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山有铁律:不杀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
傅斯乾足尖轻点,收了剑躲到晏君行身后:“快多拿出几条绳子,把他们捆起来。”
“我那是金丝索!”晏君行拎着鬼影咆哮。
紧急关头还说废话,傅斯乾翻了个白眼,好脾气地重复道:“快多拿出几条金丝索,把他们捆起来。”
晏君行摸了摸鼻子,悻悻道:“金蚕丝乃至宝,世间难得,我那金丝索只有一条。”
磨牙吮血的诡异笑声响起,傅斯乾顺着声音看过去,被金丝索捆住的魅鬼已化出了鬼脸,眼窝处燃着两簇幽幽的鬼火,绿汪汪的,活像在嘲笑他刚才的愚蠢,气得傅斯乾差点一脚踹在晏君行身上。
这些村民只是暂时失去意识,处于将死未死的状态,被魅鬼操纵着往他们身上扑,两人怕伤及无辜没使用法器,只能在躲避过程中小心翼翼地砍上村民后颈,将人放倒在地。
屋内无处下脚,傅斯乾拐了个弯,一剑劈开锁住的门,正想往外冲,忽然停住了脚步。
晏君行还不舍得放弃那魅鬼,扯着金丝索着急忙慌地跟上来:“愣着干嘛,怎么不出——”
只见那劈开的门外,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从楼上蔓延到楼下,一眼望去全是人头,以领着他们上楼的婆婆为首,如潮水般一股脑儿涌进房间。
晏君行掉头就往里跑,边跑边骂肩上的金色小人:“村子不大,人倒不少,守护灵司掌本地福祉,你不知道控制一下人数吗?”
小人摊摊手:“他们又不是活人,我怎么控制?”
傅斯乾和晏君行同时停下脚步,一齐低头往地上看去,无论是罗裙还是短打,都和地面隔着一段距离,这确实都不是活人,他们都没有脚。
闹了半天,这原来是一窝死人。
傅斯乾一巴掌把知情不报的小人扇飞,横剑身前,单手飞速结印,在剑锋上一点,霎时间赤光冲天,将楼中连续不断涌上来的鬼影烧了个干净。
晏君行摇了摇头,啧啧出声:“太残忍了,看看这大火,头都烧没了,胳膊腿儿还在呢。”
“怎么,你想试试?”傅斯乾反手一挥,剑尖稳当当地停在晏君行脖颈,“要痛快点还是慢慢来?”
饱饮鲜血的长剑满是戾气,抵在脖颈上似乎能感受到其中蠢蠢欲动的凛冽杀意,激得晏君行汗毛炸起,忙不迭地向后退去:“你说你,闭个关出来,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差了,说不上两句话就动手。”
傅斯乾动作一滞,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是吗?”
晏君行点了点头:“以前跟个闷葫芦似的,三巴掌打不出一句话,现在跟个炮仗似的,都不用点,自己就能炸。”
“你之前说,魅鬼有什么妙用?”傅斯乾突然问道。
涉及自己感兴趣的方面,晏君行眉飞色舞,侃侃而谈:“魅鬼可以炼制成傀儡,一旦成功,它利用人心中**制造出来的幻梦,包括幻梦中发生的所有事,都可以一一重现。”
他说着又想起一件事,暧昧地笑笑:“等我炼成,就把房间发生过的事录入玉简送给你,让你好好怀念一下那勾人心魄的非礼勿视。”
傅斯乾勾起唇角,仿若冻雪初融,笑得无比温柔:“是吗?”
话卡在喉咙,晏君行心道不妙,刚想拽着金丝索走远点,就见一道火光直冲他身后去。巨大的火幕在身后拉开,他僵硬地转过身,看见了窜至房梁高的火苗,不知何时,那魅鬼已膨胀了两三倍。
傅斯乾冷声叱道:“整日只想着窥探旁人心思,我要是再慢一刻,你那脑袋就被鬼影吞了。”
晏君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抖了抖,忽然又想起什么,惊呼出声:“诶,等等!”
三秋炽火,克邪祟,灭鬼神。
一旦燃之,未烧尽便不寂灭。
任晏君行上蹿下跳惊叫连连,那炽火都没停下,待魅鬼被烧成灰烬,他又捧着那被一并烧得黑漆漆的金丝索,欲哭无泪:“你赔我法器!”
魅鬼一死,涌进房间的鬼影尽数消散,守护灵小人愈发金灿灿,扒着傅斯乾的裤腿,脆生生地笑起来:“活该。”
“……”晏君行不依不饶,“昭元你看看这——”
傅斯乾环视四周,眉峰骤紧,打断晏君行的话:“魅鬼死了,这楼怎么还没消失?”
疑虑浮上心头,晏君行面色沉下来,双目轻阖,睁开眼时眸中暗光幽幽,他扫视四周,视线停留在屏风后的床上,微眯了眼:“阁下既露了端倪,何不现身相见。”
轻慢的声音裹着笑意,一张银色面具出现在二人面前,那人这回披了件青色的大氅,瞬息间便移动到了桌前,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水,他反手一推,茶杯便向傅斯乾袭去。
清亮的茶水浮着一片叶子,傅斯乾握着茶杯,看向那人淬了血般的唇:“多谢。”
金色小人迈着小短腿地跑到桌子边,在青色大氅上讨好地蹭了蹭,摇头晃脑亲昵道:“月色甚美,与卿共赏。”
傅斯乾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默不作声地偏开头,耳侧悄悄爬上一抹绯色,小人以他的灵力为魂,以此地守护灵韵为神,做出的所有举动,至少都带着三分他的念想。
那人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看向傅斯乾:“忘了说,月色甚美。”
傅斯乾稳下心神,平静回视:“阁下出现在这里,与无垢城村民失踪一事可有关系?”
“若说关系,也有那么一点。”他笑了笑,指了指屋顶轻声道,“说起来,我还帮过你们呢。”
合着那把屋顶掀了的人是他!
傅斯乾思忖片刻,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们?”
那人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矜贵风流,他拎着衣角晃了晃守护灵小人,半是无奈半是兴味:“我以为你会继续问我是谁。”
傅斯乾抿了口茶水,挑眉轻笑:“问了你会回答吗?”
空中突然出现一道传音符,是云不问发来的穿云破雾符,银白面具泛着冷光,那人支着下颌,轻声说道:“你们该离开了。”
未等傅斯乾反应过来,四周就换了副光景,天光初透,长街如同海市蜃楼,消失殆尽。
他们又回到了无垢城外破败的小院。
傅斯乾揉了揉眉心,将靠在自己肩上的晏君行推到一旁:“天亮了,赶紧起来。”
晏君行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我们出来了?”
傅斯乾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不然呢?”
晏君行摩挲着镂云扇,神情古怪:“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谁?”
“不是跟着守护灵去找村民了吗?至于那人,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傅斯乾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个小珠子,他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明堂,“这什么东西?”
晏君行看了一眼,平静道:“芥子境。”
晏君行满脸错愕:“他竟然将芥子境都给了你!”
云不问带人来时,正好看到晏君行震惊的脸,他刚想慰问两句,就看到了傅斯乾手中的东西,登时满脸惊诧,连连咳嗽不停,活像要把肺给咳出来:“咳咳,仙尊见到,咳咳……那位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跟见了鬼似的,傅斯乾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疑惑不已,那位是那位,犯得着这样惊……!!!
那位!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名字浮上心头:“封止渊?”
晏君行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总算反应过来了。
“那戴着银白面具,只露出小半张脸,一身鸦青的男人,是封止渊?”傅斯乾惊得差点连手中的东西都扔出去。
晏君行一脸复杂:“我道是你怎么能面不改色的和人家**,原来是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傅斯乾想起《至尊神主》中昭元仙尊被封止渊杀死的惨状,顿时心如止水,面无表情地纠正他:“不是**。”
云不问咳了半晌,此时虚弱不已,被人搀扶着,断断续续地说:“既能得到魔尊的芥子境,想必仙尊此行颇为顺利,云某先替无垢城百姓道一声谢。”
“不负云阁主所托。”晏君行让傅斯乾往珠子里注入灵力,看着从那里飞出无数道光点,斟酌道,“村子里的人应该是被魅鬼引入了魔尊布下的小天地,我们误打误撞进入其中,后事暂且不表,但总归将村民平安带回了。”
说着,他视线扫过默不作声的傅斯乾,温和笑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等虽不怕麻烦,却也不想徒增烦恼,还望云阁主对此事保密。”
玲珑心思一点就透,云不问了然颔首,遂不再赘言,带着人先行离去。
晏君行捏着惨遭火烧的金丝索,羡慕地看着傅斯乾手上的芥子境,酸溜溜地问:“想什么呢?”
傅斯乾凝视着远处天光,轻声喟叹:“魔尊甚美。”
晏君行:“……”
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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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迢迢惊鸿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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