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工作完,再抬头,手支着头,静静的看着那花。
还真是亭亭玉立,好像出水美人一样。
每次给她洗头发,好像洗大白,好多水才能打湿透,打上泡沫,堆云砌雾的一头头发,手插在那一大团云层里搓啊搓的。
总是给她洗完,她坐在他腿上,一个转身,又给他洗。
一低头刚好就看到那白白的两团,随着她身子的移动摇啊摇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很抓狂的,自己真的不是淫*魔色鬼,自己是换女人换的勤,不是玩女人玩的勤。因为那些一两次就觉得没意思了,才要换新的。这是怎么了,没完没了的就是想和她睡,不只睡不腻,还越睡越上头。
她坐在浴缸里,身上挂着水,真的好像水里冒出来的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荷花。
拂过一阵风,风荷摇摆荡漾。
就是她身上挂着反射着亮光的涔涔汗水,那样的颤动。
尤其她留了直头发,把头发在头顶盘起来,更有那种清削,亭亭玉立的感觉了。
他神游了一会儿,又回过思绪。
可是也不光这样,总觉得还在什么时候见过这花,就是想不起来了,这种奇怪的似曾相识感。
他正沉思着,门突然悄悄的开了一条缝,他转过头去,荷花真的成精了,从门外冒进头来。
屋子也确实是她收拾的。
王佳芝顶着一头的汗,小猫咪一样探头进来。
他笑道:“我还以为荷花成精了。”
她进来又是往他腿上一坐。一头的汗,是濯清涟而不妖。
“被雨淋了吗?”身上并没有湿。
“还好没有,要不然第一次穿就弄湿了。”
低头她身上一朵粉色的荷花。
“雨停了还是那么热,出了这一身汗。”
王佳芝拆了头发,摘下来的一枝枝茉莉花铺在梳妆台上。
家里两个阿妈还有司机都是和他从小认识,从他懂事起就相处的很好的。
这么多年他们也觉得他的婚姻未免太过窒息。
这个圈子都是夫妻感情不好的多,可或是穷吵恶斗,或是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同一屋檐的陌生人,总要人觉得诡异。在外面玩无妨,他总该正经找个人过日子,生个孩子有个后代。
他们也觉得王佳芝是很好的人,老易找了她,心也收了,再也不在外面找女人了,孩子也有了,这才是正经的过日子。
可是见他各种的操心,尤其她一犯病,更是操心的人比她还遭罪。想着或许过去那种放浪形骸的日子更轻松更快乐,对他又升起了一种同情来。
已经后半夜一点钟了,她还是睡不着。
“我最近总是睡不着,怎么会这样。一定是黑白颠倒弄的。”
他拍着她好像哄女儿一样哄她睡觉。
“狗烧火,猫和面,
烙饼煮饭笑死我。”
他好像哄女儿睡觉一样,一边拍着她一边说儿歌给她听。
王佳芝被逗得哈哈哈的笑。
这个儿歌好有趣,王佳芝还是第一次听,脑海里即刻映出画面。一只小白狗在灶膛前伸着爪子烧火,一只小花猫在和面。不要燎到身上的毛,和的面里一定都是猫毛。和完面去烙饼,会不会把肉垫烫伤了。
“吱吱吱,抬花轿,
老鼠嫁女多热闹。
新郎穿件大灰袄。”
他说到这里,她又笑起来。
新郎是一只大灰耗子,长得不漂亮。
王佳芝想起小时候读的一个故事,一只灰老鼠想娶一只漂亮的白老鼠,女方家里嫌弃它长得不漂亮,它在身上涂了一层白漆,打扮成小白脸老鼠,总算被女方家接受。女朋友亲它一口,亲掉一块白漆,露出一块灰色的原皮。但为了准备结婚,去偷捕鼠笼里的东西,被关住了。它悔恨的头撞在铁笼子上,身上的白漆碎裂剥落,露出灰色的本来皮毛。
王佳芝一边和他说,一边忍不住的笑。
他也笑道:“我也看过,那时候想,那耗子父母很疼女儿,先要长得漂亮,然后才要好多的钱。没有因为钱把女儿卖给一只丑耗子。”
“可是这样不容易找到的,又要漂亮,又要很有钱。只要漂亮就可以……”
“作父母的怎么忍心女儿嫁个穷小子受苦呢。”
“反正我觉得只要喜欢就好。有什么苦不能受呢。”
他意识到她当然不在意受苦,因为她的苦已经受到顶了。
她想起小时候要起早出门,她故意和妈妈撒娇不起来。
妈妈也是笑着拍着她道:“大宝贝,快起来。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见她还是撒娇不起来,又笑道:“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
妈妈也很喜欢这些和小动物有关的儿歌,她都已经十五岁了,有时候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说这些儿歌逗她。
妈妈已经离开快十年了。
女儿已经搂着紫兔子早呼呼睡了,他们却越说越开心,越来越精神不想睡。
她怕他和自己一起不睡,明天没精神,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听他低低的声音道:“你睡着了吗?”
她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很快闭上,装睡。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低声问道:“你睡着了吗?”
她觉得自己总会睡着的,但这几天真的生物钟乱了。
他第三次问的时候,她无奈道:“我睡着了。”
他笑起来。
“不要问了,你知道我没睡着。”
她本来是侧身搂着他睡,这下大动作转过来,一整只压在他身上搂着。
“怎么办,你明天又补不了觉。”
“没事的,两天睡两个小时就可以的。”
“不行的,身体会坏的。”
“我现在就是看着有些老气了,其实还可以的。”
“哪里有。你看那几个人,尤其廖太太的老公,看着好像六十几岁的。”
“他年轻时候就这样,看着也显老气。”
“他那个样子,还看不上廖太太。”
“那她自己也不争气,那样的老公,还各种谄媚。”
“廖太太两个女儿也可怜。”
他笑道:“他们人品差,婚姻美满照旧对孩子不好。”
夜静悄悄的,他们俩很困很累,却一时半会又睡不着。有来有往的说话,也好像梦呓,虚飘飘的。
“马太太那样漂亮,还是自由恋爱。”
他笑道:“那是自由的恋,不是爱。反正最后都一样。”
“什么嘛~你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就算没有恋爱的感觉,自己挑一个喜欢的,总比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好。”
“你看老廖、老马,也挑了自己喜欢的,最后还是不喜欢。自己谈的如果不是爱情,就没什么意义。还很麻烦的要培养感情,应付感情。感情没有了,还要受感情破裂的困扰,想形同陌路都不行。从一开始就没感情,就是陌路,比他们省心多了。我年轻的时候就看得透彻。”
老易非常得意,自己从来不受婚姻的困扰。
王佳芝想想,还真是,易太太回乡下之前,比廖太太、马太太活得舒服多了。
廖太太是父母之命,但婚后没几年,老廖就自己自由恋爱一个。也是爱得好像很深一样,没多久就分手了,闹得还很严重。老廖作官不行,找姨太太却比其他人厉害。动不动就在外面置为一房。然后没一两年分手,再留下个孩子,给出一笔赡养费。很快又置一房,又分手。如此反复,他的俸禄能供得上才怪。同僚都笑他傻,何必每次非要给人个名份不可。
“不过……”
“嗯。”
“正经过日子也很好,和之前想象的一点不一样。”
“嗯。”
“就是像*先生那样,感情那样的好。一出远门就要牵肠挂肚,一边忙着事情,还要记挂家里。想多喝几杯,就要被河东狮吼,那么多人在呢,吐吐舌头就不敢喝了。遇到生气,又要低三下四各种哄着,哄不好就心神不定。感觉活得好累啊。还有孩子,一个个都要操心……等到自己这样过,原来比之前无牵无挂的日子有趣多了。其实我年轻时候……有时候也觉得,好像我本该就有一个家,就是像现在这样的过日子。”
王佳芝已经睡着了,他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渐渐一缕晨曦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床上和那一盆白荷花上。荷花好像镶了一层银色的边,一片花瓣缓缓飘落水面,像一只白色的小船。
有这样一个故事,两个少年好友,都是家贫,相约去外面闯荡。一个的父亲懂一些邪术,讲看命理,另一个少年是大贵之命,自己儿子是穷苦命,一辈子只能靠摆渡贫苦度日。他对儿子讲怎么做可以把他的气运换到自己身上。
果然,两人出去闯荡数年。一个衣锦还乡,另一个穷苦不堪,外面活不下去,只能回老家摆渡为生。这样过了二十年,富贵的那个突然人到中年家破人亡,家财散尽,另一个突然发迹,名利双收。后来那个人家境更难支撑,把最后的宅子出卖。另一个顾念少年时候的情份,买了宅子。过去看房子的时候渡船的人不在,另一个要撑杆,发现摆渡了这么多年,竟然好像一下子不会了。那个不耐烦道:“这都不会,看我的。”熟练的把另一个渡过去,他之前从来没有开过渡船,后半生一直摆渡为生,一直到死。
天意安排,可以被拖延,但不能改变。最后至多是虽迟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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