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地板上的青砖都变得湿漉漉的,角落里的野草顽强挺直腰板,倔强地在雨季中咬牙坚持。
饭后,陈念换回了已经烘干的背带裤,拿着伞跟温折下楼。
陈念是想自己自己一个人去赶最后一趟公交车的,但天色已晚,温折不放心她一个人就送她回去。
陈念本身就是个有武力值傍身的人,一个人走夜路也没什么好怕的,但温折就是非要送。
随他了。
温折手里也拿了把伞,可两个人却依旧是撑着一把伞。
陈念注意到,温折另一边肩膀又湿了,她提醒,“你衣服又湿了,我这把伞有点小,要不还是一人一把伞吧?”
“没事。”温折低头看了眼陈念的衣服,她没有被淋到。
只是鞋子又脏了。
陈念扯了扯唇角,他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算是一起撑一把伞被淋到,也会觉得这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第二天,温折低烧了。
体温三十八度上下浮动。
温折自认自己这些年很少生病,感冒发烧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跟陈念相处以来,他变得柔弱了很多。
陈念发消息问他,“有点娇气了?”
温折:……
他感觉她在嘲笑他。
但,那也只是感觉。
陈念第二天给他买了感冒药,送货上门的那种。
听到有人敲门的时候,温折想过是邻居又或者其他朋友找他有事,但当门一打开,他低头看到了站在门口整理滴着雨水的伞的陈念。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退烧药和感冒颗粒。
“你吃药了吗?”
这是陈念说的第一句。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很脆弱的,缺爱的人感受到一点点爱,就像浮萍突然有了支撑点,如同拥有全世界一般具有强烈的满足感。
“没吃。”温折往旁边退,让陈念进来。
条件有限,滴着雨水的伞挂在洗手间门口的挂钩上。
陈念将在药房买的药递给他,没发现有饮水机,“有热水吗?”
“有的。”温折的出租屋里有一个小型可加热饮水机,纯黑色,放在桌上做摆设,因为设计缘故,很难辨别出它是个饮水机。
陈念催他,“你先吃药,万一发高烧就不好了。”
“嗯。”
温折还挺喜欢那种被管着的感觉,特别是陈念。
一个话不多的人,突然变得话多起来。
这种反差,是因为他。
温折乖乖地拿杯子接热水兑冷水将药吃了,现在的他整个人都有点病态,脸色略显苍白,挂着熬夜过后的疲惫感。
陈念看见放在桌面上的ipad都还是游戏的界面,他是靠游戏生存的,她不好仔劝他少玩游戏。
“平时玩游戏还是要多注意合理安排时间。”陈念说,
温折点了点头,将杯子里的水喝完。
陈念坐在沙发的一侧,瞥见了烟盒和打火机。温折是有点不良习惯的,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克制了许多,只是“脏物”还没舍得丢。
温折将不该出现的东西全部收起来,“我已经改掉了,现在很少抽烟喝酒了。”
以前他的生活很压抑,只有游戏。那时候抽烟喝酒的劲儿很凶。
现在他几乎是完全收敛了起来。
陈念都没来得及开口批评,温折已经作出解释,她不为难,默默地点头。
“想看电影吗?”
下雨天,在家里宅着很适合看电影。
陈念说:“我不看动画片。”
“看恐怖片吗?”
有点刺激。
陈念点头,“好。”
温折觉得陈念是个比较高深的人,在影片有点挑剔,于是他选择了评分最高的那一个恐怖片。
影片一开头就有点血腥。
温折将窗帘拉上,天有些凉,他去卧室里拿了毯子给陈念。
她今天穿了条黑色百褶裙,长度到膝盖而已,露出半截小腿,
她屈着腿坐在沙发上,裙摆遮不住露出来的皮肤,刚从雨中走来,湿漉漉的,他怕她也感冒。
温折把毯子递过去给她,“盖一下。”
陈念接过了,毯子有一股皂香味,“谢谢。”
陈念摊开毯子遮住腿,目光从前落在影片上。
这时候,画面已经切到了一栋老旧阴森的房屋。
镜头拉进,里面的白色帘子飘飘杨,蜡烛熊熊燃烧着,男子从画室回来,放下画板和其他材料,风从窗外吹过,一道白色身影一瞬间划过。
陈念看得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画面切来切去的,女鬼每次出场都让她忘记护士。
温折看陈念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支着头看影片。
他这人很少有害怕的东西,这种虚拟的鬼片,他根本不感冒,恐惧感他也免疫了。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是会消除掉很多东西,可能是麻木,可能是舍弃。
温折去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再回到客厅的时候,陈念已经蹦起来了坐起来蹲在沙发角落了。
这时,影片画面一跳,女鬼伸出沾着血液的手扒着屏幕,眼睛和鼻子都在流血。
陈念吓得脸色一白,惊叫了声。
“啪嗒”地一声,温折开灯了。
陈念尖叫了声,很刺耳。
温折被她吓到了,走过去摁住她肩膀挡住她的视野,“没事吧?”
温折顺手将投影仪关掉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头顶上就是照明灯,温折半弯着腰,看到了陈念煞白的脸色,脸上的惊恐还未完全褪去。
温折问她,“喝酸奶吗?”
陈念嘴唇微微颤抖地看着他,“……喝。”
温折拧开酸奶瓶盖,将酸奶递给她,“压压惊,影片里这些都是假的,你不要太当真。”
即便是开着灯,陈念感觉这个房间里角落就有个女鬼,她颤抖着手喝了两口酸奶。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陈念被吓得不轻,当场抱住温折的腰,“有鬼。”
温折被她逗笑了,摸了下她的头,“是有人敲门,这个世界没有鬼。”
门外的人还在继续敲门,陈念紧紧拉着温折的衣服不敢动。
看恐怖片的后劲很大。
温折安慰她,“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开门看看什么情况。”
“我跟你去。”
陈念现在超级怕鬼。
从客厅的沙发到门口也就几步路的距离,温折无奈,把陈念也给带上了。
温折去开门,门外站的是邻居。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男人听到了尖叫声就连忙跑下楼来看,在门口等半天才开门,按照电视剧里演的,这个时候肯定是在毁尸灭迹,处理现场。
“兄弟,你干吗呢?那么大个动静!”男人脑袋往门里挤。
没看见凶杀现场,倒是注意到了温折身后有个女孩子。
温折解释道:“刚在看恐怖片,被吓到了,不好意思。”
男人知道温折今年高三,刚高考完,被吓着的女孩子指不定是学校里哪个喜欢的女孩子或者女朋友。
男人想起了自己少年时代,说了句“动静小点”就走了。
门关上,陈念眼神还是怯怯地,就像是受惊了的小兔子。
有点可爱。
温折又担心陈念别是被吓傻了。
“陈念,楼船夜雪瓜洲渡,下一句是什么?”
陈念:“……”
温折没等到陈念的回答,人懵了一瞬,拉着她手腕回客厅了。
鬼片变成了少儿片。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呣——”
陈念有点反应了,一脸诡异地看着温折,“没想到你真的喜欢爱这种。”
温折没有反驳,“楼船夜雪瓜洲渡,下一句是什么?”
陈念不作任何思考直接能回答上来,“铁马秋风大散关。”
温折呼出一口气,喝了两口酸奶,将酸奶放在桌上,“看来以后不能带你看恐怖片了。”
“哦。”陈念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发誓以后再也不看恐怖片了。
特别是有鬼的这种。
有鬼……
陈念往温折那边靠了靠。
温折余光被一抹白给吸引了去目光,他将她毯子往上扯了扯,“别走光了。”
再蹭一点都要看完了。
他好歹也是个男的。
“不好意思。”陈念穿裙子的次数很少,坐姿有时候跟穿裤子一样有点狂野,不是经常会注意到。
“去别人家不能这样。”温折又改嘴,“不能去别的男生家里。”
“哦。”陈念打小就没去过男同学家里。女同学倒是去过。
“你……”温折突然变得难以启齿。
女孩目光很纯,“怎么了?”
“离我太近了。”温折耳朵都红透了。
男女有别,要保持距离。陈念刚才是太害怕了,没有注意到距离。听温折这样一说,显得她太过于主动了。
“对不起。”
“没事,你不介意的话……”
坐他身上都行。
陈念懊恼地咬了咬唇,她站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温折点了下头,跟着她去打算帮她开灯。
陈念走在前面,经过沙发的角落踩到温折直播用的手机支架,硬是被拌了下。
温折眼疾手快拉住陈念,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再摔了的,可陈念却突然回头,重力倒向他。
温折跌坐在沙发上,女孩撞了个满怀。
温折两手摊开,呈现出一种被动的姿态,“你……没事吧?”
她好像……是故意的。
女孩眉目清秀,露出得逞的瑕光。
毛茸茸的脑袋抬起,长发铺满少年的胸脯,女孩温热的一吻落在唇上。
直到她全身而退,温折好久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本该拥有主导权的他,本该是主动的那个的他,最后,被降服的还是他。
温折摊在沙发上,体温似乎在慢慢上升。
不可否认,他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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