自我防御机制，那种感觉只是一点点的出现，直到慢慢产生耐受能力。
分开了一年后，杨浩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他扫了一眼后就完全定住了。
短信内容如下。
“梁先生一年前在本店，定制了一款男士对戒，由于梁先生一直联系不上，这边在填写资料时，上面有留您的联系方式，很冒昧询问一下，您们什么时候方便来取呢？”
过期的药具有危险性，而过期的戒指仍然，分开前，曾经有一次，梁一泽欲盖弥彰地提过此事，但是杨浩没当真，也许是当时的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后来这事就被他忘了。
他那天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愧疚，总之鬼使神差地给梁一泽打了通电话。
梁一泽接得倒是挺快的，嘟嘟声结束后，两人一阵无言，从未觉得世界是如此的寂静。
他深吸了口气，问道：“你过得还好吗？”
梁一泽莫名一股无名火上头，在他看来，杨浩的这种关心，简直是在嘲讽，但他并没有转移话题，而是嘴硬地回答过得很好。
杨浩又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说或问，已经分手的人，因为一条没有经过确认是否是骗子发的信息，就打了前任的电话，任谁看都觉得有病。
“你有什么事吗？”梁一泽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其实他完全知道是什么事，只不过是在赌杨浩可能会回心转意的概率，但从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梁一泽就明白了，这简直是不可能。
“我下个月打算去加州了。”杨浩话赶话，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就那么说了。
梁一泽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是因为我？”
杨浩赶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去充实一下自我。”
梁一泽似乎很忙，能听到钢笔在纸上刷刷的声音，他懊悔自己刚才的莽撞，刚想说话，结束话题时，梁一泽再次出声，“那为什么要去加州，世界那么多地方，偏偏是加州？”
曾经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有一年梁一泽的工作稍微没那么忙，当时他想等杨浩闲下来了，两人去外面玩一玩，说要去的地方就是加州，但对他而言加州并没有特别的含义，只是因为杨浩去过的地方不少，而加州没有。
杨浩没说话，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接着问：“什么时候？”
这时杨浩总算有反应了，他啊了一声，明显很茫然。
“我问你几号，什么时间的航班。”梁一泽说完后又补充，“我有东西要给你，不是戒指。”
戒指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让杨浩完全乱了阵脚，直到电话已经被挂了，他都没意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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